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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的小的都在哭,其他人见了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跟季明忠关系不错的季有贵拍了拍季明伟的肩膀,沉声安慰道:“明伟,带你奶和曼曼回去吧。曼曼还受着伤,昨儿又吓到了,带回去好好歇歇,养养身子,赶明儿伤好了带去你爸妈坟前磕个头,也让他们在天之灵高兴高兴。”
季明伟胡乱擦了擦眼角,冲季有贵笑了笑,点头应道:“有贵叔,我知道了。”
兰花婶儿笑着把季奶奶扶起来,搀着她往季家的方向走,笑道:“婶子您可别哭了,来,我扶您回去,明伟这小身板可拉不动您。瞧把我们曼曼给吓得,她受了大罪可不能再哭了,伤身呢!曼曼病好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现在好好给曼曼养身子才是要紧事,小姑娘都五岁了瞧着还跟人家两三岁的孩子似的,这可不成!”
爽利的妇女主任说起话来像放连珠炮似的,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季奶奶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拉着走出好几米远了。
季奶奶有点哭笑不得,但她和季有贵说的不错,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小孙女的身体。
思及这里,向来脾气好的小老太太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恨色:老大一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之前她只顾着担心和自责,没心思找大房算账,既然曼曼没事,傻病还好了,这笔账她就得跟大儿子一家好好算算了,不然的话,再放任下去,他们还不得把曼曼和明伟给活吃了啊!
兰花婶儿没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怨怼,自顾自压低声音说道:“婶子啊,不是我要插手你们的家务事,但是这事也太古怪了。不错,曼曼以前确实有傻病,但她只是不搭理人而已,又不是那种爱乱跑发疯的疯病,这么些年也没见她乱跑过,怎么昨儿就偏生自己跑到鹞子山去了呢?要说没人作怪,我是不信的。曼曼和明伟都是苦命的孩子,我这个当婶子的托大帮他们说句话,咱们杨树大队可容不得那种黑心肝害人的人!”
她就差没指着季家骂黑心货容不得孤儿孤女了,季奶奶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既臊又气。
一直插不上大人们之间对话的季曼憋不住了,奶声奶气地插话道:“曼曼没有乱跑,曼曼乖!”
兰花婶儿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扭身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对,我们曼曼乖。”
季明伟这才想起,他还没问过妹妹昨天为什么会跑到鹞子山上去的事情呢!
之前她还是个傻的,他没指望能问出什么话来,就没问,后来又只顾着高兴和谋算怎么从爷爷、大伯那掏医药费了,便压根没想起来这事。
现在话都说到这儿了,他便扭头对身后板车上乖巧躺着的小姑娘柔声问道:“曼曼,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上鹞子山么?”
一说起这事,小姑娘就又开始气哼哼的了,小嘴微嘟,告状道:“建强哥是个大骗子!他骗曼曼说哥哥在山上叫曼曼,曼曼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哥哥,摔得好疼好疼的,然后曼曼就睡着了,醒来才看见哥哥。”
听闻果然又是大房的人在搞鬼,季明伟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握着板车把手的双手青筋暴起。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第4章
“你瞎说!”一个尖利的女声破口大骂,“你这个傻子竟然敢污蔑我家建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季奶奶满脸怒色地瞪向来人:“王淑珍!我还没死呢!你就是这样当伯娘的?!”
王淑珍丝毫没有在婆婆面前收敛几分的意思,尖声骂道:“娘你就看着小傻子空口白牙污蔑建强?你对得起建强叫你一声奶么?天天抱着那个傻子当个宝,我和建强他爹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糟践我家建强?建强多乖的孩子,骗她一个小傻子作甚!”
王淑珍深谙恶人先告状之道,整个人声势特别足,明明是她儿子不占理的事儿,硬生生被她说成了季曼胡说八道污蔑堂哥、季奶奶偏听偏信对孙子没有慈爱之心。
季明伟直接被气笑了。
没等他说话,王淑珍便将矛头转向了他们兄妹俩,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娘就知道你们两个丧门星不安好心!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供出祸害来了!十里八村也找不到你们这样没良心的王八羔子!建强一个六岁的小娃娃知道个啥,啊?傻子自己乱跑还想让我家建强背黑锅,放屁!今天早上我就说了跟我们没关系,别以为全天下都是你奶这种老糊涂,你们说啥屁话她都信!”
季明伟脸色越来越黑,“咔”地一声,板车的一边车把被他硬生生给掰断了。
王淑珍吓了一跳,虚了一瞬之后,顶着他阴婺的眼神和沉沉的面色,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继续瞪他,手指微颤:“咋?你还想打我不成?”
季奶奶一把夺过季明伟手里的木头车把,朝她劈头盖脸地砸过去,忍无可忍地骂道:“他不打你我来打!打你不敬婆婆,打你不修口德,打你不慈黑心肝!你们王家可真会教女儿,当着我的面都敢骂我是老糊涂,背着我还不得咒我死啊!还敢说明伟曼曼是丧门星,我看你王淑珍才是个丧门星!我们季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黑心肝的缺德玩意儿进门!”
王淑珍下意识就要反击,但季明伟怎么可能给她反抗的机会?要是他在边上都能让奶奶吃亏,那才是他这个当孙子的没用呢!
他护在季奶奶身边,王淑珍一要还手,他就直接伸手按住她,不给她伤到奶奶的机会。
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了。
王淑珍原本就是不吃亏爱拔尖的性子,突然被向来软弱可欺的婆婆和丧门星侄子联手欺负,她哪能吃这么大的亏?!
“好啊!你们季家就是这样联起手来打儿媳妇的!有旺媳妇你不是妇女主任么?哪有你这样在边上干看着妇女同志挨打的妇女主任?”她一边闪躲一边高声嗷嗷叫,“真该让大家都来看看,之前大家还都说我婆婆是个好性子的软和人,现在原形毕露了吧!建强他爹还说娘对他好,就是这样好的,直接上手拿恁粗棍子打他媳妇啊!疼死我了啊!”
季奶奶一生都是温声细语要脸面的人,被大儿媳妇这么一嚎,一时间还真下不去手了。
“我们家的事你少在那攀扯兰花!”她喘着粗气,没好气地说道,“也少拿明德说事,你王淑珍是个什么人,他季明德自己心里清楚,但凡他不是个畜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骂我老糊涂!”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在指着和尚骂秃驴了。
偏生还挑不出什么不对来。
王淑珍听出了婆婆的言外之意是在骂自己畜生,但又不能就着这个话题反驳。
饶是再掐尖再泼辣,王淑珍也最多只能指着二房的侄儿侄女骂他们污蔑、埋怨婆婆偏心二房不顾大房的小孙子和偏听偏信罢了,骂婆婆老糊涂这事,说破天去,也是她自己的不对。
“那也是因为你们先污蔑我家建强!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要是真的任你们把屎盆子往建强身上扣,他往后还怎么做人?”她梗着脖子骂骂咧咧地道。
今儿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她也要强行把这场大戏给唱完,怎么说都不能承认建强真的干了这种祸害傻子堂妹的事情。
虽然她觉得那不过是调皮孩子开的一个小玩笑,但是,季曼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这是大家伙儿都看见了的。
要是季曼是自己傻不愣登往山上跑的,那最多是大家以后教孩子的时候多了一个反面案例罢了。
可是,要是大家都知道是建强骗季曼上山的,就算建强才六岁,他的名声往后也不会好听了。
所以,今儿就算说破天去,她也不可能认这个罪名,非但不可能认,她还得理直气壮昂首挺胸地否认!
兰花婶儿常年跟队上的妇女同志打交道,对她们的心思和伎俩熟悉得很,闻言在心里微微摇头,看向季明伟和季曼的眼神也略有些焦急:王淑珍这不光是不想承认季建强的错儿,还想给明伟和曼曼扣一个黑心乱扣屎盆子的罪名啊!
就算季曼坚持说就是季建强骗她上山的,可是,王淑珍和季建强也可以坚持说没有啊!这种事又没个证据的,还不是全凭人一张嘴?
兰花婶儿清了清嗓子,想要出言说点什么,就被季明伟截了胡。
“大伯娘,到底是不是建强骗曼曼上山的,只有建强和曼曼知道,你在这跳脚说不是他干的有啥用?曼曼又没说是你骗她的。”
兰花婶儿差点没忍住笑。
明伟可真是长大了,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的。
是啊,曼曼说的是季建强骗人,又没说是王淑珍骗人,她搁这跳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几个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这会儿已经有零星几个人凑在附近看热闹了。
季明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不含半点笑意:“大伯娘,还是把建强叫出来跟曼曼对质吧!正好兰花婶子在这,再把队长他们叫来,咱们来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是曼曼说谎,还是建强黑心狠毒。”
季曼哼道:“曼曼才不说谎!曼曼乖!”
一激动,“咔”地一声,她手扶着的板车简易护栏瞬间就被她掰了下来。
她有点僵硬地垂下眸子,看着“黏”在自己手上的木板。
“曼曼真的乖!是它先动的手!”
第5章
王淑珍原本还在梗着脖子骂骂咧咧,被季曼这神来之笔一吓,顿时颈后汗毛一竖。
“你你你,你这个傻子还想威胁我?!”她色厉内荏地嚷嚷着,喉间微动,明显咽了咽口水,说起话来也磕磕巴巴的。
这个小傻子力气也太大了吧!怪吓人的。那么粗的木头都能直接掰断,惹恼了她的话岂不是会被拧断骨头?
王淑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和……惧意。
季明伟和季奶奶也吓了一跳。
以前季曼还傻的时候,力气确实也不小,但是那也只是相对一般孩子来说力气不小,异常是异常了一点,却也还在正常可接受的范围内。
可现在妹妹/孙女的力气……好像又大了很多!
难不成,这撞一下头,既能把傻病给撞好,还能把力气也给撞大?奶孙俩在心里偷偷犯起了嘀咕。
自家人知自家事,板车是季家的物件,板车边上充作挡板使的木板厚实得很,还是特意用钉子钉过的,要想直接徒手把那块板子卸下来,一般的壮年汉子都不一定能做到。
季明伟之前虽然也徒手卸了车把手,但是这两者压根就不是同一种性质——那根车把手原本就有点坏了,稍微使点力就能给卸下来,而那挡板是季爷爷前不久刚钉上去的,准备拿来夏收搬粮食用的,结实着呢!
季奶奶虽然吃惊,但到底岁数大能经事,率先反应过来要帮孙女遮掩一二:“王淑珍你胡咧咧个啥!曼曼不小心碰到了板子都是威胁你,那我揍你岂不是要杀你?!少在那给孩子泼脏水!”
兰花婶也不赞同地冲王淑珍直摇头:“曼曼才五岁呢,咋能知道威胁你,淑珍你别瞎说。”
闻言,王淑珍心里也有点松动,畏惧之心稍减:……说不定是公公钉挡板的时候没钉严实才一掰就掉,不是傻子力气大?
“……反正傻子说的话不能信,我家建强就是没有骗她去山上,你们要是非揪着建强不放,咱们就把爹叫来,让他老人家说个公道话。”她眼珠一转,将话题转回之前的争执,态度依旧强硬,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