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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雪乌骓见到穗穗,亲昵地往她手上蹭,穗穗抿出一个轻轻的笑,她摸了摸小雪的的鬃毛。
李兆抱着她上了马。
整个京城震惊了,陛下这次去行宫只去了短短五六日就回来了。
相国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但是料是他已经有所准备,依旧在第二日上早朝时吃了一惊。
*
李兆回京第二日,紫微宫。
那个叫穗穗的小姑娘就坐在最高位上,而她旁边站着的是李兆。
“都到了?”李兆凉凉道。
“到了。”负责点名的官员道。
不等群臣开始对穗穗和李兆的位置发表意见,李兆言简意赅道,“让他们都上来。”
他们?
只见秦国公府一行人都被拖了上来,之所以用拖是因为他们的腿全都没了。
唯一一个腿还在的,是秦妃。
她昨夜被带进宫,在狭小的黑屋咳了一夜,如今面色苍白,只有一双眼睛像是被烧焦的红。
她看着秦国公府的人被拖了上来,一瞬间挣脱了别人的桎梏,扑到他们身上,哀恸大哭。
群臣见了也心有不忍。
李兆面色淡淡,“秦妃,孤警告过你一次,你却还敢下手。”
年轻帝王只是站着,身形高挑,皮肤 冷白,一袭黑衫,眉眼间浓极的墨色彰显着他的不易亲近。
秦妃咬牙看向李兆。
陛下的心可真狠呐。
她夺了纸笔,唰唰唰,“陛下为何如此待我秦国公府?”
秦妃从来没有想过认下这件事情。
人都应该死光了,她自认做得天衣无缝,而那个小娘子更是被直接灌了哑药,有口难言。
如今,谁能证明是她做的?
穗穗被秦妃的举措气得直接也提起了纸笔,“你绑了我,喂了我哑药毒药!”
秦妃瞳孔一缩,千算万算,她没算到这个没什么身份的小娘子居然识字还会写字。
她咬咬牙,那又怎么样?单凭一面之词,没有实证。
“她诬陷我,陛下。”
瞧见这个,穗穗一眼瞪向秦妃。
这是除了药柜掌柜,她头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哥哥说她们的亲人在秦国公府,难道秦国公府就是这样子的吗?
“我没有。”穗穗写道。
李兆收起了穗穗桌前的纸笔,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急。”他从袖子里取出了条黑色绸带,蒙住了穗穗的眼睛。
然后从高位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秦妃慌了,她往后退。
“陛下,您不能信她的一面之词啊。”
“她说得都是假话,妾身没有绑她。”
秦妃写了一张又一张,然而李兆根本没有看。
他站在大殿中央,面色淡淡,“看来是孤以往太过纵容尔等了,尔等忘了孤是谁了。”
他从腰间直接抽出剑,剑光湛亮。
“秦妃就是那些动小心思的下场。”
秦妃发出嘶哑高昂的尖叫,她唇边溢出了血。
“第一,她不会说谎。”
“第二,就算她不会写字,没有证据,孤也能取了你的性命,不要理由和证据。”
剑光闪过,李兆从袖子里取出药瓶,拨开塞子倒在了秦妃身上。
秦妃挣扎着翻滚起来。
众臣面色大变,无一不低着头。
李兆喊了宫人把秦妃拉下去治。
他面色还是那样冷淡,“你们动了她,孤本来可以让你们死,现在却觉得,你们应该生不如死才好。”
“相国。”李兆喊着相国的名字,又是一剑,相国摔倒在地上。
“既然那条腿已经瘸了废了,就别再用了。”
相国咬紧了牙,却还是疼的满地打滚。
李兆一步一步走到高位上,“孤原 来不想跟你们计较,但是你们惹了孤不高兴。”
暴戾的,冷淡的。
“别动她,嗯?”
47。 穗穗(四十七) 穗穗欢喜
早朝结束; 谭四负责处理后续,“那秦国公府其他人呢?也杀了?”
李兆撩起眼,“留着。”
谭四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
“冤有头债有主。”李兆道。他派去的暗卫已经给了他令人满意的答复。
秦国公府难道还有什么仇人?谭四想了想发现实在想不出来。
“她怎么样了?”谭四换了个话题,这是谭四娘想知道的。
“还好。”李兆道,他手指抵着额头。
谭四却从他这个动作里解读出了许多; 他算了算上次陛下头疾发作的时间,“陛下,您最近是不是头疾又该发作了?”
李兆瞧他一眼; 没承认也没否认。
谭四的心沉下去。
“今年秋闱该报名了,你去做主考怎么样?”李兆突然道。
谭四郎:???
“陛下; 臣大字不识两个; 不行。”谭四虎着脸。
“谭四娘呢?”
“陛下; 臣在文化课上着实没有什么天分。”谭四娘上线。
李兆瞥她一眼,“算了。”
穗穗正在后面捧着果子小口小口地啃; 她刚刚坐了个非常了不得的位置,现在需要借些东西缓缓。
看见李兆过来; 穗穗放下果子,拿起一边的纸笔写字,“怎么了?郎君。”
李兆坐在美人榻上; 微微挑眉,“秋闱再过个把子月就要开了。”
穗穗眨巴眨巴眼,在纸上写道; “秋围?秋闱?”
李兆唇角轻轻掀起一小点弧度,“进京赶考的秋闱。”
穗穗瞪圆了眼。
哥哥会不会来呢?
李兆神情恹恹,漫不经心地问,“你什么时候及笄?”
“冬天。”这话题跳跃的好快啊; 穗穗心想。
李兆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就阖上了眼。
穗穗想了想,抱着棋盘去找谭四娘了,现如今她还是个病号,郎君不让她去御膳房,她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法子,只能去打双陆了。
谭四娘自然是很关切她的,仔仔细细把她看了个遍儿。
然后边摆棋子边跟穗穗絮絮叨叨说些京城有意思的事情&z wnj;,比如,即将到来的秋闱。
“陛下居然想让我去做秋闱的主考,怕不是在考验我识几个字。”
穗穗有些迷茫,拾起旁边的纸笔,“主考是什么?主要考试的吗?”
谭四娘笑了,“主考是负责改卷的,京城里不少人都想争这个差事,毕竟谁是主考官,一夜之间就能多出三千门徒啊。”
但凡考中者,都是会被当作负责主考官员的学生的。
穗穗不懂这些,继续动棋子。
谭四娘眼瞧着穗穗又掷出了一个六,眼见得就要赢了,连忙耍无赖,“不行不行,这局不能算。”
陪着穗穗玩了几盘,谭四娘才走了。
穗穗则抱着棋盘回了紫微宫去。
秋闱是什么时候呀?
她怎么知道到底哥哥来了没有呢?
她想找哥哥。
穗穗托腮在窗边想了好久。
*
秦妃如今感觉自己生不如死。
“啊啊啊。”她发出破碎的毫无意义的词句。
李兆的眉眼极冷,“五毒的配比是什么?”
李兆只留了秦妃一支右手,就是为了方便秦妃交代出配比。
秦妃像是破旧的风箱嗬嗬地喘着粗气儿。
从大殿上被拖下去到现在,她起码写了七次五毒的配比,但是李兆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痛快。
从来没有,一个都没有。
她熬着一口气儿,就是不愿意告诉李兆真实的五毒配比。
凭什么只有她痛苦!
但是她太过小瞧李兆了,这人心比她狠得多,从未手软。
她想死死不了!秦妃哀嚎着,却因为舌头被割掉只能发出嘶哑的泣血声。
李兆眉眼间毫无动容。
秦妃数次怀疑过,这人的心莫不是铁做的?捂不热暖不化。
她怕李兆,她恨李兆。
所以每日李兆来的时候,秦妃极度的难熬。
*
“殿下。”沈秋再次被带上大殿上的时候有些疑惑,她来京城也有差不多两个月了,但是这还是李兆头次召见她。
李兆淡淡瞥了她一眼。
沈秋意识到自己喊错了,连忙改了口,“陛下。”
李兆敛着眸,“孤要你去做秋闱的主考。”
沈秋一时间被这巨大的消息砸懵了。
本朝的法律是非男子和贵族女子不得习读文字,而历年来的朝堂之上,唯一一位女性官员还是武将明光将军谭四,怎么文官中……
李兆撩起眼,有些不耐,“孤只问你,能不能做?”
沈秋跪下行了大礼,“陛下所托,定不负之。”
她抬起头,秀美的眉眼里潜藏着决心, “陛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孤知道你要的是为你父亲报仇,孤不拦你,但也不会助你。”李兆低声道,“孤要你忠于秦穗穗。”
他看向沈秋,“能做到吗?”
穗穗,沈秋瞳孔睁大,想起那个命运有些颠簸的小娘子。
她拱了拱手,“可。”
李兆嗯了声便干脆利落走了人。
他需要把这些位置慢慢的安插上对小包子友好的人。
*
穗穗什么都不用做了陡然还有些不习惯。
御膳房去不了,一日三餐需要她动手的次数也缩减成了一次。
时间都空了出来,她便央了李兆说自己想学习识字。
识字是不用费口上功夫的,起码学生不用。
李兆和秦斐是完全不同的教学风格。
秦斐教学时,每日识认多少字是固定的,也要穗穗常常习字。
而李兆呢,大多数时候都是给了穗穗一本又一本的经书,看到了不懂的时候再问他。
李兆几乎是从九层搬到了二层,一天除了晚上回九层睡上一觉便都在二层,穗穗只要抬眼,就能在二层窗边的美人榻上瞧见他。
郎君大多数时候都是阖着眼的。
要说他睡了吧,还未走近,他就又懒洋洋睁开了眼,问穗穗哪个字不会?
要说他没睡,可是他也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郎君这样真奇怪。
不过穗穗发现无论她问什么样的问题,郎君总是能三言两语点拨了去,就很厉害。
她很少见郎君很认真的读过书,但是想来郎君读书应该和哥哥一样厉害吧。
临近秋闱的晚上,穗穗渐渐睡不着了。
她总是半夜起身,悄悄地穿好鞋子,坐在窗边往外看。
月亮温温柔柔的,边缘处像是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