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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家的钥匙,哥哥是来接她回去的吗?
李兆别开眼,不想看这小堵心的。
秦斐来的目的主要是找穗穗,这并不难猜,而他如今为了能够拿回秦国公府的权柄,又联系上了他的外祖。
此时就骑虎难下了。本来找着了穗穗,秦斐已经忍了那么多年,再忍秦国公府两年又如何,他说不定带着穗穗直接就走了,但是段大学士一来,起码一时半会儿,他从京城脱不了身。
秋闱原本可能是秦斐夺回秦国公府的一环,但是说到底,都是为了找回穗穗,如今人已经找着了,秋闱便没了参加的必要,可惜,他已经联系了段大学士。
若是不秋闱, 他外祖那边难以收场。
李兆闭着眼,所有的事情走马灯一样从他脑海里掠过。
他轻而易举把事情一件一件拆分开来,分析出所有人的想法。
但是他依旧心里烦躁,冷白的皮肤上,淡色的唇抿得死死的。
秦斐活着真碍眼。
李兆把杀意压制下去,原本冷淡漠然的眉头锁紧,秦斐不能杀。
穗穗此时也并不完全是在跑神,只是见了秦斐,她便不由自主想起来甜水村的一切,那只挂在树上的风筝,那条缓缓流动的溪,洁白杨柳絮轻飘的村落。
但她还不能走,穗穗将自己从回忆里剥离出来。
她答应了郎君要替他缓了头疾才走。
想到这里,她去看在窗边榻上躺着的人,轻轻眨了眨眼。
下次见面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哥哥,人嘛,一诺千金,说到就要做到。
等到这些都完了,她就……她就回家去。
穗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起毛笔,墨有些干了,她便重新蘸了墨汁,一字一字的写了起来。
她抄的是一首很短的一剪梅,此时只剩最后三小句。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51。 穗穗(五十一) 穗穗欢喜
皇帝不是很好做; 当然,那大概得是指贤明点的君主,忍气吞声听着下面一群臣子叭叭叭; 然后再一锤定音,有些决定哪怕不愿意去做,也得熬着做。
至于暴君; 大概就是顺着心情做事情,让他不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看谁不顺眼拉出去砍了就完事; 绝对不听臣子念念叨叨,像妇人家的裹脚布; 暴君大抵是不屑于做面子功夫的。
比如; 李兆。
当他公布秋闱主考人是一个叫做沈秋的人后; 便让沈秋进来和大家打个照面。
居然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小娘子!
有些被触及利益的官员忍不住出声,李兆不耐; 正好拖下去把官职空出来让给沈秋。
“这不能算庶民出身了吧。”他漠然道。
一时间,群臣对一个女子当做主考的诏书毫无异议。
李兆更是说完事情就下朝; 一点都不拖拉,挥挥衣袖就没了人影。
只留下沈秋,心里暗骂脸上却挂着笑面具坦然迎接各方打量。
*
段 府。
段大学士坐在椅上; 心情稍稍平复,“既然识得路,认得人; 还活着,阿斐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秦斐眉眼低垂,将茶水倒入杯盏中,推向段大学士; “外祖,我还有个妹妹。”
段大学士触碰到茶杯的手突然顿住,他瞪大了眼,“你这是什么意思,阿斐。”
“我阿娘临走之前留了个女儿。”秦斐低低叹了口气。
段大学士面部的肌肉绷紧,各种情绪纷纷杂杂从眼中过去,最终只留下一种,懊悔。岁月在他的脸上刻满了沟壑,段大学士原本以为自己到了暮年,该一抔黄土就一抔黄土了,那些遗憾和懊悔除了会在沉沉深夜将他惊醒,也只有被带进棺材的份了。
可是谁想,他见到了自己唯一的外孙,还有了外孙女。
段大学士的手指发着颤,他看向秦斐,眉眼激动,“你妹妹在哪儿?她叫什么名字?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给父亲下的毒就在我阿娘端给父亲的茶里。”秦斐敛着眸,还是温和的,提起经年旧事,或许是当初想过太多遍,如今提起来倒没想象中涩口。手上搅茶拂茶沫的动作井井有条。
“阿娘以为是自己害死了父亲,所以在您问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否认,但是她,”秦斐蓦地顿住,拂茶沫的手停了一下,才继续轻描淡写道,“没有想通,把自己逼疯了。当时我们都被秦国公软禁,足足过了三月,我才知道,阿娘怀孕了,但这件事情不能声张。所以穗穗的出生,只有当初照料我的嬷嬷知道。”
失去权柄的前秦国公遗孀,不用说也知道过得不会有多好。更何况,背着毒杀丈夫和与外人私通的名声呢?
段大学士仿佛遭受重击。
他想起来自己在独女出嫁前教导她,“出嫁从夫,要贤良淑德。”想起来独女当时在他听说了流言流语逼问时不做辩白。
自此段大学士心灰意冷,几年没再踏出府外,然后再次接到的,就是独女死亡以及外孙失踪的噩耗。
他落了个子孙皆不见的下 场,独他活着一直等到了秦斐出现。
“阿斐。”段大学士睁着眼,有些无神,“我对不起你阿娘。”
滚滚浊泪顺着松弛如同枯皮般的脸滑了下去。
秦斐终于拂掉了所有茶沫,他遮住外露的情绪,“外祖,逝者已安。”
秦斐的肩线绷得紧紧的。
*
穗穗百般央求,还是近了御膳房。
郎君说哥哥来参加秋闱,是要读书考试的,她不能太过频繁的去见哥哥,不过却是可以做点小点心送去给哥哥的。
她想了想,决定去做些甜点和茶水。
御膳房的师傅多多少少都教了她几招。比如桂花糕,一口酥,枣泥山药糕,酒酿小方。
但是其实只要和酥字扯上关系,酥皮的做法大同小异,很多时候也就换个内馅儿。
穗穗想起哥哥温和淡笑的样子,觉得还是做糕点更合适点,糕点配茶水更解腻。
由于秦斐不是很喜欢吃甜的,穗穗优先考虑了咸口的,但是咸口的几乎都是各色椒盐酥。
她有些愁。
李兆半阖着眼倚在门边,看着穗穗进了御膳房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大半天了,她什么都没做。
“想什么呢?”他微微蹙眉,催促道,“快点儿。”
穗穗已经随身记得携带纸了,至于笔,她找的碳棒缠上了布条代替。
“郎君,咸口的点心有不油腻的吗?”
“没有。”李兆道,“怎么,你要做咸口?”
李兆本人更偏爱甜口多一点。
穗穗点了点头,“哥哥喜欢咸口。”
越看越不顺眼了,李兆心想,他微微挑眉,“糕点倒是不油,可惜没有咸口。点心类似于什么酥倒是有咸口,可惜都油。”
由于酥的制作方式大部分以烘烤为主,锁不住水分,所以厨子们常用的都是油。
不油的只有糕点,而糕点大多充填甜口内陷。
不过,好像有一个挺例外的。
“有火腿糕。”李兆道,“内陷用的是金华火腿儿,咸口不油。”
穗穗却摇了摇头,“哥哥不喜欢荤腥。”
李兆轻嗤一声,一个世子怎 么吃得比他还挑拣?
挑三拣四,什么人呐这是。
无解了这题。
穗穗一筹莫展,她眨巴眨巴眼,然后灵光一闪。
她转身就跑回了御膳房,李兆见状也不拦她,懒懒道了句,“我要吃甜口的。”他像是较上了劲儿。
穗穗点了点头,冲着他抿出一个好看的笑。
穗穗点头答应后,李兆就又闭上了眼靠在门边上晒着太阳。
*
食盒的一层是杏仁茶,二层打开,竟然是一屉包子。
秦斐眼里漫上隐隐约约的笑意。
段大学士拄着拐杖进来,看见桌上的食盒有些吃惊,他们府上不用这种食盒啊。
秦斐让他安心,“宫里送来的。”
段大学士已经知道他那可怜的外孙女被人拐了后竟然阴差阳错进了宫。
他也听说了前段时间陛下一怒砍了秦国公夫妇的腿,又格外赐罚秦妃,原因是秦妃伤害了他身边的那个小娘子。
当时他还觉得有点小题大做,毕竟一报还一报,秦妃做的却牵连了整个府上。
而现在,想起来那是他外孙女,秦妃害得她不会说话了,他就恨不得把整个秦国公府的人千刀万剐。
他夹了一个包子。
“豆腐馅儿的。”秦斐道,他不是很喜欢吃荤腥,跟着他穗穗也没少受累,吃不了几次肉。
杏仁茶泛着琥珀色的水光,带着微微的苦涩入口。
秦斐垂眸,穗穗倒是厨艺进益了。
段大学士年纪大了,胃口到底是不如年轻时候,吃了几口便停了手,“阿斐,你准备怎么办?我这一身老骨头,倒是还能走,就是怕现在你妹妹早已成了某些人眼中钉肉中刺,不好走啊。”
秦斐慢慢喝着茶,他也是刚刚了解完穗穗在京城的事宜。
所幸她生活得还好,然而跟在陛下身边,实在岌岌可危。
陛下患有头疾,发作起来六亲不认,他们赌不起。
秦斐笑了笑,“如今尚且可以暂放,首要解决的还是秦国公府,我既然回来了,那我父母的旧物也都该物归原主的。”
确实是没办法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局面,他们手中没有 足够的砝码让穗穗回来。况且,秦斐还有更深一层的担忧。
陛下待着穗穗,怕是不会松手。
他对李兆做皇帝的为人处事并不点评,这几年也算风平浪静,修生养息。但是至于这样的人,配得上穗穗,就不得不要放心上仔细思量。
陛下偏执,恐怕难松手。
秦斐抿着唇,说起其他事情,“前几日我去拜访了往年一些朋友,这几日就要专心准备秋闱了,还请外祖赐教。”
段大学士点点头,他考校过,阿斐功课这些年来做的还算不错,再加上天资也是顶顶得好,起码进了殿试也是轻轻松松。至于状元探花郎榜眼,那都得看陛下。
“今年主考的是太子少傅沈大人的女儿,想来文学也算不错,又是陛下一手扶持,不走其他关系,你放心。”段大学士给外孙吃安心丸。
秦斐莞尔。
*
穗穗和李兆偶尔也一起玩双陆。
穗穗便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事实。
郎君的运气,着实不太好。
穗穗掷出的骰子上,清一色的“六”简直要晃花了眼。
李兆掷出的骰子上,清一色的“一”简直也要晃花了眼。
穗穗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李兆,却发现郎君半倚在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