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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下,季霄白和赵德言之间,很多情报其实都是互通有无、彼此知会过的。
等到孙思邈的名气出来以后,季霄白自然也就知道了同孙思邈在一起的那位被不少江湖人误以为是孙思邈徒弟或者师妹的凌姑娘,就是自己之前一直在找的凌楚思。
至于这次凌楚思、孙思邈一行来到长安城,并且还住进了独孤阀府第之中,以及随后在赏荷花会上发生的事情,也迅速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季霄白的耳中。
南国的夏日,紫色的藤萝爬满了长廊,院中花繁似锦。
就在当年凌楚思住过的那个院子里,季霄白身姿挺拔的坐在紫藤萝架下的石桌旁,单手支颐、眉心眉蹙,举手投足间却如行云流水般。
几年的时间过去,他的面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只有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些,隐约能够看到这个男人渐渐褪去当年的稚气,变得愈发成熟起来。
季霄白微微垂眸看着刚刚拿到的密信,开始有意无意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亲自往长安走一趟……
同样,因为这次举办赏荷花会的主人家,当年同慈航静斋的碧秀心有些交情,所以才能请得来石青璇。事关自己唯一的女儿,“邪王”石之轩手下的耳目,其实也同样在盯着赏荷花会上发生的事情。
再有出身四大门阀的独孤凤、“多情公子”侯希白、这种随便哪个拎出去都是江湖上年青一代正声名鹊起的顶尖人物,一时之间,赏荷花会发生的事情,即使没有被大肆宣扬开来,不过,该知道的人,都是一个不落的全都知晓了。
隐在秦岭终南山上,慈航静斋所在之地的帝踏峰中,梵清惠看着手中刚刚传过来的消息,慈祥而安然的绝美面庞上,秀美微蹙,旋即吩咐人将自己的两个弟子李晴梅、还有天分惊人、修炼《慈航剑典》已经颇有小成、甚至一早就被自己视为下一任斋主的师妃暄同时叫了过来。
“师父,”李晴梅仍旧是一身单薄的青色书生衣衫,秀丽的长发直接如同男子那样束在脑后,不施粉黛、眉眼清爽而素净。
“师父,师姐。”如今不过十几岁的师妃暄穿着打扮更是完全随了看着自己长大的师姐李晴梅。
只是,不同于李晴梅明显是为了图方便才穿男子衣衫,师妃暄的身上,更多的是一种远超于她的年龄的、从容而又清静的沉静淡泊。
师妃暄同样初出江湖,一头秀发漆如墨染,也用了俗家姓氏,可是,许是被梵清惠从小带到慈航静斋,在这个多少有几分出家人的刻苦朴素的地方长大的缘故,年纪轻轻的师妃暄,一身气质除了那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更多的,却是颇为避世出尘、让人自惭形愧、不认亵渎的超凡脱俗。
梵清惠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妃暄,晴梅,你们两个看看这个吧!”
李晴梅走上前去,接过梵清惠手中的那几张信笺,回到师妃暄身边,师姐妹两个站在一起看向上面的文字。
片刻之后,师妃暄的表情依然沉静入水,李晴梅的面上,却是忍不住的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深色,惊道:“这、这怎么可能!凌姑娘怎么可能会是魔门中人!”
师妃暄微微垂眸,根据自己刚刚看到的内容,轻声说了一句道:“据净念禅宗的悟心师兄说,当年‘花间派护派尊者’一事,纯属误传,那位凌楚思凌姑娘几年前便已经在净念禅宗当众澄清过,自己并非‘花间派护派尊者’一事。”
“可是她却没有否认自己是魔门中人!”李晴梅难掩激动的说道。
李晴梅的武学天赋并不出众,有梵清惠这等江湖顶尖高手教导,如今也不过就是个普通高手罢了!放在江湖之中还能看,但是,若是和年轻一辈的个中翘楚,诸如季霄白、凌楚思、跋锋寒、独孤凤、以及侯希白、甚至还有她师妹师妃暄这些人比起来,却完全不是一个境界层次,甚至根本就已经无从比较了。
同样的,她的思维心智,比起那些多智近妖的天之骄子们,也都更像是一个寻常人,单纯而敏感,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误导,偏偏又嫉恶如仇。
而且,因为当初凌楚思在秦岭的山峰之上帮过她、后来又在扬州城里救过她,再有当初大隋和突厥、契丹边境的“瘟疫”一事中,凌楚思的慷慨高义,以及后来凌楚思同孙思邈一起,济世苍生的种种举动,都让李晴梅始终把凌楚思摆在了心中一个很高的地位。
李晴梅可以说是和凌楚思相识于微末之时,所以,与她而言,对凌楚思的感情就更加信任和亲切了。
也许在凌楚思的眼里,李晴梅只不过是一个看见了就顺手帮一把的小角色,她本人的意义,可能还不如梵清惠徒弟这个身份重要,但是,在李晴梅的心中,凌楚思却是师门不凡、医术了得,并且善良、慷慨、悲悯而又充满高义。因为过往的那些经历,自己知道自己肯定及不上,所以,李晴梅免不了的就把认识最早也最久的凌楚思看得太高、太重,如今,骤然得知凌楚思的形象可能和她记忆中的完美截然不符,李晴梅可以说是完全无所适从,整个人都被震得懵住了。
梵清惠也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神悲悯而略带轻忧。
当年的“花间派护派尊者”骤然出世,这样一个武功了得的人物,意味着魔门势力突然之间大增,惹得多少人心神为之所动。尤其是身为江湖白道两大魁首之位的慈航静斋斋主的梵清惠,那段时间更是对此颇为关注,毕竟魔门内斗已久,便是“邪王”石之轩和所谓“花间派护派尊者”之间的内斗,都没能让她的心情放下丝毫。
还是后来凌楚思突然避而不出,时间久了,魔门之中仿佛就再没有这个人一样,梵清惠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可是,此番回想起来,梵清惠却是心中悚然一惊。
凌楚思与石之轩、了空和尚在扬州的一场乱战之后,他们三人各自销声匿迹,偏偏在那不久之后,抱着自己的徒儿师妃暄回到在江湖中堪称神秘的慈航静斋所在之地帝踏峰的时候,自己就遇到了突然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秦岭深山之中的凌楚思。
一开始的梵清惠以为那是一个生活在秦岭附近的采药女,还曾经动了将其收入门下的想法。等到后来,发现凌楚思轻功了得,而且经常采药制药,其制成的药物同样极为难得后,梵清惠便猜测,对方可能是出自哪一个隐居避世的神医高人门下。
等到后来,凌楚思再次出来行走江湖,虽然行事还算低调,也鲜少和江湖中的其他人来往,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下山游历的李晴梅竟然屡次三番的碰到凌楚思。那个时候,李晴梅和梵清惠只当是和凌姑娘有缘,再有凌姑娘济世苍生、颇为高义,结识这等人物,也是一桩幸事。再有后来的孙思邈,可以说是完美的验证了梵清惠一开始对凌楚思的猜测——师从某位不世出的医道高人。
然而,上面这一切,都立足于一个共同的前提,凌楚思虽然并非出自慈航静斋、净念禅宗这种白道魁首门下,但是,其行为举动,一看就是正派人物。
等到现在,骤然发现凌楚思竟然和魔门关系匪浅之后,想起她和神医孙思邈这几年间在百姓、江湖中的声望,梵清惠却只觉得一股寒气袭上心头,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更何况,如果说上面这些巧合,还只是猜测,那么,不管是最初五羊城里凌楚思从“邪王”石之轩手中救下的白衣年轻人,还是当年凌楚思夜闯净念禅宗时陪着她的那个人,以及还有几次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在梵清惠得知,里面那个白衣年轻人始终都是同一个,并且,他的名字叫做季霄白,更是魔门两派六道之中补天阁的阁主,亦是魔门新一辈的顶尖高手后,这一切,便已经瞬间成为了证明凌楚思和魔门交情匪浅的铁证!
直白点说,看到这些“证据”之后,梵清惠已经毫不怀疑凌楚思的魔门身份了。
至于净念禅宗所说的,凌楚思乃是“花间派护派尊者”一事纯属误会,梵清惠也认同,但是,这件事,却改变不了更本质的问题——不是花间派护派尊者,不意味着和魔门无关!
更何况,魔门内斗由来已久,石之轩当年和凌楚思之间互相下杀手下得那么狠,说凌楚思不是和石之轩有恩怨利益纠葛恐怕都没人相信了!
看到刚刚拿到的那些记录在信件之中的证据后,李晴梅的很多想法,其实是和梵清惠的想法不谋而合的,甚至于,因为她同凌楚思接触得更多一点,很多巧合如今回忆起来,那种令人心中悚然、触目惊心的感觉,甚至还要来得更强烈、也更真切一些。
师妃暄和凌楚思没有接触过,所以,她自然无法感受到梵清惠和李晴梅那种对于自己曾经居然如此轻信一个魔门中人而骤然升起的惊惧后怕、还有毛骨悚然之感,不过,梵清惠和李晴梅的态度,却也毋庸置疑的影响了师妃暄的判断——师父和师姐都认定了凌楚思是魔门高手,师妃暄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已经默认了这样一件事,尽管事实的真相,其实是时常事故体质的凌楚思碰见一群因为聪明所以每次都想太多的江湖人之后,她真的是黑锅越来越多,简直巨冤……
片刻的沉寂之后,梵清惠面含忧色的闭了闭眼睛,轻轻一叹道:“日前,孙神医——”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之后,梵清惠直接改口道:“孙思邈和凌楚思到了长安城中,被独孤阀请回了府上。听说随后,独孤凤请凌楚思一起去参加赏荷花会,石青璇也受主人家邀请在那里送上了一曲箫声。”
顿了顿,梵清惠看向师妃暄,轻声说道:“那个侯希白虽然出身神秘,出道不过几年许,可是,却常含悲悯之心,替天行道,已过百数的采花淫贼,都命丧他手。”顿了顿,梵清惠略微无奈一笑道:“偏偏,‘多情公子’侯希白最是重情,凌楚思又是何等绝色,赏荷花会上遇见凌楚思,怕是——”
梵清惠的隐忧,全在没有说完的话语里,师妃暄看在眼中、记在心上,微微抬眸,稍稍安抚了梵清惠一句道:“徒儿此前曾与侯希白同游三峡,谈古论今,他的风采不凡、学识渊博,非同一般。”
略微沉吟了一下,师妃暄斟酌着词句继续说道:“只不过,侯希白除了武功深不可测以外,本身更精于琴技作曲,平生最爱寻访天下美人……每逢认识令他心仪的女子,便将其绘在他那柄折扇的美人图中。师父莫要太过在意,侯希白对凌楚思,也许就只是为了一幅画而已。”
梵清惠闻言,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愈发觉得,凌楚思碰到侯希白这种卓越出色的后起之秀,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了,她旋即苦笑道:“如此,我就更放心不下了……侯希白对上凌楚思,的确就只有一幅画,可是,赏荷花会上,侯希白没有将凌楚思绘在折扇的美人图上,却是凌楚思当众亲手画了一幅他的画像,送给了他!”
师妃暄顿时微微一怔。
片刻之后,师妃暄当机立断道:“师父,徒儿这就下山,亲自前往长安!”
梵清惠微微颔首,想了想,又有些担忧道:“凡事量力而行,莫要伤了自己。”
“师父教诲,妃暄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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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在孙思邈的妙手回春之下,独孤阀的老夫人尤楚红病情已经有了很大改善。
与此同时,在独孤凤小心翼翼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