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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太后娘娘宫中的姐姐,失敬失敬。”宁谌忍着笑,“不知姐姐要找那本书?”
风姿见谎越撒越多,时间也越拖越长,她又担心章怀远有事,又担心自己会被人发现,心中乱成一片,那还来得及考虑自己的话中的漏洞,只想着应付了宁谌,赶紧脱身才好:“叫什么来着……哎呀,我一时却忘了,还是赶紧先回去问一声,不知这位大人可知道什么近路?”
宁谌觉得也差不多了,逗弄过头了,吓着了,下回可就没得玩了,就即好心地给她开了后门,又给她指了路,才挥别了她:“姐姐先忙,有空在下寻姐姐说话……哎呀,忘问姐姐姓名了……姐姐……姐姐……”
曼郡主只当听不见,脚下飞快,穿过屋后的竹林子跑远了。
宁谌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若让那些吃过他苦头的人见了,定要心惊胆战。
外面章怀远手忙脚乱地应对着他的上司和那位曹大人,书,他本一早就找出来了的,此时一慌乱,却忘了放哪了,一通好找。曹大人自是不耐烦,他的上司也就面不了要骂几句“办事不力”。好容易找到了那本书,送走了曹大人,上司又要他誊录的书册,又是交不出来,于是免不了一顿语重心长的教导。
宁谌送走曼郡主时,那一头章学士正可怜兮兮挨训:“……如此重要的事叫给你办是对你的信任,你却丝毫不放在心上,还有心情品好茶,吃细点,真有闲情逸致!”
章怀远只能不断的保证:“下官失职了,请大人再给些时间,下官今日一定能完成。”
“哎呀,这里好热闹啊。”宁谌慢条斯理地从后面绕出来,“章学士,看来本相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他顺手就拿了块点心,“这东西还真不错呢,今儿还多亏你的款待了。”
外面的两人见了他,都愣了:章怀远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也不明白他为何替自己开脱;而他的上司却是十分惶恐,不知道章怀远什么时候跟宁相也攀上了关系:
“宁相,不知您大驾,下官失礼了。”
“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本官也是偶然路过,想到毕竟在这也呆了一年多,有几分怀念,就进来看看,和章学士说了几句话(明明是调戏了几句人家的未婚妻),看了几页书(明明是睡了一会觉),却不知道翰林院如此之忙,真是惭愧得很。”声音温温柔柔的,“本官这就告辞了。”
刚才训斥章怀远的那位老臣听得冷汗涔涔的,一个劲儿地陪着小心:“宁相,您多虑了,只是下官心急了点,想早些完事……您难得来此,还请您多坐会儿。”
“哦,是这样啊……”宁谌语气温和,“可是本官却有事要忙了,不好意思。”笑眯眯慢悠悠地出门而去,回头向一直迷茫着的章怀远道:“改日再来找你说话。”
从此,章怀远被贴上了宁党的标签。有多了许多人来酸溜溜的奉承,也多了许多人与他划清界线。
而风姿,了解了后续,知道是宁谌解的围,心中十分感谢。觉得宁相真是个好人啊,虽然有些轻浮。
宁谌呢?他微微笑。
第二章 墨香斋的书与太白楼的流言
东直门外的长乐坊是京中店铺最聚集的地方。
东直门内的丰乐坊是京中王府最聚集的地方。
两处只隔着一道高高的宫墙。
两处都很热闹。
墙外的人想往墙内挤,墙内的人向往墙外跑。
两边都不容易。
丰乐坊里有一座简亲王府,府中有一位曼郡主,这位郡主就是位喜欢往墙外跑的主儿。
凤姿见第一次去翰林院就惹祸,自是不敢再去了。可章怀远最近忙得很,每日从早到晚,没有闲暇,哪有闲情风花雪月;凤姿又不好意思去他家,派人去找也不会有时间来见她,于是便又是多日不见。她整日在家无事,把家中的闲书都看尽了,便计划着要出府。
这一日凑巧“监管人”不在家,天气又不错,有闲有钱的曼郡主就扮做了贵公子,带了丫环饮露侍卫长风,熟门熟路地溜出东直门,溜进长乐坊。
刚到长乐坊,远远地就听见前方一片嘈杂,隐约听见其中几句特别响亮的叫卖声: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啦啊……”
“这位公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不买不要紧,先进来看看嘛!”
“我们这儿种类齐全,价廉物美,绝对让您满意而归!”
“进来就不会后悔,不进来绝对后悔!”
“只有还没写出来的书,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书!”
“墨香斋的书,是你走亲访友的最好选择!”
风姿眼睛一亮:“长风,我们也去看看。”
长风应了一声,把车赶到墨香斋门前。刚把车停稳,就有店伙迎上前来,饮露刚掀起车帘子,旁边就放好下马凳:
“几位,慢着点儿下。”
风姿回想了下她哥哥下车时的姿态,很有架势地下了车,“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做张做势地摇了摇,慢条斯理地走了几步,长风饮露紧随其后,这阵势倒唬得周围的客人和店伙们都赔上十分小心,不敢轻易上前搭话。
风姿很是满意,悠悠然走到门前,看着墨香斋的牌匾门联,清咳了咳,粗着嗓子念道:
“藏墨绝天下,书香飘万家。”
点点头:“气势倒是大。”
刚才递凳子的那一位落后几步随侍着,听得此言,忙赔笑着道:“公子过奖了,——里边请。”
进了门,便是个穿堂,两侧各摆了张桌子,帐房和小厮们正忙碌地为陆陆续续出来的士子们结账,当中搁着个红木架子水墨山水屏风,绕过屏风,一排四间厅堂,门都敞开着,可看得见里面除了几个正在挑书的人外,一架子一架子尽是书。
店伙一路走一路说个不停,一一指点着书架上的藏书:经史子集,包括各家的评注,还有时文的选集,历代中试的优秀文章,佛门经书,道家真言……果然是收藏丰富,应有尽有。风姿任他聒噪,只偶尔随口应一声,不急不缓地慢慢走着。这倒让店伙有些着急。
转眼就走到了放着野史、传奇类书的架子前,风姿这才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这上头的有不少书是她曾经看到过的,比如《山海经》《搜神记》之类的神话传说,比如《高祖秘史》《皇后秘史》之类的各朝野史,比如《十七豪侠传》《江湖志》之类的江湖故事,比如《莺莺传》《李娃传》等传奇……未见过也很多,略翻了翻,倒有不少是她感兴趣的呢。
店伙见她终于有点兴趣了,这才松了口气,又开始搜罗着推荐词准备滔滔不绝。
风姿偶然抬头看到店伙得意的表情,却忍不住要打击他:“也不过尔尔,实在让在下有些失望。”
那店伙明知她是故意刁难,却不敢指出,只有另出杀手锏:“本店的藏书可不只这些,后面还有呢,也许公子会感兴趣。”他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神秘秘:“那些才是本店的特色呢,前面这些不过充充门面而已。”
风姿轻摇折扇,装作不感兴趣:“可别吹破了牛皮。”
店伙忙道:“小人怎敢砸本店的招牌,断不敢骗您。只是那些书只提供给品味独特的客官看,小人无知,不知道公子的喜好,不敢轻易引公子前去,怕冒犯了您。”
“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有好书不拿来给我们公子看,才是冒犯呢。”饮露在旁助威,“还不快带路!”
“是是,几位这边请。”店伙引他们出了厅堂。
厅后有幢小楼,楼前栽了许多花木,最吸引人的是满地的菊花,开得真是灿烂啊,那楼上悬着一块黑底的匾,黄灿灿地三个字“菊艳楼”,门两侧一副莫名其妙的楹联:
一入此门深似海 从今不再羡鸳鸯
这时候的风姿只觉得此楼的名儿忒俗忒没水平,两侧的楹联既不工整也不贴切,题字的人必是没修养又无自知之明,却有点钱有点权的俗人。等她博览了此楼的书后,再回首时,才发现自己当初是何等的浅薄无知,这名儿这对联再妙没有了。
踏入楼中,就感觉楼中的氛围与外面的厅堂大为不同。厅中一排排一列列尽是书架,楼中除了书架外还在各个角落安置着不少桌椅;厅中是白墙粉壁,有几行留墨,也很素雅,楼中壁上色彩斑斓,画的是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且有许多衣着不整,姿态不雅,甚至怪异;厅中选购书册的,无不缓步轻言,举止文雅,楼中的却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诡异的叫声和笑声。几个刚从楼中出去的人一副不虚此行的神态。
饮露和长风已经先往人最多的那个方向的书架去帮她找了,她就找了个无人的偏僻角落坐下,店伙忙忙地跑去拿了几本精美的册子:“这几册是此楼中的藏书目录,上面还有各册小说的封面和内容简介,您可据此挑选,选中了小的给您拿来让您过目。”
风姿拿了最上面的那册来看,见内页中前面几页罗列了一两百个书名,几乎没有她听过见过的,便去看后面的简介,却见那些插画上画的尽是男子,这些男子各个姿容俊秀,饶是她见多了现实中的美男子,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一页页翻看过去,有君臣共乐,有父子相亲,有兄弟互助,有知交共醉,多是一双男子并坐并行,或指点江山,或赏风赏月,或策马奔驰,或醉后同眠,意境优美,画面温馨。
只是那些男子间目光胶着,神情温柔,倒似……倒似恩爱夫妻一般。这也太夸张了些,男子与男子之间怎么可能如此亲密?
好生奇怪!这就是店家所说的奇特吗?
“不知公子想看哪几本?”店伙看他已把书目反倒最后一页,忙问。
风姿光顾着看图了,根本就没留意文字,听到他问,就又翻回到前面几页,随口报了几个她看着顺眼的书名。
店伙一一记了,就忙忙地跑去拿了那几本书。
风姿随手拿了一本,略翻了翻,质量的确不错,纸质、墨香、版面、插图乃至装订等等,无不尽善尽美,封面和中间的几幅插图,与前头所见的一样,还是些美男子。认真地看了几行,觉得文字优美,语言风趣,很能勾起看下去的欲望。
只是她觉得奇怪,为什么插图中尽绘男子?
难道是因为书中宣传的是那些忠君孝悌之类的大道理,不宜用女子做插图?可又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应该选一些看来忠厚老实的人像么?这些男子可太俊了。而且从另一角度说,来书店购书的几乎都是男子,为了吸引男子的注意,不是应该绘些美貌女子么?绘这么多的美男子,倒像是引女子购买呢,哪个女子看了这些图儿不着迷不怀春呢?
她脸上有点发热。自己唾弃自己:他们怎么比得上她的皇叔和王兄!哎呀,怎么能把皇叔那样天神一般地人物拿来和这些画中人比呢。突然,她有想到了昨日面对面见到的宁大人,那容颜,真是让女子都自愧弗如啊。
那店伙见她看得入神,心中暗喜:这位有点儿娘的公子,果然是好这一口的,想了想,颠颠地跑去又拿了几册书来,悄悄儿道:“公子,这儿还有更好的呢。”
曼郡主正胡思乱想着,被他叫回神,瞥眼却看到找书去的饮露长风两人磨磨蹭蹭地过来了,神情有些异样。手中什么都没拿。
“怎么了?”
饮露低着头一声不吭,那耳朵根却可疑地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