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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穗穗(二十六) 穗穗欢喜
“没杀呀。”穗穗低声道; 穗穗没做过的事情自己是从来不认的,她心里委屈,但是想得慢也只能慢吞吞辩解; “我就在茶馆遇见过他,连交谈也没交谈过。”
她想起来那□□商的作为,贝齿咬住浅红色的唇; 简直一霎那委屈到了极点。
“我没有杀人。”小姑娘难得没了精气神,眉眼低垂,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泪痕。
李兆慢悠悠搅着米酒酿; 听着穗穗说完才道,“那你进大狱干什么?替人顶罪?”
穗穗嗫喏两句; 眼眶里水雾盈盈; 眼尾发红; 可怜兮兮的,“可是我给郎君添麻烦了呀。”
李兆不懂; 被人诬陷后得救了却为了他还要再次进去?
蠢包子。
他撩起眼帘,懒懒道; “那也用不着你。”
他黑沉的眸子映出穗穗的身影,淡色的唇瓣因为米酒酿染上些许光泽,“跟我去京城吧。”
穗穗怔愣。
京城?
穗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抬头; 就撞进了李兆一双黑眸中。
年轻郎君眉眼锋利,线条利落,鸦黑的眼睛望过来; 让人倍感压力。
可穗 穗还是想回家,她想找哥哥。
穗穗感受到自己袖子里的钥匙,很轻很轻道,“郎君; 穗穗想回家。”
李兆没说话。
穗穗有些紧张,她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便也愿意对别人好。
郎君于她有大恩,郎君的条件她应该是要答应的。但是穗穗从小就被养成了单纯的性子,哥哥秦斐从来没有教过她委曲求全,而是跟她说,穗穗如果不愿意做一些事情,那就不要做。
她不愿意去京城,她想回家,于是穗穗还是说了出来。
李兆并没有生气,这果然是个傻包子,换了别人,今天的事情早该能看出来他身份不一般。
若是求前途显贵的,早早就攀了他,求着和他一起。
若是被一句恩义挟制过分重于恩情也会答应他。
只有傻包子这样的,才会拒绝,恩情在先,却并不会因为人言可畏而罔顾自己想法。
李兆微微抬眼,“去睡吧。”
*
次日,客栈一大早就被包围了起来。
佟伯怀揣着忧愁上了楼,“穗穗。”
穗穗也在窗口瞧过,自然也看见了将这里围起来的衙役。
“佟伯。”穗穗给他倒了茶水,又把点心推过去。
佟伯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钱袋子,“一会儿从后门逃吧。”他慈爱的看着穗穗,把钱袋子递过去,“佟伯知道你不会杀人,赶紧逃吧。这是路上的盘缠,你去驿站,去那边花点银子打听,总能知道自己家在哪里的。”
穗穗一瞬就红了眼。
她逃了佟伯怎么办?
昨天那个衙役可是说这是连坐的罪名,若是她逃了,便是有口难言,再也不能说自己是清白的,连坐的佟伯就会被投入大牢。
穗穗摇了摇头,少数的不听话,她不能走。
佟伯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可是这世道未必是同一个好字,你得先把命保住呀,穗穗。”
“佟伯不知道你的恩人什么身份,保住保不住你,他能认识娘娘显然也是个有身份的,但是有身份的人不一定靠得住啊。”
佟伯笑了笑,然后从袖子里拿出另一个小袋子,是喷香的芝麻糖,“你郑叔和王娘子也都是这么想的。”
穗穗揪着衣带,她不能走,“穗穗走了你们怎么办?”
佟伯摇了摇头,“花钱消灾就是了。换个 地方办客栈,银子还会慢慢攒起来,人命可就只这么一条啊。”
他知道穗穗向来善解人意,从来没让人为难过。
这么好的丫头,怎么会去杀人呢?
佟伯把东西都放在桌上,“时间不多了,你快些,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
他出去了。
穗穗看着小袋子装得鼓鼓的芝麻糖和铜钱碎银子,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儿。
天刚刚亮没多久,郎君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起来。
穗穗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她不能总是给大家添麻烦,郎君想让她去京城,可是她不想去,她报答不了郎君太多,自然也不能要求郎君替她再担待那么多麻烦事情。
穗穗换了身衣服,只拿走了装着芝麻糖的小袋子便下了楼,她去了后门,在一片无声的寂静里,低着头小跑出去。
灶房里忽然亮了火星子,是郑叔的烟杆子,小姑娘年纪还小,什么事情都没做,总不能让她担待这些,郑叔心想,跑得远点,别再回来。
*
李兆的眼下有淡淡的青痕,黑色的大袖衫上褶皱隐约,他自然也瞧见了围了客栈的官兵,但是同样的,他并不放在眼里。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约莫是巳时,官兵无声无息都退了。
李兆面色一变,他推开门下了楼,第二次同掌柜的佟伯说话,“穗穗呢?”
佟伯正在擦匾,见状疑惑的皱眉,“她不在楼上吗?”
李兆的脸色冷下来,他知道凌晨的时候这人上去过,而小包子没过多久就下去了。
“我要实话。”李兆拿起柜上的钥匙往墙上一丢,那铜制的钥匙便深深嵌进了墙缝里。
他烦躁极了,并不想和人打什么太极。
佟伯吓了一跳,他阅人也算不少,王娘子当初和他说穗穗的恩人如何如何可怕时,他也并不在意,然而此时见了这素来没精打采的人微撩起的眼睛,佟伯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恐怕真的会没命。
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凶戾烦躁,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秒的死期。
“她走了。”佟伯磕磕绊绊道。
得了答案,李兆看也没看一眼佟伯,直接出了客栈门,他吹了口哨。
四体雪白的乌骓不一会儿便旋风似的跑到了他面前,李兆翻身上马,鸦黑的长发纷飞,大袖衫迎风激荡。
他眼底的凶戾和冷淡再也藏不住,直接闯了出来,像是一匹野兽。
傻包子。
乌骓风一样的疾驰而去。
客栈里,王大娘扶起佟伯。佟伯似 乎终于有所察觉,往楼上去了。
穗穗的房门只是虚掩着,一推便开了,屋子空荡荡的,整洁如新,仿佛从来无人住过。
只有桌子上的钱袋子格外显眼。
一个猜测瞬间成真。
佟伯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这傻孩子。”
王大娘倒吸一口冷气,“穗穗这小姑娘没走?”
佟伯拿起钱袋子,“她怕连累我们啊。”
*
穗穗没逃,她直接去了衙门喊冤。
然后,被投进了县衙的大狱。
县衙的大狱自然和客栈没法比,只有一些脏乱的稻草随便铺着,一束阳光透过小窗照进了污秽里。
铁栅门被衙役上了锁,“在这儿好好呆着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下穗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扔在这间牢房里。
穗穗往铁栅门的方向移了移,她抓着铁栅门,只敢站巴掌那么大的地方,其余的位置,都不敢去。
她是冤枉的。
可为什么他们都不问呢?
穗穗站了很久,明亮的双眼四处张望,绷得死死的神经简直要崩溃掉。
然而没有一个人,只有牢房深处女人嘶哑的吼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在曲折黑暗的长廊里回声阵阵,仿若魔音。
湿冷的牢房里只有那么一道光。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抬起头,告诉自己不能哭。
可她腿疼了,钢铁一样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站。
她才十四岁。
牢房湿冷阴暗,地上干涸的血迹和稻草暗沉的颜色混在一起,穗穗看见稻草微微动了动。
她攥紧了铁栅门,逼迫着自己酸疼的腿再站一会儿,她错开眼,纤长的睫毛抖呀抖得,不敢去想那稻草下面有什么东西,但是显然不是她逃避就可以的。
因为紧接着,一只黑色的红眼睛老鼠就吱吱呀呀的从稻草下面蹿了出来到墙角那边,直接没了身影。
“啊。”穗穗捂着嘴不让自己放出太大的声音,眼眶里蓄满了泪。
她一个腿软,直接背靠着铁门滑了下去。
一只黑老鼠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湿冷的牢房里,那一点光照亮的只不过是有着血手印的脏墙,凌乱的稻草里破烂的衣服布条,地上被抓出来的灰印子,腥臭的气味儿和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穗穗抱紧了膝,背靠着栅栏,低声哭泣,她到底年纪小,见过事情不多,却乍然不足一月,先后被拐,又进了大狱。
低低的呜咽声响起来。
泪痕渐干,穗穗哭得累了,擦擦脸,抱着膝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
阴冷潮湿的大牢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穗穗站起来抓着栅栏扭身去看。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个熟人——药铺掌柜的。
“你怎么来了?”穗穗问道。
药铺掌柜冷哼一声。
衙役哈巴着腰打开了栅门,药铺掌柜走进了牢里。
他拿着手帕捂住鼻子,一脸嫌弃,“真臭。”
穗穗攥着铁栅门的手渐渐紧了。
药铺的掌柜抬眼看向穗穗,“小娘子可还好?”
穗穗当然没有傻到认为药铺掌柜的心怀好意,她警惕的往后退了退,“你来干什么?”
*
风吹过寂静的庭院。
原本应该插科打诨的衙役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最后一个衙役举着刀,瑟瑟发抖的往后退,“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他刚说一半,就意识到县衙里能喊的人几乎一息之间就都倒在了这个可怕的黑衣郎君前。
李兆根本没让他说完,直接伸出手掐住衙役的脖子,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衙役根本没来得及拿刀去挡,便先感受到脖子一凉。
咯噔一声,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衙役被李兆单手举了起来。
“救命,不要,别杀我。”衙役由于缺氧很快涨红了脸,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眼。
李兆的手渐渐收紧。
衙役的眼睛往上一翻,眼见就要没了声息。
李兆陡得松了手。
衙役捂着喉咙痛苦的咳了起来,他死里逃生,大口的呼吸,哪怕嗓子生疼,濒临死亡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
眼前的黑色衣摆越逼越近。
衙役手脚并用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
他怕了,他怕了。
零碎的黑发被风撩起,露出一双冰冷摄人的黑眸,李兆微微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