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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会咬人!还是自己救下来的兔子!
看啦,这就是烂好心的下场!柳梢气得踢开它,谁知那灵兔被踢了个跟斗,又跳回来死死地咬住她的裤角。
柳梢拖着它走了好几步,感到惊奇了:“你想做什么?”
大耳兔松口,围着她跳了几跳,十分焦急的样子。
足底传来“桀桀”的怪笑声!
有陷阱!柳梢心知不好,待要御风逃跑,足底沙地突然如波浪般翻涌起来,带着很强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往沙下拖!
有过被偷袭的经验,柳梢临危不乱,见脱身不得,立即单手握拳高举,快速吸纳头顶太阴之气,与那股吸力对抗。
“哟,修为还不差!”尖细的声音响起。
流沙下沉,柳梢双足悬空,稳立不倒。四方浊气受魔力牵引而汇集,在上空形成大片的黑云。黑云蔽月,天地顿时连成一片。
“好个小娃娃,敢跟我沙木枭动手!”一颗头颅自沙里钻出来,皮肤干裂,发如枯草,几乎与沙地融为一体,“这颗魔丹定然是上品!”
柳梢大惊。
这沙木枭没有魔气,倒透着几分邪性,据说大荒里藏着不少邪仙,手段阴毒,多以魔丹炼药增进修为,难道让自己遇上了?
流沙不停地陷落,形成漏斗状深坑。窥知对方实力,柳梢心一宽,断然放弃对抗,猛地翻身跃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借着那股吸力重重地坠下,双掌满贯魔力拍向沙地上那颗头颅!
“啊……你!”惨叫声里,头颅重新没入沙里!
魔力所至,沙土被震得散落漫天,地面出现方圆十多丈的巨型深坑!
“就这点本事!”柳梢站在坑底,叉着腰得意地大骂,“敢暗算我,我打爆你的沙木脑袋!”
话音未落,身畔陡然升起四面沙墙!
“小娃儿太天真了,落入我的沙流阵,你死定了。”
沙木枭竟没走!
变化太快,柳梢受困于狭小的空间之内,看着四面沙墙倒下,她初时并不在意,挥手轻易就撑住一面,恨恨地叫:“等我出来收拾你!”
“嘿嘿……”沙木枭再次爆发出一串怪笑,令人毛骨悚然。
事情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流沙如流水,高高的沙浪铺天盖地而来,一波推动一波,防得了这里防不住那边,被击碎的沙墙化为沙土纷纷散落,柳梢不得不兼顾八方,魔力分散,渐感支拙。不消片刻,沙土已埋至腰间。柳梢暗道不好,想要腾空,之前那股吸力突然再现足底,柳梢同时应付沙墙与吸力,脱身不得,倍感艰难。
沙木枭可厌的头颅再次出现在沙墙上:“还是乖乖地交出魔丹,免得受苦。”
“呸!”柳梢大怒之下,魔力凝聚成巨大的黑爪,抓向那颗头颅,“你这个死人头!”
魔爪未到,沙木枭的头颅先一步消失了。
知道久战不利,柳梢焦躁起来,双眼微红,魔性又蠢蠢欲动。
“得了这粒魔丹,我的修为必定再增一层……”声音戛然而止,变为惨叫!
毫无预兆地,沙墙应手而破!
这是……柳梢只觉得手臂一紧,接着就被拖出了沙坑外。
那是只女人的手,纤长素净,令看过的人印象深刻。
“是你!”柳梢意外。
红袍红袖,散乱的长发间露出一双眼睛,双睫卷翘,眸子漆黑无波,幽幽如古井。
四周的气氛变得沉寂。风吹沙地,显出清晰的波浪纹,邪仙沙木枭已经不见踪影,不知是死了还是逃走了。
尸魔石兰为什么要救自己?柳梢暗自奇怪。
美眸中,红光骤现!
危机感降临,柳梢跃起,魔焰堪堪自足底扫过。
红袍飞舞,瞬间化为十来个相同的身影,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出手狠辣无比。
她是魔性发作?柳梢心念转过,否定了这个原因。除非修炼时浊气失衡,或是受到刺激,否则魔性不会毫无预兆发作,何况自己身上并没有可以平衡的人类气息。难道她也是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起了贪念?
柳梢接了几十招,闪避越来越吃力,眼看不敌,体内神秘力量仍无动静,柳梢只好拼命摄取浊气提升魔力与之抵抗。
魔力提至极限,眉上三片柳叶渐渐地透出血色,魔相即将显现——
突然,身后涌现一股更加强大的魔气!
气浪贴地扫过,魔力随之贯入体内,柳梢得此助益,一掌将石兰震出十丈开外!
察觉来人实力不凡,石兰立即化为红光钻入沙地,遁行而去。
来者疾行至柳梢身旁便停住,是知道追不上了。
尸魔败走,柳梢丝毫不敢放松,暗运魔力戒备:“是你。”
对于她的紧张,卢笙全不在意,只望着石兰去的方向,竖立的双眉锁得紧紧的:“入魔的仙?哼!”
石兰是由仙入魔?难怪洛歌的态度也奇怪。柳梢暗忖,对于卢笙会来大荒,她一点都不意外——食心魔到底死没死,卢笙他们是最清楚的,食心魔太强,又不受魔神管制,现在这位魔尊徵月会感到威胁,当然也就会对洛歌的行踪感兴趣,在对付食心魔这件事上,仙门魔宫的立场是相同的。
卢笙收回视线:“洛歌坏了我们的大事。”
他是指洛歌阻止魔宫援助无迹妖阙的事,柳梢如今向着洛歌,自然乐见其成,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表露。
卢笙似不经意地瞟她身后:“你不回魔宫?”
柳梢早就想好理由:“月说了,让我留在洛歌身边。”
卢笙用阴冷的目光盯她一眼,居然笑了下。
柳梢本来还想从他嘴里套点关于魔宫行动的消息,见状不由吓得倒退两步,连忙将念头打消了。
“那就留下吧,别忘了你的任务。”卢笙说完,化作黑风消失。
四周恢复沉寂,柳梢忍不住擦冷汗,想到石兰和沙木枭可能还会回来,更加恐惧,转身要去找洛歌。还没走,她却又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顾不得疲惫,疯狂地翻动沙土。
落月如灯,方圆几十丈内都堆起了高高的沙丘,不同的沙土在月光下呈现出深浅不同的颜色,那只大耳兔依然踪影全无。
记忆中,在提醒她的时候,它就已经被卷入沙底了。
柳梢呆呆地望着面前巨大的深坑,很久,她突然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谁能想到,任性的少女会为一只兔子的死而伤心,眼前场景看上去无比的可笑,又无比的真实。
顺手相救,换来舍命相报,蝼蚁如何不惜蝼蚁?蝼蚁的情义也如此真切。
一道白影悄然现身。
年轻的仙人低头看着面前哭泣的少女,说的话并不温和:“既已发生,后悔有何益?此番教训当谨记。”
后悔莫及,柳梢哭得更大声了。若不是因为她任性跑出来,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洛歌见她哭个没完没了,也不催促。
面前突然窜出团灰影,柳梢受惊,下意识地揉眼睛,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她立即止住哭声。
一只大耳兔边跳边冲她眦牙裂嘴!
“它没死!”柳梢狂喜。
原来他一直跟在后面,才会及时救了这只兔子,对呀,他怎么会任她一个人跑出来呢!他只是要让她尝尝教训,让她知错罢了。
但如果是这样,说明他什么都看见了,包括自己跟卢笙……难怪卢笙故意那么说,可恶!
他会不会真以为她要利用他?柳梢紧张之下也顾不得满脸眼泪,小心翼翼地道:“我是骗卢笙的!”
洛歌“嗯”了声,并没多问什么,微微倾身,要拉她起来。也许是感受到仙人的慈悲,那只灵兔竟突然顺着手臂蹦上他的肩头,停在那里摇耳朵。
俊颜平静,旁边却是一张滑稽的兔脸,很有些不搭。
柳梢登时破涕为笑。
小脸泪痕犹在,杏眼已经弯成了半个。洛歌倒没见过表情变得这么快的,他略微眯眼,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将大耳兔从肩头拉下来。
大耳兔不知死活,还要往他身上爬。
见柳梢捧腹,洛歌俊眉一扬,也难得地笑了下。
柳梢想起记忆中那极度优雅的笑,就像是荡着花瓣、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魔性的诱惑,令她难以控制地坠入黑暗。
然而,面前人清冷的笑意,有九天银河倾泻般的张扬,有远胜流星划空的耀眼,照得她整颗心都亮堂堂的。
见她发呆,洛歌恢复平静:“你的确不必与宁儿比。”
柳梢也觉得羞惭,知道自己太小心眼,连忙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没什么啦,我本来就比不上洛宁。”
洛歌没再说什么,伸一只手扶起她。
浮云决自云中坠落,横在两人面前,柳梢借力站起身,任他拉着手踏上长剑。
两人消失在云中,那只大耳兔却蹲着没动。
沙地上又有两道黑影自虚无中走出来,一高一矮,都披着黑色斗篷。
“大荒的聪耳沙兔,才拥有如此敏锐的听觉。”紫水精光华自斗篷下闪现,他含笑朝大耳兔伸出手。
大耳兔“哧溜”一下窜进沙丘后跑了。
“看来在兔子眼里,你也不如洛歌。”小孩声音有点低闷,他学着月的样子摸了摸左手无名指,那里没有戒指。
“哪方面?”
“你用近十年时间教坏她,他只用一年就教好了她。”
“因为她是个坏孩子,跟着洛歌学了很多坏习惯。”
“是说善良和聪明吗?”
“让你出来好像是个错误,”月抓住小孩的斗篷后领,将他拎起,“那么现在呢?”
小孩也不挣扎:“现在是主人说的对。”
月丢开他:“不论如何,洛歌已经落入我的计划,他会让她知道一切。”
“可惜,她并没有按照你预定的路走。”
“我会想办法,结果一样就对了。”
“这代表你之前的设计全是多余的,你总是没事找事做。”
半空出现一道蓝色光柱,月伸手拎起小孩丢进里面。等到光柱和小孩消失,他伸手从斗篷内取出一支紫笛,对着大漠中那片惨淡的落月,轻轻地吹起来。
笛声朝着月亮飞去,仿佛亘古以来就已存在了。
。
七日后,洛歌与柳梢两人终于穿过沙漠,进入一大片黄叶林。林中长的都是奇特的八角黄叶树,绵延数千里,人进入树林,法力就急剧消耗,甚是古怪。两人行走林间,遇到许多尚未开智的低级妖物纠缠拦路,洛歌只将它们拨开。两人花了整整四日才穿越黄叶林,前方又是寒暑沼泽,沼泽气候变化无常,时冷时热,犹如寒暑交替,柳梢听话地留在浮云决上,完全不敢乱来。三日后穿过沼泽,见到黑幽幽的高山深谷,两人这才算是真正来到了大荒外层。
大荒的山多数都雄奇无比,上空有天然强气流相阻,御剑困难,唯有步行翻越,其中凶险自不必说,不过洛歌似乎对这一带很熟悉,早有对策,带着柳梢安全地行进。
晚来风雨骤起,两人行至阳夹山下,此时距离初入大荒时,已过了半个多月。
这座阳夹山十分奇怪,山上光秃秃的不见树木,连半根草也无,水源却极为丰富。大片清水从山顶流下来,深处不过膝,浅处只堪堪漫过足背,底下红黄沙石清晰可见,加上正在下雨,整座山几乎看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
雨水也没这么多,这些水从那儿来的?柳梢一时新鲜,踩着水玩了会儿,才觉得有些疲乏,回头见浮云决已经变大了数倍,便跳上去躺着休息。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