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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视。
讨厌,居然连诗社的朋友们也不对劲了。
“你……宝禄吗?”
“不是我还是谁?”
“宝禄?”其他女孩忍不住大叫。
“你们干嘛了?为什么跟这几天碰到我的人一样,全把我看成有三头六臂似的?”害她惴惴不安得要命,进而积为一肚子不解的怨气。
“你真是宝禄?”
她快气炸红嘟嘟的小脸。“我是假的啦!真的早被我吃到肚里去,现在止躲在我肠子里,满意了吗?”
“宝禄,你是吃错什麽药了?”席间圆滚可爱的少女狐疑地向她逼近。
“我……”她看起来像吃错药吗?像吃了泻药,还是吃了砒霜?“禧恩,我有很……很奇怪吗?”
“怪到极点了。”小胖手毫不客气地往宝禄脸上捏去。
“干嘛呀!”痛得宝禄直跳脚。
“咦?没有啊。”禧恩看看自己的手,瞪回对方被她捏红的脸。“你没搽粉嘛。”
“我又没要上花轿,干嘛搽粉?”
“可你今天看起来好艳。”
宝禄登时惨白,满头冷汗。“很、很、很艳?”是不是像台上唱大戏的旦角那样,一脸花团锦簇的颜色,可远观而不宜近看焉?
“真的好奇怪喔。”其他女孩也凑近审视,围住愈发渺小的凄凉娃儿。
“你们也……这麽觉得吗?”她还以为是大家奇怪,没想到有问题的是自己。
“做什么一副要死不活的德行?”禧恩叉腰豪迈一哼。“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人家把你当小丫头看吗?现在终於有点女人味了,还不快去买鞭炮来庆贺一下?”
宝禄双眼大亮。“喔?我比较有女人味了?”
“没错。”禧恩不怀好意地咧著笑齿。“而且是坏坏的女人味。”
果然,这话立即又刷白宝禄的脸色,恢复青天霹雳的悲惨模样。
她哪里坏了?她还是和以往一样,乖乖地四处调皮捣蛋、惹是生非。但没有作奸犯科,也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一副坏女人样?
“这大概就是你平日干尽坏事的报应吧。”禧恩很够朋友地摆出节哀顺变的神情,拍拍宝禄的肩头,以示鼓励。“好了,快说说你碰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她整了整神色,把自己的情绪丢一旁去。“我六婶失踪了。”
“失踪?”
“我前些天才被她邀去逛街,然後呃……不小心和她走散,不巧我又惹上一些麻烦。後来我是平安回到家了,六婶却没回来。一直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
“跟官府报案没?”女孩们急问。
“这……”宝禄为难地瞄向禧恩。
禧恩的大哥正是坐镇京中府衙的大头头,京里出的事没一件他不知道的。可是,禧恩的回应却是冷淡的摇头。
“你大哥还没经手这案子吗?”
“非也,而是你该糟了。”
“我?”
“宝禄,幸好你来得巧。否则我大哥此刻若在府里,一定会欢天喜地地马上押你入大牢。”
“我干嘛了?”她喊冤。
“因为你的嫌疑最大。”禧恩摆出精明无比的宝相。
“我的嫌疑?”她唱得一声比一声还高亢。
“你很有可能正是谋害你六婶的凶手。”
喀啦一声,宝禄还以为是自己下巴掉到地上的声响,结果只是女孩们在偷偷下注的钗饰落地声。
几个女孩很够义气地招供。“我赌人不是你杀的。”
“谁赌人是不是宝禄杀的啊!”另一挂的女孩们不爽地更正。“是赌她会不会被大哥逮进牢里啦。”
好哇,这些自称至死不渝的好姊妹……
“所以,宝禄,你自个儿要多小心了。”禧恩肃穆地颔首默哀。
“我为什么会有嫌疑?”她受不了地狂吠。“六婶失踪,我比谁都著急,因为她是跟我一道出去的,人却走丢了。她遭遇不测我会有什麽好处?就算她和我平日不亲,我也没必要恨她到这地步!”
“你呀,根本没抓到重点。”禧恩万分无奈地长叹,深深为自己过人的聪明才智感到孤单。
“你又抓得到什么重点?”若不是大家的脑袋都半斤八两,哪会凑在一起瞎搞个诗社混吃混玩。
“我大哥他当然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他盼了多久,就等个名目好把你抓进牢里扒皮抽筋,一报新仇旧恨,他哪会放弃这个天上掉下的大好机会?”
“我……我又没对他怎样……”说得好心虚喔。
“其实宝禄很无辜吔。”女孩们中还是有天良未泯的善心人士。“若不是宝禄点子多,花招百出,替我们想了好多捉弄大哥的巧计解闷,我才不会来参加诗社呢。”
“对啊,而且她出的点子都能把大哥整得鸡飞狗跳,却又抓不到把柄,拿我们没辙。”
“诗社里若没有宝禄的搞怪,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宝禄听得心窝一热,感动万分。“你们……”
“宝禄,谢谢你生前为我们带来那么多欢笑,我们会很怀念你的。”
“你那满坑满谷的衣饰玩物,我们很乐意替你处理。你可以安心瞑目了。”
“我、还、没、死。”她阴冷地切齿低咒。
“快了快了。”
“禧恩她大哥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们要告别也只能趁现在。”
“我谢谢你们了!”这群死没良心的拜把们。“禧恩,借一步说话。”
“找我关说是没用的啦。”她无力地任宝禄将她拉往屋外。“我大哥他还巴不得把我一起拖到牢里宰掉,剁成碎肉包水饺”
“禧恩,你最近有敬谨亲王府四贝勒的消息吗?”
她给宝禄紧张兮兮的耳语愣住,呆峙在寒风飕飕的石亭里。
“干嘛,你听到了什么吗?”
宝禄暗惊,强自镇定。“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最近追他追得如何啦。”
“老样子。”她颓败地扁嘴耸肩。“京里每个人都知道我还是对他不死心,拿我追他的事当好戏看。我不在乎,我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好?”禧恩都不觉得很受伤吗?
“你真是的,平日一大堆鬼主意,怎么在感情的事上反倒愣头愣脑?”小肥手戳了宝禄脑袋一记。“虽然大家都在看我倒追男人的笑话,可是四贝勒他本人却从没拿这事笑过我。”
“他也没有给过你任何回应啊。”
“没错,他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拒绝。所以,我还有希望。”
禧恩也太神勇了吧……
“除非他娶了别人或坦白直言他讨厌我,这样追著他不放,我是绝不会罢手的。”
看著禧思红嘟嘟的振奋小脸,宝禄好生羡慕。能这样痴痴爱慕著一个人,真好。什么时候她的人生中也会出现这样的对象呢?
不过……宝禄眼神一沉。四贝勒在西域失踪的秘密,还是先别给禧恩知道得好。
“你跟你的玛沁贝勒又怎麽啦?”禧恩嘿嘿笑。
“我跟他会怎么了?”就等著双方家长去安排嫁娶事宜而已。“很浪漫啊。”
“浪漫二字用在你身上就变成浪费了。”哎,没力。“把那么英俊冷酷的贵公子配给你,真是暴珍天物。”
“喂!”想被揍啊?
“本来就是。好歹人家也是鼎鼎有名的玉面宰相,保和殿大学士,才貌兼备。你咧,除了一天到晚把人整得鸡飞狗跳,还会有什麽作为?”
“玛沁吸引人吗?”
若不是宝禄一脸诚恳,怯怯迷惑,禧恩真会误以为她又在耍白痴。“问你啊。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未婚夫吸引人?”
好问题。宝禄认真地拧眉思忖。玛沁的外貌无可挑剔,家世无懈可击,个性沉稳内敛,有著二十四岁男子少有的冷峻与卓越成就。这麽完美的对象,实在没什么好抱怨。而且,几次照面的感觉都挺不错,他也满纵容她的,对於她的调皮捣蛋,都视而不见。
可是,她喜欢他吗?嗯……
真是无聊。成亲就成亲,跟喜不喜欢有什麽关系?
“我说宝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应该说,还没哪个男人能厉害到让我开窍吧。”嘿嘿。
“小心。”禧恩甩甩小胖指。“这话要是给玛沁贝勒知道了,你铁定没命。”
“为什麽?”
“因为他非常迷恋你。”
是吗?看不出来。
她们叽叽喳喳漫天漫地胡串了一下午,等到舌根嚼酸了,宝禄才想起来自己得回家吃饭。
可一踏入家门,还没吃到饭,就先大吃一惊。
“官府的人曾上门来找我?”
“还不都是为了你把六婶搞丢的事!”火爆的四叔气绷绷地甩著食指。“官府找她这麽多天不见下落,怀疑她早遭遇不测!”
“你啊……”比较疼她的长辈们也无奈至极。“这下可有个大教训了。”
事情这么严重?还是大家在联手吓她?
“六婶她只是失踪,为什么会变成可能遭遇不测?”
“因为你们俩出游的地点,当天有过激烈打斗,伤亡不轻。”
打斗!宝禄闻言变色,不敢作声。
“宝禄,如果有事,就要坦白请,大家也好帮你解围啊。”平日最好讲话的三哥这淡淡一说,她马上败阵,可怜兮兮地奔到他身边去。
“三哥!二哥帮我!”她巴著三哥健壮的手臂娇声哀求,施展她的看家本领。
“帮你什么?”
“我知道我闯祸了,我也知道自己调皮过头了,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那么大。万一我真给官差抓到衙门去,我一定会丢尽家人的脸。我不要这样,你帮我嘛。”
“还敢撤赖!”脾气不好的长辈愤然发飙。“你根本没在好好反省!”
“三哥讲情哪。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啦。”甜甜的娇啼,教再生气的人听了都耳根舒服。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三哥悠悠笑著,不把她的哀求当回事。
“那这回呢?”
“不管用了。”
“求你也不行?”
“你哪时真心求过我?都是大家在求你别再作孽。”
“你们都不管我死活罗?!”她不悦地噘嘴大嚷,甩掉她死缠活缠的健臂。
“你啊,这阵子就乖乖待在家吧。等风平浪静了,再做打算吧。”席间贵气老妇边啜茶边感叹。
“什么叫再做打算?你们根本是想乘机把我嫁掉!”她这回的泪势可货真价实了。“你们都看我不顺眼,统统讨厌我!我不要你们帮忙了!”
吼完,她便一副遭到天大委屈似地哭嚷著奔回房里,几个心软的长辈唤都来不及唤,心硬的则骂声连连。
这个顽皮宝贝,真是被宠过头了。
讨厌、讨厌,她才不要被禁足!她又没故意去惹麻烦,是麻烦自己掉到她头上来,她为什么要为这种霉运受罚?!
她一回房,就抓著软枕没好气地朝榻上连连猛打,打到气喘吁吁的,再不甘心地将它紧紧抱入怀中,滚躺到床榻里,咬著枕边穗子自艾自怜。
“怎么鞋也不脱就倒到床上去了?”低沉的笑吟悠悠流泄至房内。
“三哥!”她翻身起来忿忿指控。“你刚才为什麽不帮我?”
“帮忙帮得太容易,心意会被人看得愈来愈便宜。”
“可我从没把你看得很便宜啊。”她冤枉地哇哇叫。“我一直都当我们是同一挂的,才会求你。不然你以为我会跑去求二哥替我讲情吗?”
“喔,敢情你是看得起我才肯找我帮忙了?”他环胸倚床,懒懒挑眉。
“三哥……”她卯足全力娇嚷得又甜又绵长,小手扯著他的袖管摇啊摇。“你帮我啦,好不好嘛?”
看她使劲儿卖弄的可怜相,他也好笑。这小么女,非常会要她所向无敌的卑鄙手段,拿俏生生(奇*书*网。整*理*提*供)的小模样勒索他人同情。让帮她的人无奈,不帮她的则内疚得寝食难安。
“帮你可以,但我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