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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愚兄也正想拜见一下费大学士呢……”
“马上就到了,不过你刚才问是谁在办开河之事,呵呵,正是他老哦。”费云霖说着便把费宏回家后,怎么样想到开河之事说了一遍。
当时的河口镇虽然尚未成为一个客商云流,货聚八闽川广,语杂两浙淮扬的“八省码头”,可却已经是人烟稠密,商贾云集了。费宏作为一个朝庭重臣,对家乡的发展有着一定的先见,他从当地的地理位置,以及便捷的水陆交通,敏锐地意识到,这河口镇今后将成为周边省县的货物集散贸易之地,也有可能成为赣东北地区的繁华商埠。
但河口镇地势一向低洼,北濒信江,东临铅山河,每年的洪水季节,是当地人最最忧心的一桩事情,一个不小心便成泽国水田。费宏心道目下朝中奸佞当道,朝纲混乱,自已既然没办法治国平天下,那就只有尽赤子之心,为家乡父老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善事罢了。于是,他早出晚归,串村入巷,问三老,听民声,察民意,足迹几遍河口镇及周边地区的街街巷巷山山水水。最后决定,自铅山河畔王家弄章家起,开挖一条人工河,引铅山河水北流,经王家弄、韩家蓬至大韩家西折,在旺子源分为二支:一支向西注清湖然后入信江,以备洪水季节分洪之用;一支北流穿越河口镇中而入信江。
费宏在勘察设计之后,找到了当地的官员,说明了此事,这地方官一听说是地方百姓们自筹资金做好事,哪会不答应呢?何况这费大学士虽说不做官了,但朝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说不定哪一天又会上去了呢。所以也跟在前后忙进忙出地张罗一切事宜,所以连费云霖也空闲不了,也要跟着去做工挖泥。
第八章 杀大吏 顺德元年
费宏一见到苏亦星,只是怔了一下,接着便客气地施礼作揖,这是看在苏亦星是皇上亲封的见官大一级的牌子上才这样的。他为人比较稳健,在官场上这么多年混下来,眼观六路也比较拎得清的,这次御任归田那也是实在因为看不过宁王凶焰才闹成的,另外以他在官场上这么多年的经验及眼光来看,这宁王想造反是完全没有机会也是桩不成熟的事情,早晚会出事的,自已要是滚了进去的话,那全家老小上法场的日子也不远了。
苏亦星见费宏如此客气到是不好意思了,忙以大礼相见,却被费宏拦住了,笑了笑道:“封公子不要客气,你的事我听小孙说过了,皇上与你是结义兄弟,你现在虽说没有正式的官职,但皇上赐封的级别还是不小的,以老夫看来,除了王候此辈,其它的官员按理都要见拜你的……”
“费老客气了,在下与令孙是结义兄弟,怎么说来也算是您的孙子辈了……”
“各交各的,礼法不可违。”费宏说话做事看来也是一板一眼的。
寒喧过后,苏亦星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费宏,发觉他的年纪好象也不算老,外表模样看上去也不过是在六十岁左右,心道可能是早结婚的缘故吧,所以连孙子费云霖也有二十多岁了。身体十分地硬朗,目中神采亦亦,说话中气十足,半点也没有露出被迫归田后那种失意落泊的境象。
“封公子此次来江西有没有路过宁王府啊?”费宏试探着问道,但神情却似淡淡地漠不关心的样子。
“宁王府?”苏亦星摇了下头,轻叹一声回道:“唉,别提了,宁王已经差不多快要动手了,我看正式打旗号也就在这一二天之内吧……”
“动手?……你是说宁王造反开始了?……”费宏一惊,霍地站了起来,手指也在颤抖着。
“以我看江西现在恐怕没人不知了吧,以前还只是猜测,现在可是事实了。”
“那封公子你还这么安稳地坐在这里?你是皇上的朋友,就算不为了皇上,这为了江西及天下的黎民百姓你也该出些力啊……”费宏的脸色开始沉了下来,说出的话语惶急中带有责怪。
苏亦星怔住了,心道这是要我做大侠吗?在这种形势下自已到底该如何出手?……
费宏见苏亦星呆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以为自已的话语重了,伤了客人的脸面,故而平息了一下心态,温和的说道:“老夫太急了,可能说了些不太合适话,封公子别见怪……”
“没事,应该的。”苏亦星回道。
“大哥你把这前后经过再详细地说一下吧。”费云霖插嘴说道。
苏亦星“嗯”了一下,然后把自已与宁王前后的经过,及皇上对于宁王造反一事的看法全部倒了出来,最后又把宁王这几天的布置及孙燧巡抚目前的难处讲了一遍。这一个过程说起来还真的不少,说了半天连喝了不少的茶。
费宏听完了长叹一声,颓丧地说道:“唉,这皇上也太……欠思考了。哪有养虎成患到这种地步的呀,现在事情麻烦大了,末大不掉啊……”
苏亦星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是还有那么些本地卫所吗,再怎么样也有个几万人,拖几天顶几天可能没问题吧……”
“理是不错的,可你不知皇上的圣旨一天不下来,这孙燧就一天不能动,其它地方的兵马也照样子不能调动……这大明朝为了防止兵权过于集中,自洪武年开始就采取了兵卫屯田制度,可也就造成了兵马调动不便的障碍……要等到兵部发下文书来任命招讨将军才能调动地方军队,那样的话宁王可能早就打到了南京了,天下危矣。”
“这么说来,福建王守仁的军队是来不及赶到了啊,地方军又不能先发制人,江西完了……”苏亦星心道朱厚照这个玩笑开大了,什么早有准备之类的废话,没用的,这么一想心中也急了起来,心中又疑惑会不会这历史有改变呀?自己可以来到这个时代也正说明了在某种情况下历史是可以作一些变动的,不完全是一成不变的呀。要是宁王做成了皇帝,那自已全家可就真的玩蛋了,逃得了自已可逃不了家人啊……
“你得赶紧回去做些什么,可不能在这里看戏,还有让小霖儿与你一起过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也出一份力,这可比开河挖泥的事大多了,开河只是泽披一方……”费宏建议道。
“是,听爷爷的话没错的。”费云霖点头接口道。
“那……”苏亦星心中在想,好象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这个那个了,吃过饭就马上就动身吧。”费宏性急地催促道。
吃饭时苏亦星才想起来要说的事,也不管在场有别人在,问费云霖道:“霖弟你与雪儿成亲了吗?”
雪儿一愣,呆呆地瞧着苏亦星。费云霖也迟疑了一下才回道答:“算不上正式吧,你知道雪儿没有家人了,所以……就这样了。”
费宏呷了口酒回道:“到年底,等河开好了你们俩就把这事办了吧,只要你们开心满意,我也不会反对的,我们费家也不会搞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事……”
费云霖与雪儿差不多同时兴奋地回答道:“谢谢爷爷!”
苏亦星却搔了下头皮笑道:“我想为霖弟作伐,再娶一个,这年头里一个夫人是不太现实的,总得要几个才行啊,呵呵。”
费云霖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费宏抢先说道:“好啊,封公子找的人家想必不错吧?”这费宏其实对于自已的孙子娶了一个丫头出身的女孩子作老婆一向是心中有些微词的,只是不好说出来,让人觉得他费家也是个势利人家,现在见苏亦星这么说了那正好顺着竿子上去了。
费云霖露了下齿没有笑出来,侧过头与雪儿对视了一下。
“说说看是哪家的闺女啊?”费宏问道。
“是舍妹……”
在坐众人全是一怔,然后费宏大声地笑了起来,连连地点头说道:“好好,老夫很满意能与封家结亲……”
费云霖呆呆地问道:“不会吧,大哥。你怎么想起来的呵。”
苏亦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舍妹不会差到哪儿去的人品,长得漂亮出众,今年十六岁了,做你的夫人不会亏了你的……哦,她还会一些武功呢。”
费宏没有等孙子表态,就马上说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下来的,等合适时候我们会正式上门提亲的。”
苏亦星放下了心,终于还了费云霖的一个情债了,以后各不相欠两清了。饭后与费云霖一起快马加鞭地往南昌方向赶去。一路上已经有零星的逃难人群了,大包小包地卷着向偏僻落乡之处行去。他们拦住几个行人一问,都说不得了出兵祸了,宁王已经起兵造反,刚刚杀了江西巡抚孙燧了,还有几个官员没有听从他的话顺降,人头也被挂在了城楼上。
南昌城大门紧封,不准进也不准出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啊?”费云霖没了主意,问苏亦星道。
“看来是没办法,只有快马往福建方向去了,这江西不用说已经完蛋了,只有靠王守仁来力挽狂澜,另外也要尽快通知江苏,浙江,湖广两省的兵马总督,快快发兵平乱才行。”
“那现在是往福建去吗?”
“兵分两路吧,你先往附近各处的府衙中报信,以免被宁王打个措手不及,我单独向南边去……”
“唉,也只有这样了,真想不到这江西的兵马竟然未动一兵一卒地就让宁王全部摆平了。”费云霖长吁一声,骑马扬尘而去。
宁王府现在可是热闹得很呢,宸濠坐在新做的龙椅上,身穿的龙袍也是崭新的。宁府原来的议事大厅现在改为的临时的龙庭了,二旁文武官员侍立恭候着新皇上发言。
“各位爱卿,朕也是奉天承运,顺流而为啊……唉,家国不幸,先帝为太监李广所乱,错抱民间儿为皇子,乱我大明血脉,这祖宗的血祀已经乱了这么多年了,朕为了清宫廷正皇室才不得为之起兵拔乱的……诸位爱卿想必也能理解朕的用心良苦啊……”宁王宸濠为了找个出兵的借口,也不知是听了谁的策划,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说词,听上去到象是真的一样。
两旁侍立的官员齐声赞颂:“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他们内心里却都要思忖,怎么从没有听人这么说啊,宁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听听象是真的,想想却又不大可能呀。
宁王的感觉好极了,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好,好。从今日起,本朝的年号就定为‘顺德’,既顺又德嘛,如此一个好年号想必会为朕顺利复国开个好运……诸位好好地干,等到了乾清宫里,你们都是大顺的开国元勋哪,封王做爵不在话下……”宁王说着停了下来,深深地盯了一下二旁新降的江西官员们,意味深长的说道:“可别象那死硬顽固不化的孙燧、许逵一样,不识时务,他们的人头可是还挂在城楼上呐……”
那许逵是江西的按察史,与孙燧一同被斩的。那些新降的官员们听宁王现在又提起了他们,内心之中总有些惭愧,不由地低下了头。
接下来宁王又封了李士实、刘养正为左右丞相,加封公爵。又封新降的江西布政史江仲,也就是接替张顶的那一位官员,因为他是第一个举手投降的人,所以特地封他为兵部尚书,与刘吉一起统领兵马作开路先锋。
那太湖老怪被他们从秘密训练基地里招来,带着手下几百号潜水能手组成的破船队到了城外,刘吉吩咐他们潜入南京,把大明的船队全给琢沉了,为宁王军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