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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睡梦中的御烜发出一声呓语,拉回了远扬的神智。
看到御烜微微皱眉,记起了他犹被绑缚着,她起身下床翻出床边的包袱,换上另一套雪白的衣裙,她的衣服清一色是白的,或许是她渴望能有纯净的生活,而非与毒物共存的灰暗。
轻手轻脚地解开御烜身上、手上的麻绳,让他舒适地平躺在床炕上。
“我多么希望我是个平凡的女子,虽然依旧配不上你,至少能在角落偷偷望着你,但是,现在的我,连角落也没得站……”在他唇上印上了一个包含无限爱恋与绝望的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开暗毒门注定她不久的将来必定在刀口上过日子,她不想连累他,更不想与他为敌。
不管他那声“玥儿”是不是真心唤她,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爱她,她的确是爱上他了,可是却爱得心好疼、好疼……
“她离开多久了?”御烜的语气很平静。
“三天。”
“有没有说什么?”还算平静。
“只说了你的毒已解,就离开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不平静了。
“如果她坚持不离开,我想撵也撵不走吧。”意思很明白,决意要走的人是怎么也无法阻止的。
“你知道她对我大哥的重要性!”恼怒了。
“是对你的重要性吧?”
“晋樊玉!”怒吼出来了。
“她硬是要离开,难不成要我像绑你一样绑她?这样一来她哪里都去不成。”
“收起你该死的念头,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第一个杀了你!”破口大骂了。
“我又没真的绑她,你紧张什么?”晋樊玉失笑地耸肩。没想到视女人为无物的狂傲份子,居然成了个紧张大师?爱情这玩意儿果然碰不得,一旦碰了就像吃了慢性毒药,还心甘情愿地自掘坟墓,后果就是葬身坟中。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率性而为的御烜变得一点也不洒脱了。
御烜因为好友的话而哑口无言。
是呀,樊玉只不过就事论事,他到底在紧张什么?但是一事关!他就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了。
她替他解了毒后,他整整昏睡了三日,醒来后不见湅玥,他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这一问,果然,她又再一次逃开他。
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意后、在他对她表白后、在他们有了这层关系后,她竟然还可以不留只字片语就这样离开,她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
那一夜的她无助、羞涩,却能勇敢抵抗心中的恐惧把自己给了他!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若非有某种力量支持她,一个女人能行至如此吗?她究竟为何肯救他?会不会……她对他也是心有所属的?如果是的话,又为何匆匆逃离他呢?她身上还有鞭伤,加上那一夜的激情缠绵,她纤瘦的身子受得住吗?那帮人谋害不成,随时有可能再度找上她,该死!她的处境并不单纯。
心中一连串的问号逼得御烜近乎疯狂,想见的念头愈来愈深。
“御烜,你要去哪?”晋樊玉叫住急忙跑出去的御烜。
“不知是哪个不济事的家伙害我要去找人。”御烜没好气地说。
“不济事的家伙理所当然不会聪明到要注意那个人的去向。”以为他河东节度使是当假的呀!
樊玉知道的去向?居然吊他胃口!“晋樊玉,我正好缺个练拳头的沙包。”
“不过我不缺。”晋樊玉微笑地接收到御烜杀人的眼光,能看御烜失控这么一次,也值得了。“把练拳头的气力留着去追她吧!往南,长安的方向。”
御烜没有迟疑,飞也似地往外头跑去,临去前留了句。“谢了。”
晋樊玉了然地笑了笑。或许,御烜家又离喜事不远了,看来,他非得把公事排开不可,上次错过了御昊的喜酒,这回不能再错过御烜的了,就这样决定吧!
第八章
汾水沿岸的小村落
顺着汾水而下便能到达潼关,一到潼关,离长安城便很近了。
湅玥下了马,拖着疲惫的身躯,心中计量着到长安的路线,在荒凉的黄土原上,能有个有人烟的小村落实属不易,她决定在此休息一晚。
天晓得,她这样没命似地自太原赶路已经赶了几天了,也不晓得离开御烜有几天了,他的身体现在应该没大碍了吧?
停!停!停!她到底在乱想些什么!不是说好要忘了他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自主地想起他?不能再想他了!绝不……
正当要打起精神找地方休息时,一个迅速的小身影从她身边窜过,趁她不注意抢走了她勾在马鞍上的包袱,转眼逃逸不见人影。
天啊!就在她一无所有之时,连小孩也要抢走她惟一的一点衣物?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不行!她得拿回她的衣物,那些旧衣服对那个小孩而言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而对她而言!就剩那个包袱是属于她的了。
就在要提气以轻功追逐小偷时,长时间赶路的疲惫让她双腿一软,踉跄地跌在黄土地上,摔了整身沙土。
“有没有掉疼哪里?”匆匆而来的御烜搀扶起地上的,焦急与心疼溢于言表。
他没日没夜地策马奔驰,终于赶上她了,没想到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该死的小混帐抢了湅玥的包袱,然后又见湅玥无力似地扑倒在地,他飞身下马,结果仍旧只来得及扶起。
“该死!我去追回你的东西。”御烜一个轻功点地,轻松落在偷儿面前。偷儿见御烜的武功了得,吓得连忙丢下偷来的包袱。拔腿逃逸无踪。
才硬逼自己停止想念御烜的声音此时居然在她耳边响起,是她幻听了吗?应该是吧?难道她体内的毒又在作用了?如果是的话,会出现幻听是正常的……
“玥儿,你还好吗?”御烜回到身边,看着湅玥空洞再加点不置信的眼神,他担忧地为她拍去身上的尘土,检查是否有哪里擦伤。
再见到她的感觉是美好的,心中高悬已久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她自他身边消失。
感觉有人轻拍她的衣服,湅玥回过神来。不对,那不是幻听,真的有人……
顺着在她身上动作的大手望过去,她看到了他的眼,那是融合着不舍与坚决的眼神……是御烜……!
湅玥讶异地退开一大步,说不出心头那股忽升而起的喜悦从何而来,随之痛恨起自己的懦弱,短暂的深情眼光随即被她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陌生,她转身就想逃。
御烜不悦地皱起剑眉,快手攫住欲离开的身子,将她紧紧钳制在他宽阔的胸前。
“在成了我的女人之后居然不告而别,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现在,看到我又要逃跑,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御烜的语气是咬牙忍耐着的。
“你……”看到他眼底的伤痛,她终于清楚意识到自己践踏他的感情有多深,他是真爱她的,可是她不能爱他呀!她若爱他愈深,她愈下不了与他为敌的决心,她必须断了彼此的爱恋,必须这么做呀!“嘘,什么都先别说,让我好好看看你。”御烜解下的面纱,仔细地端详他想了几日几夜的她,情难自禁地吻上了那两片令他疯狂的娇软唇瓣。
轻拢慢捻之间,她的甜美芳香霎时盈满了他的唇间、鼻间,他膜拜似地用舌尖描绘她的唇线,喉头里溢出了满足的轻叹。
“为何再次从我身边逃开?给我一个理由。”
沉浸在绵密深情中的湅玥,听到御烜的话,宛如当头棒喝,一棒打醒了她的依恋,打回了她的决心。
“你做什么!下流!”她奋力推开他。
“我们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为什么还要抗拒我?”
“我不认识你,更不可能有什么夫妻之实,你认错人了!”她能感觉,每多扯一个谎字,她的心就淌血一回。
“我根本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她冷冷道。
不记得他了?!在短短的这几天中,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玥儿,你是在骗我吧?”御烜痛心异常。她为了逃离他不惜来个相见不相识吗?可恶!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你知道我叫玥儿?我们认识吗?”刻意忽视御烜眼底的依恋与不信,硬起心肠戴起与御烜隔绝的面具。既然是敌人,她也只有这么做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连我们的那一夜也忘了吗?”御烜抓住湅玥双肩,望入眼中,试图从眼中看出一点端倪。天知道,他最痛恨别人撒谎,可是现在却期盼她是在撒谎。
湅玥摇摇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奇怪,我没有你的印象,你说的‘那一夜’又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我是个大夫……还有……报仇、找御昊报仇……其他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湅玥嘶哑着嗓音抱头痛苦地蹲下身,晶莹的泪珠悄悄自眼角边滑下。
她真的不晓得该拿他怎么办,他的眼神仿佛控诉她拿了把刀朝他的心口狠狠地划去,可是淌血的却是她……也好,就这样让他知道她的目的吧!这样一来,他就会离得她远远的,或者,在她还没找到御昊前便杀了她,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是,为什么在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会难受得要命?她真的好迷惘……恋上他是如此痛苦,如果时间能倒退,她情愿不要遇见他。
找大哥报仇?若真是要找仇家报仇雪恨,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朝陌生人自暴内幕?难道她真的失忆了?失忆到达她自己的目标都不确定了?御烜也茫然了。
“难过的话就别想了,找仇家是吗?我带你去找御昊。”御烜柔声安抚无助地蹲在地上的湅玥,将她揽入他坚实的怀抱中。
“你……”湅玥讶异地抬首。他在说什么!她要报仇的对象是他的兄弟呀!他怎能若无其事地面对她?
“相信我,我不是陌生人,我是御烜,我不会伤害你,你失去了我们共有的记忆,我相信一定能恢复的。”
“不……”她已经决定要离得他远远的,他到底还想做什么?
看出湅玥极欲挣扎的意图,他愠怒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只能待在我身边,你听懂了没!我不会放开你,永远都不会!”
御烜……为什么……为什么不逼问她到底是谁、问她到底和御昊节结了什么梁子?为什么明知她是敌人而又要帮助她?他这样做岂不是让她更一团乱了吗?
心中的迷雾愈来愈大,压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的身子倏地软瘫在御烜怀里,蓄满了的清泪一发不可收拾,心头一紧,就这么昏倒在他坚实的怀抱中。
御烜紧紧抱住娇弱的身躯,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她在他怀里。
“难受的话就别去想了。”
她的哽咽声似乎还回荡在空旷的小村庄里,倾诉了人间的情愁,也道尽了千百年来的爱恋。
长安·镇边将军府
镇边将军府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全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人莫不怀着欣喜的心情迎接出远门已有一年多的御烜家二爷——御烜。
二爷不是去找解药的吗?怎么会带了个蒙面的西域女子回来?每个人到大厅争相想看看二爷带回来的西域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只不过,他们两人的气氛好像怪怪的……
“大家好啊!好久不见了。”御烜朝来迎接他的家仆们打招呼。
“二爷您辛苦了。”大家一齐向御烜行礼。御烜人虽然傲气,但是对待府里的人却很亲切,颇得大伙儿敬重。
“厨大婶,我想念你的好菜。”
“二爷,今儿个大婶我就替你准备一桌丰盛的洗尘宴。”在御烜家三十余年的厨娘,把御烜疼的跟什么似的。
“阿武,这阵子府里都还平静吧!”御烜问专管将军府安全的侍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