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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快没有时间了。
下一秒,南慕把手机推到秦靳北眼前,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最后这一点,只有你知道。”
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伞外,迅猛的雨势渐渐停歇,她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广场上,越发清晰。
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在回荡着她的尾音。
最后,她看见男人修长的手指直直指向了一点。
她乌黑明亮的瞳仁蓦地一缩,然后,把五个点连起来。
最终指向的那个地点,呼之欲出。
是一个名为华江金茂的小区。
南慕收起手机之后,双手仍然微微发颤。
她在大脑里迅速搜索着,任何有关华江金茂小区的信息,想了很久,似乎一无所获。
上一个,是阮邵凌。
现在呢,会是谁?
南慕脑子一片混沌,立刻给陆祈发了一条信息。
“师父,是华江金茂小区,我现在赶过去。”
发完短信,南慕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是秦靳北越来越远的背影。
她收起秦靳北塞给她的伞,跟了上去。
第2命运之轮(7)
南慕和秦靳北赶到华江金茂的时候,刑警队其他人还没有到。
她和秦靳北从正门进去,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在小区一号楼前面停下。
“小区的范围太大了,”南慕环顾着四周,小区里至少有十几栋住宅楼,每栋楼有两个单元,只是知道小区,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要查起来,还是很困难。
秦靳北从今天出现之后,一直很沉默,那种沉默,和他平常的寡言不同。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南慕扭头,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神色淡漠平静的秦靳北。
这个男人,似乎在等什么。
小区里来往的行人逐渐多起来,“麻烦让一让。”
身后自行车铃声响起,南慕下意识向秦靳北的方向挪了挪,让后面的一行人过去。
等那些人离开之后,她忽然看见秦靳北的手里,多了一把钥匙。
刚刚走过的那群人里,其中有个小男孩,蓦地扭头看向她和秦靳北的位置,看了一会才转回头。
沉默的男人,朝着小男孩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居民楼信箱,还有秦靳北手里的钥匙,南慕眼皮一跳,心下越来越不安。
“我来吧。”她从秦靳北手里抽走钥匙,轻轻一拧,打开了信箱。
信箱里,没有鲜血淋漓的人体器官,只有一叠牌。
视线触及牌面上的图案时,南慕眉心的褶皱,比刚才更深。
是塔罗牌。
牌面上的图案,是骑士举着圣杯。
南慕看着那一叠塔罗牌,浑身一僵,信箱里的塔罗牌,每一张,都代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圣杯骑士。”
她听见秦靳北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缓缓响起。
他站的位置,离她很近,近到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响起的。
南慕扭头,动作略微有些僵硬,看着他的侧脸。
秦靳北的反应,太冷静了。
“等我一下,”南慕突然间想起刚才把信箱钥匙塞进秦靳北手里的小男孩,她转回头看了一眼信箱上的数字,径自往里走。
101。
看着眼前的门牌号,南慕伸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声第三次在走廊里回荡起来时,身后的男人开了口,“他不会留这么明显的线索。”
南慕抬起到半空中的手忽的顿住,其实她也明白,凶手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即使她去查那个孩子,又或者这家人,多半不会有什么结果。
那个孩子,很可能只是凶手随机找的,而101这家人,应该和案子无关,可是既然是线索,她就不得不查。
哪怕明明知道,查了也不会有结果。
只是,问题不在于不这里,而在于,秦靳北的语气。
他似乎对那个人,超乎寻常的熟悉。
南慕和秦靳北从小区离开的时候,恰好撞上从后门进来的邢厉和王旋熠。
“小木头,有什么发现?”
邢厉看见秦靳北的时候,表情有瞬间的异常。
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表情霎时间变得僵硬,眼眶微微泛着红。
可也不过是一两秒的工夫,邢厉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像是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南慕的视线,从邢厉的脸上划过,“一号楼一单元的信箱里,有一叠塔罗牌,凶手想让我们找到的,就是这个。”
“又是这玩意儿?”邢厉咬了咬牙,大约是提起塔罗牌,下意识想起了阮邵凌的死。
“一叠……是说?”王旋熠挠了挠平头,捕捉到了南慕话里的重点,“就是说,已经死了几个人,可是凶手为什么不把塔罗牌放在凶案现场?他不是……”
王旋熠脸色一变,后半句话,生生止住了。
阮邵凌死的时候,嘴里被凶手插了一张塔罗牌。
那张塔罗牌,是星币骑士,后来,陆祈和南慕也是通过沈算的提醒,利用塔罗牌上的五角星定位,最终找到了这个小区,发现了新的塔罗牌。
可是,如果是同一个凶手,为什么,没有把塔罗牌插。进那些死者的嘴里,而是要放在一个小区的信箱里?
“这次信箱里发现的塔罗牌,牌面和之前的不一样,回去让神棍叔叔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南慕说话间,眉心仍然拧着。
宋楠的案子结束的时候,她在宋楠画本的最后一页,发现了第一张塔罗牌,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预示着生命就像一个轮转,不停地转动。
从她发现命运之轮的那天起,就好像开启了一个重置的开关。
宋楠的案子,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宋楠画本里的塔罗牌、阮邵凌的死亡、还有一叠本应该出现在不同案发现场的塔罗牌,现在却被藏在了小区的信箱里……
南慕眉间的褶皱越深,余光蓦地瞥见秦靳北已经远去的背影,对王旋熠和邢厉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
*
南慕追出去之后,看见黑色路虎停在路边,她加快步伐走了过去,然后拉开门径自上车。
她转过头,视线直直落在男人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上。
这个男人,有她见过最惊艳好看的眉眼。
是那种,见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模样。
她见过秦靳北最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像如今这么沉默寡言。
这个男人,至今还保留着警队最传奇的记录。
他轻轻松松就可以做一名优秀出色的警察,偏偏身上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傲气,闹出了无数争议。
提起秦靳北,被用得最频繁的两个词,一个是传奇,另一个,是不守规矩。
他是南江市警界的传奇,也是最离经叛道的警察。
南慕至今还记得,五年前的他,屡破奇案,当那个悬而未决整整十五年的案子,终于被秦靳北破获之后,新闻发布会上,他穿着警服出镜的样子。
那一刻,她好像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镜头前,他深邃好看的眉眼,还有他偶尔低头微笑的样子。
“秦靳北,你知道么,四年前你离开之后,我一直在害怕,我害怕找不到你,又害怕找到你。”
关于爱情,南慕听过太多关于对的时间、错的人之类的理论。
可是年少的心,不过就是喜欢而已,哪有什么对和错呢。
年少的她,就是喜欢他啊,她又怎么会预知到,在那之后,会发生那些事……
第2命运之轮(8)
长时间的沉默中,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一点点流失。
南慕目光里的温度逐渐降了下去,她把雨伞放在秦靳北的旁边,下一刻,轻颤着的手准备推开车门下去。
“南慕,跟着我会下地狱。”
她听见男人低沉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被挤出来,沙哑得厉害。
他的右手,却牢牢地扣在她的手腕上。
脑子里恍然间划过刚才邢厉看见秦靳北时,瞬间发红的眼眶,南慕怔了怔,没有开口。
从秦靳北手里抽出手腕的时候,她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上,已经泛了红。
隐隐的雷声,从远处的天空传来。
雷雨毫无征兆地落下来,掩盖了骤然响起的引擎声。
一直到下车之前,都没有人再开口。
“秦靳北,再见。”
南慕下了车,透过车窗,冲他微微笑了一下,也没有去理会,这样大的雷雨里,他能不能听见她的声音。
*
回到刑警队,还没进屋子,她忽然听见邢厉的声音,悲恸而愤怒,“老梁就是因为四年前的连环案才……”
南慕脚下一顿,没有继续往里走。
*
办公室里,王旋熠看着低垂着头的邢厉,又抬眼看了看一旁沉默的陆祈,“今天我跟邢厉赶到的时候,小木头已经找到东西了,也是塔罗牌,但是牌面跟之前的不一样,好像说是什么圣杯骑士。”
“而且特别奇怪,信箱里放了一叠塔罗牌,这些塔罗牌牌面不一样,到底有什么意思啊?跟四年前的案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四年多以前,第一起案子发生的时候,死的是个小混混,现场也有塔罗牌,但是当时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后来那个地步,起初重点排查对象是死者的仇家,死者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黄赌毒全沾上了,仇家多得能排满一条街。”
沈算看了看邢厉,继续说道,“但是查来查去,也没什么结果,谁知道一个礼拜之后,第二名死者出现了,是第一名死者的表哥,这两个人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两名死者都是窒息致死,嘴里也被插了一张塔罗牌。”
三天后,又出现了第三名死者。
同样的身份、同样是窒息致死、嘴里都被插了塔罗牌。
案发现场,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留下,刑警队的人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南江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和东华公安分局等迅速成立了专案组。
秦靳北,就是当年专案组的组长。
十二天,三名死者,凶手无迹可寻。
“三哥力排众议,排除了帮派作案的可能性,”一言不发的陆祈忽然抬眼,视线直直望着前方的一点,“三个案子事先都经过精心策划,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塔罗牌,有更深层次的含义,作案手法不符合帮派作案的特征。”
男人英俊温和的面容,比平时看起来沉了几分,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微微曲起,扣在桌子上,虎口处的薄茧,是常年持枪所致。
无损他好看的右手,倒多了几分男人的刚硬气息。
陆祈缓缓响起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将南慕的思绪,也拉回了那个地方。
******
四年前。
会议室里,一阵令人心悸的安静后,终于有人打破了这样的沉寂。
“秦队,你有什么看法?”说话的男人,样貌很秀气,单眼皮,皮肤白皙,看起来人畜无害,偏偏是刑警队的体力担当。
梁秋和,邢厉最好的兄弟。
梁秋和在警校的时候,就被人戏称外表看起来像金毛温顺无害,实际上身手相当厉害,到了关键时刻凶狠得像是藏獒。
以邢厉当年的身手和体力,也不过堪堪和梁秋和打个平手。
坐在梁秋和对面的男人,听见声音,抬起头,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人。
“三个案子,死者的死因都是窒息,要使死者窒息,必须通过近身才能做到,三名死者都是身体强壮的男性,要使三名死者窒息,需要很大的力气……”
“所以,凶手一定是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呗。”网警孟炜摸了摸后脖颈,脱口而出。
“所以凶手通过窒息这个行为,在杀害死者的过程中,也表示剥夺了死者的力量。”
孟炜接到秦靳北收回视线前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