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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晴看不透他心中所想,朝他伸出一只手,殷纪望顺势握住,脸上病态的白色慢慢退去,他唇角勾起,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拢云前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我便答应给她找些她母亲的消息,白青似乎知道什么,可是再问他,他却说青鸾以前只是借住在无类宗。再多的就不肯说了。”沈晴有些想不通。
“青鸾的消息?问我便好,何必如此折腾。”
沈晴瞪大眼睛愣了下:“……这些你也知道?”
殷纪望侧过脸,发现她并不是故意疏离自己,脸上神色终于舒缓,他点点头:“我对于这些事情知道不多,只是听过有人说过,我便将我听见的告诉你。”
“好。”
听着殷纪望的叙述,沈晴终于明白了大概,结合她在藏书楼里找到的信息点,勾勒出了故事轮廓。
青鸾应该就是拢云的母亲,美丽聪慧。她很要强,对待感情又专一,可惜拢云父亲生性好色,根本改不过来,青鸾慢慢地便死心了,她生下拢云之后,平静和离,离开拢云家族,那时候拢云应该只是一个蛋,还是拢云父亲自己把她孵出来的。拢云家族遭到灭门的时候,她早已不知所踪很长时间了。”
后来拢家遭遇灾难后,青鸾将唯一存活的拢云护住,千方百计瞒过了那些人,她虽然聪慧,可是资质不佳,修为也浅,她带着拢云四下逃亡,曾经来过这里。受玉音坊庇护。后来那些人追到了这里,青鸾逃离不及,陷入鏖战,后来身负重伤,即便这样,她依旧能从乱象中寻觅得了一丝生机,将拢云送过界湖。
沈晴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追杀他们的那些人是谁?”
殷纪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认识。”
“……难道又是涂山胥?”
殷纪望微微点头:“涂山婴倾慕过拢云的父亲。”他似乎很不耐烦提起涂山婴,忍耐着继续解释。
涂山婴早些年喜欢过拢云的父亲,拢云的父亲也为涂山婴所吸引,两人琴瑟和鸣过一段时日,只是最终谁也舍不得放弃一片森林,恰逢青鸾出走,拢云的父亲赶着回家孵蛋,他和涂山婴以分离告终。
涂山婴对此不满许久,觉得拢云的父亲朝三暮四,忘恩负义。后来她将所有的不满都灌输给了涂山胥,涂山婴死后,涂山胥时常陷入偏执,拢云父亲依旧左拥右抱,恰好犯了他的忌讳,让他想起死去的涂山婴,由此祸及家族。
沈晴埋头消化了一会儿,琢磨以后如何告诉拢云。
“对了,拢云家出事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在塔底沉睡了吗,如何知晓?”沈晴奇怪地问。
他敷衍一笑,“涂山胥给我立了灵位,供了香火。他总对着我说很多话,我即便睡着,也能听见,苍蝇一样,挥之不去。”
沈晴歉疚道:“对不起。”她微微苦笑,“听你提起涂山胥的时候,常常令我想起我的徒弟,将心比心,若是他们如此待我,我定然无从忍耐。”
“不够。”殷纪望垂着眼睛,神色正经。
“额?”
“这些安慰还不够。”他显得循循善诱,“比如还可以抱抱我,亲亲我。”
沈晴一怔:“……殷前辈——”
“沈晴,你四天没有理我了。”
沈晴:“……”
…
白鹿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打闹声吵醒,她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确定是叶璟和人交上手。这说明她有了逃跑的机会,立刻运转浑身灵气,去冲击束缚着自己的禁锢。
脏兮兮的山洞外。
一个斗篷黑衣人冷笑一声,扬手打翻了手上的毒虫缸,完全不给叶璟丝毫喘息的机会,叶璟翻身躲过他掌心的业力,扬手将那业力截回袖中,意图化为已用。
面对铺天盖地的毒虫,叶璟依旧不惊不惧,悠然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半截黑干的枯手。
那黑衣人嘶了一声,看着毒虫忌讳着绕着叶璟转圈,不敢靠近他一步。
他冷冷一笑:“好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昔日断掌本为酬谢老友恩情,没想到却便宜你这个畜生。”
叶璟眯起眼睛:“尹毒?”
尹毒是毒人出身,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各种各样致命的毒素。但也正是这些毒素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让他的身体——即便是一小截手指,拿在手里都有百毒不侵的功效。更何况是一只手。当年佛塔幻境,尹毒受了沈晴因果,他不愿欠人恩惠,遂断掌谢恩。他这断下的一掌,连同毁灭之力的传承,全被叶璟收入囊中。
“正是。”尹毒摘下兜帽,眉目一如既往的阴森。
叶璟知道此人对自己素来有偏见,对他没什么耐心,心头也冒出了几分火气:“不知道你对我有何不满,此番相见便大打出手?”
“不满?”尹毒冷冷一笑,扬手又是一阵凌厉的攻势压来,“前些日子在一处仙园里你抓到了一个只差一步就能化形的毒蛛,只因它不愿意归附你,你便断了它所有生路,不仅毁它肉身,还灭它灵智!可有这么一回事?”
叶璟见招拆招,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压制尹毒的趋势,他平静地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如此阴毒手段,你当如何解释?难道是沈晴教你的不成?”
叶璟微微昂起下巴:“顺我者昌。”他身形一动,四周顿时出现七八道幻影,尹毒所以的退路被他彻底封死。而他最擅长的各种毒虫又对叶璟无效,一时进退两难。
尹毒苦笑道:“那是有灵智的毒蛛,那是一条性命!叶璟!沈晴的温柔,和善,慈悲,你为何没有学到一点?永远只知道自我为中心!”
叶璟神色微起波澜,眼带嘲讽,欲出声反驳,就在这个时候,他背后突然弥漫出无边的金光将他笼罩在其中,金光的力量至纯至净,将叶璟的七八道幻影被一齐打散,他急急后退,看着亮光发出的地方:“……功德之力果然最克魔修……你是拢云?”
喉咙微微干哑,他用力地闭了下眼睛:“或者沈晴?”
“她马上就到,你现在走还来得及。”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身蛇尾的美丽女子,她收去功德之力,周身依旧笼罩着淡淡白色光芒。“白鹿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拢串串我在这里!”白鹿踮着脚尖朝她招手。“串!看这里!恩师让你来的对不对,恩师是不是担心我?嗷嗷嗷超级开熏肿么破!”
拢云懒得搭理白鹿一副痴汉面孔,她只注意到了白鹿对自己的称呼,银牙紧咬,柳眉倒竖,身上轻灵缥缈之气一扫而光:“白鹿你特喵说谁是串串?我是混血懂不?能时髦点不?……是陆吹墨教你的对不对,我知道她看我黏着她师父就酸!天天就会吃醋,谁的醋都吃,索性埋在醋缸里拉倒。”
尹毒不搭理身后斗嘴的两个女人,他听见沈晴会来,索性停手不再同叶璟比斗,只指挥毒虫将叶璟困住,等待沈晴过来交予她处理。本以为叶璟拿着自己百毒不侵的断手,会试图冲出去,熟料叶璟只是随意攻击了下,竟一撩衣袍,席地而坐,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第70章
周遭乱嘈嘈的,白鹿和拢云你来我往的斗嘴,白鹿段数明显不如拢云,正被拢云拎着耳朵耍威风。尹毒则高深莫测地看着叶璟,时不时挥手控制下毒虫。
又是几息时间过去,闭目端坐的叶璟似乎有感应般突然睁开双目,定定看着夜空中某个方向,尹毒的神识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探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奇怪地看叶璟一眼,正欲收回神识,却见天边遁光一闪。
叶璟黑沉的眸子如同裂开的冰面,唇角似乎想勾起一丝笑容,但是立刻又有难堪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勾起的唇角渐渐下压,纷亮的眸子瞬间暗下来,但是他的视线依旧落那里,不肯离开。
一身黑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在月光下显露身形,她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单调黑暗的颜色,覆在她身上却不显得暗沉,更衬得她唇角笑容温暖和煦,让人只觉得待在她身边都是舒适的。她视线先落在了争吵不休的拢云和白鹿身上,拂手挥去一道柔和的灵气,隔开了拢云揪着白鹿耳朵的爪子。
“阿云。”不轻不重的一句呵斥。
拢云这才满心不情愿地游回了沈晴身边。
沈晴的视线毫无波动地从叶璟身上滑过,连多余的片刻都没有停留,径直落在了尹毒身上,她双眼弯弯,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也忘记了训斥拢云欺负小萝莉的恶劣行径,大步上前两步,给了多年老友一个熊抱。
尹毒不太适应这种表达方式,青黑的面孔上居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红色,他安慰地拍了拍沈晴的肩膀,硬邦邦挤出来几个字:“姑娘家家,羞不羞……”
拢云也在旁边凉丝丝地哼了一声,身为宠物却总没有亲亲没有抱抱的感觉实在心塞。
沈晴这才放开了尹毒,询问了几句他的近况。
“我刚过界湖不久,界湖之上受了重伤险些丧命,后来被几个童子捡到一处仙园之中,那童子用园中灵草救下我性命,养了些时日,这才恢复。结果就遇上了这小子在造杀孽!”尹毒一指叶璟,怒目圆瞪,“沈晴,你怎么养出这么个徒弟!”
沈晴的目光这才终于落到了叶璟身上,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静地回答尹毒:“你不爱出洞府,消息总是闭塞,我只有一个徒弟叫陆吹墨,哪里还有别的徒弟。碰见他造杀孽,你好生教训就是,即便把他性命取走,又与我有何关系?”
尹毒确实是不知道沈晴已经和叶璟断绝师徒关系,闻言一愣,似乎在想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沈晴性子软,软得让人简直为她气恼,她突然硬下心肠这么对待曾经宠爱的徒弟,令尹毒都惊愕不已。
叶璟侧过身,难堪地闭上眼睛,他张开嘴,似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但是只有嘴唇微动,却没也发出任何声音。
沈晴已经移开了目光,她朝白鹿的方向伸出手,墨色衣袖上有丝丝缕缕的月光洒落下来,如同铺上一层薄雪,“小鹿,过来。”
白鹿眼睛一亮,她脚上的束缚还没有挣脱开,还是尽力地一蹦一跳像是袋鼠一样往沈晴身边挪动。
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沉默平寂如同木头人的叶璟再也无法忍耐,他猛然站起起来,他周围的毒虫如同潮水般褪去,他身上杀伐之气甚重,骇得白鹿一下站不稳,跌坐在石头上。
沈晴像是早料到他会沉不住气一般,手指张开虚握,青翠欲滴的青玉树立刻出现在她的掌心,她信手随意一挥,白鹿、尹毒和拢云立刻就已经在百丈之外。
叶璟唇边漾起一丝笑容,可这笑容明显没有波及冰封的眼眸:“你似乎生怕我对他们不利?”
沈晴侧过脸,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叶璟心头弥漫上些许恼怒,他扬手欲抓沈晴的肩膀,沈晴飞身而起,手上青光连连刷出,击打在叶璟身上,叶璟侧身一躲,眉目之间郁色更重,对沈晴的攻势也越发凌厉起来。
“凭什么你宁愿去抱那个脏兮兮的毒人,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凭什么你宁愿对一个侏儒女笑脸相迎,也不肯对我多说一个字?”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逼问着,胸口如同被掏空一般闷闷疼着。
“叶璟,你莫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沈晴使用青玉树格挡着他的攻击,浑身毫无破绽。
“记得,我怎么能忘记!我每日都能被你那几句话吓得冷汗淋漓!”他的手微微颤抖,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