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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克朗共度的回忆在她脑海中不停盘旋回荡,可是跟眼前的男人却仿佛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柔软的微卷黑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俐落的五分头。
他开朗的、孩子似的笑容不见了,取向代之的是冷峻的表情、隐藏在墨镜后的漠然。
男人们走到车前,距离只有短短几公尺。
他们停了下来,为首的男子意识到奇异的气氛。他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男子。
“胜海,你们认识?”
那名叫“胜海”的男子无动于衷,墨镜后的眼光到底写着什么没人知道、他只是微微摇头,冷然开口:
“不,不认识。”
云霓听到心碎的声音。
“你这王八蛋!”风潋滟气愤地冲出车子尖叫:“我要杀了你!”
“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男子吓得脸色发白,用身体挡在潋滟面前,状似夫妻吵架。幸好他的身材够高大,竟也能将风潋滟挡个十成十。“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么火大嘛!我以后不敢了!我们回去了好不好?我们回去了!”
男人们走远了,阳光下的背影一步一步踩着她的心。
“我们回去了。”
云霓低低开口。
“你为什么要拦住我?!”潋滟对着男子咆哮,气得咬牙切齿!“那种王八蛋,我非杀了他不可!”
“不,他没有说错。是我们认错人了。”云霓低着头,轻轻地开口:“那不是克朗。”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没有表情的面孔透露着一丝悲伤。
“那不是克朗……”
第九章
“胜海不太对劲。”鹰五撇撇嘴说道。
“谁都知道他回来之后不太对劲。”鹰二懒洋洋地斜睨他一眼。“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失踪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不对劲也是人之常情。”
“你想跟今天出现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关系?”鹰五不理他,自顾自继续说着,连眼睛也亮了起来。“那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唷。”
“只要是女人,在你看来都是绝世美女。”鹰二翻翻白眼。
“不过这次你倒是有点品味了,虽然我敢保证胜海如果看到你现在这种色迷迷的眼神……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食色性也,这可是孔老夫子说的。”鹰五不以为忤地笑着。“如果那女子真是胜海的女人,而他又不要她,我倒是很乐意接收——”
鹰二挑挑眉。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这么笃定。”
“你好烦!”鹰五不满地瞪他一眼,“什么事都这么闷沉沉的,真不知道二嫂怎么受得了你……”
“查到了!”’鹰三呼地冲进来,笑吟吟地:“好巧!那女人跟我们也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她真的是胜海的女人啊?不会吧?老天为什么待我这么不公平!”
“她叫冷云霓,跟鹰七是中学同学!”
“啊?”
两个男人都愣住了,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鹰三对自己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他笑嘻嘻地继续:“而且胜海失去记忆的时候就是跟她在一起没错!”
“老天真他妈的待人不公……”鹰五咬咬牙。“什么好处都给你们捞去,我什么都没有,真他妈的王八蛋!”
鹰二沉吟,思索地抬起眼睛。
“为什么胜海不肯认她?他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
“说不定胜海在感情方面是个负心汉。”鹰五天马行空,眼睛又亮了。“嘿!那我就有机会了——”
“当然不是。”爽朗男音从内室传出:“胜海只是不想拖累她。”
“这样说未免太不近人情,胜海又不是杀人放人的匪徒……”鹰三耸耸肩。“能被裴胜海看上,那女子幸运得很哪。”
“那是你的想法。”鹰二又恢复懒洋洋的模样。“别忘了,胜海死里逃生。‘枭帮”的人一次出手失败,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让‘枭帮’的人知道那女人的存在……以他们的行事手段,你想他们会怎么做?”
鹰三大惊失色!
“那冷云霓岂不是处境危险?!”
“你能查到,对方也一定能查到——咦!这两个家伙动作真快。”
门碰地一声关上,屋里顿时冷清。鹰二忍不住大笑。
“哈!”
“胜海的打算,你认为如何?”男音沉沉问道。
鹰二仰躺在饭店舒适的太妃椅上,闲适地打个呵欠。
“理所当然。”
“少了他,固族势力锐减。”
“鹰七已经足以取代胜海的地位。”
“我不想让鹰七取代他的地位。”男子闷声回答,鹰二似乎听到咬牙的声音?
他忍住笑容,努力正经开口:
“我想也是。但胜海已经很累了,让他暂退休也无妨。”
“唉……”
“鹰七也会赞成这决定。”鹰二好心提醒。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男音逃避地咕哝。
“早晚要面对的。”
“我知道。”
“胜海立了不少汗马功劳,他辛苦很多年了。”
“我知道。”
“鹰七是胜海最得意的弟子——”
这次的回答是内室扔出的一把短刀,跟恼怒的哼声。
“哎啊!怎么烧得这么严重?!”明皙焦急地在屋里绕来绕去,慌慌张张地张罗着冰毛巾跟开水。“我送你去医院吧,这样不行的!会烧坏脑袋!”
“不用。”云霓躺在床上,叹口气。“你别忙了,只是小感冒,睡一觉就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呢,快四十度了耶!”明皙端着一杯水冲到她身前。“快喝下去吧,多喝点开水好得快一些……唉唉唉!那个紫晶跑去哪里买药?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紫晶最近也很忙,杂志销售状况很好……”云霓呼出一口热气,昏昏沉沉地说道:“你的功劳很大呢……我想帮她出一本自传……”
“这件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明皙拿来冰毛巾放在她额上,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我现在只担心你……”
云霓笑了起来,觉得连眼睛也火辣辣的疼痛着。
“你真像个老妈子。”
“我是个老妈子啊。”明皙叹口气。“紫晶老是说就是因为我这么婆妈,所以男人不喜欢我。”
“别傻了,你一定会找到欣赏你的男人……”她觉得累极了。
心上的伤口静静地淌着血,是失血过多吧?向来身强体健的她竟然被个小感冒折腾得连床也起不了。
“你别说话了,躺着睡一会儿吧。”明皙温柔地替她拉高被子。“我出去买药很快就回来了。”
“谢谢…”云霓闭上眼睛,心理暖暖流动的是感动——尽管感动并不能止血。
屋里静下来了,紫晶的小狗“去死”体贴地躺在她身旁,毛绒绒的像个小枕头。
她深深叹口气,明皙忘了替她关灯,明亮却冷清的屋子看起来好刺眼。
云霓起身,顿觉天旋地转,一阵恶心让她喘息着扶住墙——“去死”在她身旁发出低低的鸣声。
云霓勉强微笑。
“放心,我还死不了……”
她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想将灯关掉,但不需要她动手,灯毫无预警地熄了。“去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尖声愤怒咆哮起来。
“怎么了?”云霓吓了一跳!
屋里的灯完全熄了,落地窗的窗帘早就拉上,现在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去死”龇牙咧嘴的咆哮声,她有些紧张。
“‘去死’乖,没事的,只是停电而已……我去拿手电筒……”
小狗激烈地咆哮着!蓦地,什么东西撞击到家具,发出碰地一声,“去死”发出悲惨痛苦的呜咽声。
“‘去死’?”云霓跌跌撞撞地在地上摸索。“你怎么了?!‘去死’?”
蓦地,她的头发被猛力扯住!
“谁?!”云霓恐惧得挣扎起来。“准在这里?!”
“别动,乖乖听话,不然你的下场就有如那条狗。”
男人粗糙的手握住她细致的颈项上下摩挲着,低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姓裴的品味真是不错……”
云霓惊得呆了!
“你陪他上过床吧?嗯?那种男人懂得怜香惜玉吗?哼!不如让我来照顾你吧……呵,你的皮肤这么烫手,是兴奋吗?老子喜欢容易兴奋的女人——”
他的手放开云霓的头发,猛地伸到睡衣内粗暴的蹂躏——一
云霓喘息着,她往身旁摸索着……果然,心爱的骨瓷花瓶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她嘤咛一声将身体贴近男人。
“呵……你真是够骚的……”
男人大喜过望、没想到她愿意挺身配合,谁知道就在他松懈的一刹那,云霓把抓住沉重的花瓶,重重砸在他头上。
“去死吧你!”
男人的惨嚎声传来:“干!你死定了!”
云霓盲目地在屋子里四处摸索,随手将所有能拿到手的东西往黑暗中乱扔,同时愤怒尖锐地咆哮:
“这是威基伍德的骨瓷、这是英国皇家的水晶杯、这是哥本哈根最好的盘子、这是荷兰的大木鞋、这是水晶纸镇、这是……这个行。”她抓到心爱的陶瓷人偶,想了想又放回去。“哈!这是烟灰缸怎么样?很痛吧!你这王八蛋!你毁了我的屋子!”
男人不断哀嚎着,当水晶纸镇呼地扔中他时,他闷哼一声。
突然没声音了,云霓喘息着在黑暗中四处张望,她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混乱中,所有的家具都移了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处。
她破碎而颤抖地呜咽。紧紧抱住自己……她是不是杀了人?如果被那么重的东西扔中头部,恐怕真的会死……
“‘去死’?”她恐惧地在混乱中摸索,发烧加上极度恐惧让她再也无法站立。“‘去死’?回答我……”
突然一双手猛力勒住她的颈项!
“贱女人!你死定了——”
云霓奋力挣扎,但男人的手越勒越紧——真正的黑暗降临,她眼前一片漆黑碰!
勒住她颈项的手突然松了。
云霓软倒在地上,模糊中隐约听到男人低语的笑声。
“喔天哪,你听到她刚刚说的话没有?哈!”
“废话!她可是胜海的女人,没有一点本事怎能让胜海爱上她。”
胜海?
戴着墨镜的男人影像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云霓努力想看清楚那影像,但黑暗却将她越拖越深……
不,她不是胜海的女人!
她想大声反驳。
她不是胜海的女人!
温暖大手轻抚着她火烫的前额这,她皱起眉咕哝。
她不舒服啊,手的主人不知道吗?除了克朗,她讨厌别人碰她的额头。讨厌讨厌!
胸口似乎压着一块沉重大石,她试图大口呼吸却做不到,
只能惨兮兮地不住喘息。这无余无助的感觉让她火大极了,她不停挣扎着想将胸口的大石移开,虚软的手无力地拨着——
她到底在哪里?这是地狱吗?忽冷忽热,她的身体发着抖,但体内似乎又有好几把炽热的火炬无情燃烧。
啊!真是难受极了!
“别动,你病了……”
病了?她也当然知道自己病了,不过就是个小感冒,她只是需要好好睡一觉……不过,谁能来将她胸口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挪开?
“有转成肺炎的危险。”老迈的声音稳定地说着。“今晚看看情况,如果高热还是退不下来就必须转到医院去做治疗。”
“不能在这里做治疗吗?”
“这里没有器材,我只能帮她打点滴而已,她需要专业照顾。”
“我能照顾她。”
年老的声音沉吟了半晌:“这药一定要按时吃,点滴也不能疏忽……你会打针吗?静脉跟屁股都要。”
“当然可以。’
“那好吧,这些都交给你,如果有什么变化,随时打电话给我,如果转成肺炎变糟糕了,这很重要。”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