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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可以,难得这一天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弄得丰盛一点也是个好兆头。”夏母对她的提议十分不以为然。
“其实,现在都市里很多家庭都是在餐厅里吃年夜饭的,大家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就回家,也不必遵照那麽多的习俗,多好呢!”夏霏觉得凡事愈简化愈好。
“再怎麽说一年也只有这麽一次,能在自己家里吃不是更好?”
夏霏只是不想妈妈做得这麽累,既然妈妈是乐在其中,她当然也没什麽话好说了。
“姊,外面有人找你耶!”夏霖突然跑进厨房里叫道。
夏霏放下手边的工作,将自己湿淋淋的手往围裙上抹了一下,随口问:
“是谁?”
“男的,有点眼熟。”夏霖在她耳旁说。
夏霏有些莫名其妙地走出去,才走到客厅,一眼就看见那个手里提著礼盒,等在那儿的客人。她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似的,当场愣住。
“新年快乐!”客人示意她接下礼盒。
夏霏回过神,立即接过礼盒,然後一脸狐疑地瞪著他说:“今天是除夕,不是大年初一,你这年拜得太早了吧?”
“就因为是除夕,我才更要来。”他厚著脸皮说。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杵在一旁的夏霖突然叫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抛弃我姊姊的奇……”
“夏霖,你闭嘴!”夏霏狠狠地瞪他一眼。
夏霖猛吞一口口水,顿时止住了还没说出口的话,可他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双手交抱在胸前,有种……等著看好戏的架势。
“霏霏,是谁来了?”连夏母都好奇地跑出来看。
“夏妈妈好!”祁子砚连忙打招呼。
夏母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毕竟她和祁子砚只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此刻她并没有认出祁子砚来,心中倒是对女儿这个突然来访的男性朋友感到相当的满意。她微微地笑著,心想:霏霏的婚事也许已经不用再让她操心了。
“快招呼人家坐嘛!”夏母推推夏霏的手臂。
“你坐啊!”夏霏只是满心的疑惑,他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快去倒杯茶!”夏母又推推杵在一旁的夏霖。
夏霖飞快地走进厨房里泡了一壶茶,回到客厅时,他们三人已经坐在沙发上。夏霖给他们一人斟了一杯茶,然後像个小弟似的,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秦先生从台北远道而来,今晚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听过夏霏简单的介绍之後,夏母很客气地留他下来吃晚餐。
夏霏发现母亲显然将“祁先生”听成了“秦先生”,难怪母亲还对他这麽“好礼”。
“好啊!”祈子砚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这时,夏霏的眉头已经打了好几个结。
“妈,您先去忙吧,”夏霏现在只想问清楚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准备晚餐。”夏母笑著说,她愈看这位秦先生愈满意。
夏母离开後,夏霏又瞪向旁边那株还不知要自动消失的青仔丛。
“我去大伯父家看看!”夏霖知道自己再不闪开就会很“顾人怨”了。
将闲杂人等清空之後,夏霏冷著一张脸等著听他解释。
“我爸妈都在美国,我一个人没地方去,所以……就想来你家过年。”祁子砚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还好我妈刚刚没认出你来,要不她可能已经把你轰出去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在她家人眼中已经是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了。
“反正迟早都要面对,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笑著说:“趁著大过年来,也许事情会顺利一点。”
“我妈那关你过得了,我爸那关就很难了,他对人可是过目不忘的,你好自为之吧!”她好心地给他一个忠告。
“就算让你父亲打断狗腿,我也会爬著过来向你求婚的。”他神色自若地说。
她有没有听错?他刚刚说的可是“求婚”?他们两人都还没重新开始呢,他现在提求婚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可说人人到,夏父正巧就在这个时候走进门。
两人一见夏父进来,立即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夏霏不安地瞄了祁子砚一眼,还好他看起来颇有玉树临风之姿,至少在气势上不会太弱。
再反观父亲,他那双锐利的眼上上下下地将祁子砚打量一番,然後不动声色地沉著一张脸,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夏伯伯好!”祁子砚向他行一个鞠躬礼。
“好久不见,今年终於有空过来拜个年了?”夏父一开口便透露出他已经认出他来了。
祁子砚当然听得出夏父这句话挖苦的成分居多。
“霏霏,你还不去厨房帮你妈的忙?”夏父一脸威严地看向夏霏。
夏霏当然知道父亲的用意,他要支开她,准备好好地审问这个当年抛弃他女儿的负心汉,怎会有脸再回头找她?
夏霏抛给祁子砚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後,便走进厨房去了。
夏霏离开後,夏父用手势示意他坐下来谈。
“祁先生看起来满面春风的,最近发展得很不错吧?”夏父言语中隐含著嘲弄的味道。
两人坐下後,祁子砚坦然地回答:“我刚从美国回来,以後会留在台湾发展。”
“你去了美国?”夏父有些惊讶。
“是的,这几年我一直都在美国,和一个学长合资研发女性保养品,目前已经有了自己的品牌,并且正在筹设台湾分公司。”祁子砚为取得未来岳父大人的信任,他详细地交代了他这段时间的行踪。
“所以,男人还是以事业为重?”夏父这个问句颇有责备的意味在。
“当然不是这样……”祁子砚坦白地将祁家过去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向夏父作一个说明。“我想女人要的就是稳定和有保障的生活,那时候我什麽都给不起,所以,为了霏霏的幸福,我才选择放弃。”
夏父听完他的解释,沉默了许久之後才说:“也许你当初的顾虑是对的,要是我可能也会这样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对一个女人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祁子砚很庆幸夏父是一个明理的父亲,他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一开始就将他扫地出门。
“当时我就知道,无论我怎麽做,伤害是免不了的,那是我几经思量之後,才作下的决定……”他到现在都还可以感受到当初自己心中所承受的痛楚。
“我就霏霏这麽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能够嫁给一个可以给她幸福的男人……我不知道你这趟回来,对霏霏有什麽打算?”夏父直截了当地问。
“我希望能够继续照顾她、爱护她,并且凭自己的实力给她一个衣食无缺的生活……最重要的是,重新获得她对我的信任感。”他知道夏霏还没有完全敞开胸怀接纳他。
“你可曾想过,霏霏也许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夏父意味深长地问。
“那就代表我没那个福分,错失了一个最好的女孩子。”祁子砚冷静地回答。
“你认为身为霏霏的父亲,他要凭什麽把自己心爱的女儿交给你?”夏父紧接著又问。
“凭我对霏霏这几年来不曾改变过的深情,我相信我会一辈子都爱著她。”祁子砚稳稳地接招。
“就凭你嘴里说的爱,就可以保障霏霏一辈子的幸福?”夏父可没那麽容易就让他过关。
“当你深爱著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无怨无悔地付出,只希望能给她过更好的生活,这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也是我事业成功的动力,要不,我不可能会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祁子砚很真诚地说,眼中闪著坚决的光芒。
夏父终於被他说服,哈哈地笑了起来。
“很好,这样我可以放心将女儿交给你了!”夏父停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可不敢保证霏霏还愿意吃回头草。”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重新接受我的爱!”有了夏父的支持,祁子砚已经看见一片光明的前景。
※※※※※※
祁子砚果然很厚颜地留下来吃年夜饭。
席间,夏父谈笑风生地趋走了原本有点尴尬的气氛,他也看得出他们家“老太婆”还眼拙地没认出祁子砚来,所以,他刻意避开不谈祁子砚和女儿的过去。
祁子砚和夏霏两人几乎很少交谈,夏霖则是频频用狐疑的眼光看他们,又对父亲的唱作俱佳感到兴味,他满肚子都是问号,却也不敢直接开口问出,只好拼命地夹菜吃。
这顿夏家有始以来吃得最诡异的年夜饭,终於在一个多小时之後结束,夏霏忙著帮妈妈收拾残局,三个男人则到客厅聊天。
“奇大哥,你和姊姊已经和好如初啦?”像一个憋气很久,终於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的夏霖,总算有机会把梗在喉头的疑问提出来。
“小孩子问那麽多做什麽?”夏父立即出声制止。
“爸,我已经二十二……不,过了年算二十三岁,我不再是小孩子了!”夏霖抗议著。
“你还知道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老是毛毛躁躁,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夏父趁机数落他。
“看来爸爸和奇大哥已经有了很好的默契,你们都已经谈好了吧?”夏霖对父亲的反应感到相当的好奇,毕竟当初姊姊失恋,骂得最大声的人就是爸爸,没想到爸爸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奇大哥又回来的事实。
“你再不闭嘴,今年的红包就要扣一半!”夏父恐吓他。
扣他的压岁钱?这可事关重大,夏霖不得不闭嘴。
没多久後,夏霏和妈妈就端著饭後水果出来。夏父趁著大家都在,赶紧将身上已经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除了祁子砚之外,每人都有一个。
夏霏接著也拿出她第一次有能力包的压岁钱给父母亲和夏霖,夏霖接过姊姊的红包,很谄媚地说:“姊姊明年一定会赚大钱,包更大的红包给我!呵呵呵!”
“你给我好好念书,不要把研究所混到三年才毕业!”夏霏白他一眼。
“大过年的,不要说这种触霉头的话嘛!”夏霖笑嘻嘻地说。
让夏霖更爽的是,祁子砚也准备了红包给他们,一人一个,而且摸起来挺厚的,肯定不少哩!
“这怎麽可以呢!”夏父忙著要把红包退还给他。
“夏伯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快收下吧!”祁子砚推了回去。
两人拉扯了一阵子之後,夏霏终於开口了:“爸,您就收下吧!子砚的父母亲都在美国,这个年他一个人在台湾孤孤单单的,他还得感激我们收留他呢!”
子砚?夏母心中突然被触动什麽似的,她张大眼,仔细地将眼前这个男人再看一次……
“你就是那个……”夏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终於想起来了。
“老太婆,我们过去老大那里看看,他们可能正在三缺一呢!”夏父感觉事情不对劲,深怕这个心直口快的老伴会突然说出什麽难听的话,立即将她支开。
“可是……”夏母回头瞪著祁子砚。
“别可是了,阿霖,一起走吧!”夏父很识趣地将人带开,将屋子留给祁子砚和夏霏。
※※※※※※
“你给我父亲灌了什麽迷汤?”夏霏本以为祁子砚三两下就会被父亲撵出去,没想到他们两人却是相谈甚欢的模样。
“哪有?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真是冤枉啊!
“我爸没那麽好说话的。”
祁子砚承认她老爸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还好他的反应够快,内心也够诚恳,要不一定会被她父亲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傻眼。
“我只是试著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来面对问题,这样一来你父亲反而能够体谅我的作法,进而接受我再回头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