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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便是一些细枝末节。
原本这些由管事亲自操持就行了,但是严裕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过来一趟,看看哪里需要完善,再提出一点意见。他对待这些比管事还上心,就连床帏的颜色都是自己亲自挑的……管事起初很震惊,后来渐渐习惯,也就随他去了。
新房布置的比其他地方都精致,入门便是两张黄花梨木玫瑰椅和一张方桌,条案上放着白釉花瓶和松树盆栽,条案两旁是青花瓷大花瓶。再往里走,是一扇百宝嵌花鸟纹曲屏,内室放着一个雕花亮格柜,柜子旁边是梳妆台,另一边放着一张黄花梨架子床,床上垂挂帷幔,上面铺着一层大红绣年年有鱼图案的被褥,是屋里最喜庆的地方。
管事领着严裕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殿下还满意吗?”
严裕颔首,“就这样了。”
剩下的只需把这里布置成喜房的模样,准备大婚就行了。
管事要去街上添置些玉器,放在屋里做摆设。正好严裕今日得空,便跟他一起出门。
*
玉器坊距离北宁街有一段路,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
男人买东西效率很快,严裕和管事只用了一刻钟,便挑选了好几种瓷器,付完帐后抬上自家的马车,准备回府。
严裕骑在马上,视线不经意一转,看到不远处从琳琅馆走出来的两个姐妹花。
虽然两人都戴着帷帽,但他就是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谢蓁。
他勒马停下,往那边看去。
谢蓁和谢荨走上马车,她们似乎还不打算回家,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地方跟他回府的方向相反,管事见他久久不动,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殿下,咱们回不回?”
他握紧缰绳,驱马跟上,“暂时不回。”
于是头也不回地追上谢家的马车,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管事不太能理解他的举动,但是主子都发话了,他们做下人的岂敢不从,只好驾着马车也跟上去。
跟着走了一段路,严裕骑马来到窗边,刚想抬手敲车壁,听到里面的对话,又放了回去。
*
谢蓁在家闷了两个月,冷氏不准她出府,让她老老实实待嫁,学点规矩,但她哪里闲得住,简直快要闷出病了。今日好不容易说服冷氏出一趟门,她便带着谢荨和几个丫鬟,一同到街上走走逛逛。
方才去了琳琅馆,她给自己挑了一对金镶玉灯笼耳坠,准备一会带谢荨去八宝斋吃点心。
八宝斋的点心远近闻名,尤其一碟枣泥拉糕做得精致可口,不知馋坏了多少人。谢荨也是那其中一位,她想吃很久了,如今总算有机会尝尝。
坐在马车上,谢荨在那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谢蓁很奇怪:“你在干吗?”
她嘟嘟囔囔地说:“我在数距离阿姐出嫁,还剩下几天。”
“……”
谢蓁倒在一边的迎枕上,鼓起腮帮子道:“数好了么?”
她点点头,“五十一天。”
谢蓁不说话,她就问:“阿姐,你想嫁给六皇子吗?”
谢蓁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不想又能怎么样,圣旨都下来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说得也是,谢荨歪着脑袋忽然道:“我觉得高洵哥哥也不错,早知道这样,阿姐还不如在青州就跟他定亲呢。他喜欢你这么多年,要是听到你嫁人的消息,一定会很难过的。”
经她提起,谢蓁才想起高洵的存在,他们没回京之前他便去参军了,是以没能通知他一声。若是他知道后,一定会责怪她吧。
不知道他听说自己要嫁人会是什么反应?想起他那股执着劲儿,谢蓁没来由地觉得愧疚,幸好他不知道,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谢蓁在想事情,没有回应谢荨的话,然而听在不知情的人耳中,便成了默认的意思。
严裕准备敲车壁的手紧握成拳,愤愤地想,原来他离开的这些年,她一直跟高洵在一起。
高洵那家伙……从小就迷恋谢蓁,天天在他耳边夸她是小仙女,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么肤浅!
他无声地冷哼,咬咬牙,骑马转身离去。
*
日子一天天走过,天气越来越冷,脱下夏衫,换上秋装,很快便到了十月初三。
定国公府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色,谢蓁最近不知怎么,一看到这个颜色就紧张,于是索性关在屋里,闭门不出。
然而逃避是没用了,转眼到了初五晚上,明日就要嫁人,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准备好,一团糟糕,却偏偏什么都不想动,躺在贵妃榻上装死。她一想到明天就要嫁到另一个地方,离开父母兄妹,便止不住的伤感,偷偷地把眼泪蹭在引枕上,还没哭完,冷氏就从外面进来了。
天色已黑,院外月色迷蒙,廊下几盏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光从窗牖透进来,照在谢蓁身上,把她小小的身躯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投在墙上,映出一个庞大的影子。
冷氏坐到她旁边,把她扶起来,用绢帕拭了拭她红红的眼眶,“怎么哭了?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若是肿着一双眼睛,恐怕要被人笑话。”
她呜呜咽咽,再也顾不得许多,伏在她的肩头放声大哭:“我舍不得阿娘阿爹……也舍不得阿荨和哥哥,我不想嫁人。”
冷氏听得心酸,她和谢立青又如何舍得让她嫁?
然而到了这地步,退缩也没有用。
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声音比所有时候都温柔:“傻姑娘,就算你嫁了人,也是我和你爹疼爱的羔羔。你若是想家,随时都能回来看我们。”
谢蓁听不进去,她觉得是严裕拆散了她和家人,又哭又抱怨:“我讨厌小玉哥哥,我小时候怎么会喜欢他。”
冷氏听罢,伤感一扫而空,好笑地道:“你忘了么?你小时候天天缠着他,一点也不知道疲惫,每天就想着找他玩。他跟李家搬走以后,你还难过了许久。”
她自己有印象,确实是有这回事,闷闷地说:“那是我不懂事……”
冷氏问:“那你现在懂事了么?”
她说:“当然!”
冷氏把她扶正,敲了敲她的脑门,笑道:“那就别哭了,赶紧洗漱睡觉,明日还要嫁人。”
她蔫蔫地哦一声,从榻上爬下来,让双鱼双雁伺候更衣。
洗漱完毕,她一扭头,发现冷氏还坐在贵妃榻上。
“阿娘,你怎么没走?”
冷氏屏退一干丫鬟,把她叫到跟前,从袖筒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到她手里,“你睡觉前随手翻一翻。”
谢蓁莫名,“什么呀?”
冷氏却没多解释,摸摸她的头顶,起身走出房间。
谢蓁很听话,晚上睡觉时特意让人留了一盏灯,她躺在床上,翻开冷氏给她的小册子。
一眼便看到马背上的两个人……
她被唾沫呛住,趴在床上咳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合上册子,藏在枕头底下,再也没敢翻开。
拜这本小册子所赐,她夜里睡梦中跑出来一匹马,马上驮着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严裕。
她惊恐地睁开双目,发现天已大亮,外面丫鬟忙碌地走来走去,每个人脸上都是喜色。
她今天就要嫁人了。
☆、大婚
自从清晨醒来后,谢蓁便没休息过。
一大早便被冷氏按在铜镜前,先是沐浴,再是开脸。沐浴还好,泡在花瓣澡里舒服惬意,但是开脸便不一样了,要绞去脸上的绒毛,那可不是一般的疼。好在她脸上皮肤细腻,毛不多,婆子好不容易给她绞去两根,她嗷一声,疼得泪水在眼眶地打转。
冷氏按住她的肩膀,难免觉得好笑,“有这么疼么?”
她娇里娇气,“疼……”
冷氏只好让婆子下手轻点,谁知道婆子在她脸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的绒毛,收手道:“好了。”
谢蓁总算熬到头,还以为自己能休息会儿了,谁知道还要梳头更衣,涂脂抹粉。这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
期间她连动都不能动,等一切都打扮好后,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不能动弹。末了可怜兮兮地唤一声“阿娘”,让冷氏把她扶起来。
换上大红喜服,她这才有工夫端详镜子里的姑娘。镜子里的她头戴金丝冠儿,一副金头面,身穿大红妆花吉服,腰上环佩繁琐,走起路来叮铛作响。顺着通袖云肩往上看,是一张略施粉黛的脸,大抵是平常没有这般盛装打扮过,猛地一看,竟有些不认识自己。
平常伺候她的丫鬟们也看呆了,一个个痴痴愣愣地张着嘴,不会说话。
谢蓁还没看够,冷氏便往她手里送了个金宝瓶,让她一路抱着去六皇子府。此时已过未时,再有不久严裕便要带人来迎亲,她根本没有歇息的时间。
谢蓁又累又困,跟冷氏央求了很久,才在贵妃榻上眯了一会儿,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吉时一到,外面便响起敲锣打鼓声,不等人叫,谢蓁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往外面一看,居然忘了身在何方,“怎么这么吵?”
婆子叫一声小祖宗,给她盖上销金盖头,忙背起她往门口走去。
谢蓁哎一声,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嫁了,她还没来得及跟冷氏谢荨倒一声别。在门口抓住谢荨的手:“阿荨……”
谢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万分不舍,“阿姐要常回来看我……”
她点头说:“一定,一定!”
婆子背着她来到门口,门外早已停满了迎亲的队伍。严裕骑着高头骏马站在最前方,穿大红圆领袍,簪花披红,眉目英朗,器宇轩昂。自从谢蓁出来后,他的目光便落在谢蓁身上,等婆子把她放入花藤大轿中,正要起轿,她的手却紧紧握住冷氏的手,舍不得松开。
这一幕看在外人眼里极其正常,毕竟是要嫁人的姑娘,哪个不是对娘家依依不舍?
可是看在严裕眼里,便是别有一番滋味。
谢蓁握着冷氏久久不肯松开,大红喜服下一双嫩白的手紧紧地抓着冷氏的袖子,颇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最后是婆子担心误了及时,才强行分开母女俩的手,把她送上花轿。丹凤朝阳盖子一放,立即起轿。
谢蓁坐在轿子里,想掀开窗帘最后看阿爹阿娘一眼,可惜婆子死死地捂住帘子,不让她掀开。
婆子也纳闷,当了这么多年喜婆,还没见过哪家的姑娘这么恋家的。
嫁给六皇子,不是该阖家欢欢喜喜么……怎么这一家,爹娘的表情都很惆怅?
*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锣鼓喧天,震得花藤大轿里的谢蓁耳朵嗡嗡作响。
她怀里抱着个金宝瓶,冷氏嘱咐她千万不能碰碎了,于是她就牢牢地抱住,身板儿挺得笔直,动都没敢动一下。街上应该有许多人,可惜她的视线被销金盖头挡住了,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喧闹声,还有孩童的呼声,一路伴着她来到六皇子府门口。
花轿轻轻落地,她的心跟着咯噔一下。
严裕翻下马背,接过仆从手里的箭矢,拉弓对准,一举射中花轿门头。
众人齐声呼好。
喜婆把谢蓁从花轿里扶下来,递给她一个大红绸带。她刚握在手里,婆子便把另一端递给严裕,“殿下请拿这一端。”
他们分别握着红绸的两端,严裕看了她一眼,目光往下,落在她白如嫩笋的手上,抿了下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