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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说的两种情况都可能存在,但不管是什么情况,他们觉得自己都应该跟进去看看。
这次他们索性点起了两个大火把,既然对家已经和自己照面了,自己的一行一动都肯定在对家的眼里,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往里探寻。
这条小道果然不同他们刚走的那条小道,小道的两边都是刀削般的石壁,而且在石壁上还覆盖了一层琉璃面似的冰面,如此上下一样厚度、一样平滑的冰面,只能是雾气的水分附着在石壁上后再冻结而成的。
几个人只走出二十几步,拐了个弯,一个三岔路口出现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个岔路口还不算意外,意外的是岔路口还站着个人,一个周身散发着淡淡青白色鬼气的白衣女子。
养鬼婢,应该能想到,既然养鬼娘出现了,既然养鬼娘对鲁一弃十分忌惮,既然养鬼娘心中早就有鲁一弃是个绝顶高手的概念,那么最有可能给她传递这信息的就是养鬼婢,从北平一直追踪到这极北苦寒之地的养鬼婢。
虽然在金家寨已经见到过养鬼婢,但是那时距离很远,看得不是很清楚,而现在,在跳耀的火光照映下,鲁一弃看到养鬼婢比在北平那时憔悴了许多。
“不要去了!”这是鲁一弃第二次听到养鬼婢开口说话。
鲁一弃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养鬼婢笑了,认真地笑了,笑颜让鲁一弃的眼光变得闪烁而坚定。
不知道养鬼婢从鲁一弃的眼光中看到了什么,她没再说什么,往路旁的黑暗中让了让,只是一双眼睛始终在鲁一弃的身上。
往前有两条道,那么铁匠他们走的是那条道呢?
独眼在一条小道的道口发现了铁匠的脚印,因为铁匠的鞋子在和“攻袭围”坎面对决时,被炉炭烧损了许多,特征很明显。而且脚印是往里走的,没有往外的。这说明铁匠他们走入这条道后就没回来过。于是他们也顺着这条道走了下去。
鲁一弃没再看养鬼婢一眼,他觉得自己必须有了不再看养鬼婢的决心,才会有继续往前走的决心。
还是只有二三十步,又是一个岔口。他们继续循着脚印往前。在出现第三个岔口的时候,独眼依旧在一个道口找到脚印,准备继续往前。
鲁一弃和瞎子却都觉察出不对来了。瞎子让独眼去瞧瞧另一条道口。
啊!另一条道口竟然也有脚印,同样的脚印。脚印的方向也是往里去的,没有出来过的。
“这是怎么回事?”女人问这话的时候不止是脑袋有些晕,而且心也直往嗓口提。
“是‘鬼打圈’!”独眼说。
独眼说的是盗墓人的行话,坎子家都叫做迷踪径或循环道。这类坎面招法常被用作墓穴为防盗的机关。最常见的有两种设置方法,一种是遁甲八门八圈,每八门有两门生,六门死,然后再八八六十四数循环重复。这种布法变化极大,每一圈的生死门都不同,再加上圈圈交叉,门门互换。一个不大的范围里,要不知道路径设置规律,就是在里面走一年,都不一定能走出来。还有一种是八卦虚满排叠,这种方法要厚道得多,如果只有一个八卦形区,沿途做上记号,走那么两三天就可以走出来。这种坎面的变化是需要扩大范围来满足的,范围越大,变化的招式越多。但实际应用时也不需要扩大太多,只要把一个八卦区的范围翻倍,其中正反八卦同布,再加上一部分的虚满倒置,那再想要出来,恐怕也是一年半载的事情。
至于其他一些门派、高手独特的布置方法,那一般都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密。虽然整体布置结构没有上面说的那样复杂,只要找到一两个关键点就可以走出来。可实际上这些布置有时候反而更加难破,因为没人知道关键点在哪里,而且没有规律、痕迹可以遵循。除非是老天帮你,要不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看得出是什么道数吗?”瞎子问独眼。
“看不出,少见。”独眼回答得很干脆。
“往外退!”瞎子到底经验丰富,他知道江湖事千万不能蛮来,关键时要能扛得起,也要能缩回去。
往外退的路寻不到了!他们刚进来时寻着脚印进来,自己就没做记号,回去的三岔口摆在他们面前的也是两条道,两条都有脚印的道口。
“怎么没我们自己的脚印?”独眼的话让大家不由地浑身一颤,仿佛撞到鬼一样。
的确,道口是有脚印,却没有他们几个进来的脚印。最有可能的是,脚印被平了,这是对家在逼迫自己必须继续往里走。那会不会有还有其他的可能呢?
“刚才我们走的是左边,还从这条道出去就是了。”女人很确定自己的判断。
“不一定。”鲁一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讲,他对这周围的环境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情形在哪里见过呢?对!阳鱼眼!
石壁上的冰面让鲁一弃想到了镜子,镜子自然就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阳鱼眼。阳鱼眼中路不成路,处处碰壁,这“鬼打圈”中会不会是以此路为彼路,亦或者以假路为真路。只走了二三十步就一个岔路口,这么短的距离,再加上遍布石壁的冰面,完全可以将后一个路口的路径映照过来。让人很自然地寻着下一个路口走过去,从而忽略了这段路径中其他藏在光线阴面里的或者被冰面折射了的路口。
就在鲁一弃思考这路径问题的时候,瞎子却蹲到路口,仔细地摸索那些脚印。
“不对,好像不大对呀!”瞎子那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峡道里回旋,就如同鬼叫一般。
“夏叔,怎么不对了?”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跟着鲁一弃管瞎子叫夏叔。
“这些脚印中有些不是朝前走的。”瞎子的话让大家都感到奇怪,一起围拢过来。
“你们仔细瞧这一路脚印,是前脚掌落点重,后脚跟落点轻,而且从脚印与石壁距离来看,这是贴壁溜边儿地在走。”
瞎子的判断让鲁一弃恍然大悟了,是的,肯定是这么回事,刚才这小道中有迷雾,进来的人是摸索着前行的,于是一路摸下去,真路假路都走下来,等雾散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们肯定也会和我们现在这样,要寻路往回走。可是回头的路在冰面的折射和映照下,已经将正确的路径隐去。那么不懂这路径坎的人们只能不断向前,在这些岔道中转着圈圈儿。
但是他们中肯定有个人知道怎样走出这“鬼打圈”方法,他不看路,不被虚假的映像迷惑,只是贴着石壁摸路走。而且这人只打算自己走出,而把另两个人丢下,所以他为了避免被其他的人从他脚印上看到走出的路径,便倒退着走,让脚印和其他的脚印方向上没有区别。
三个人中有个人丢下其他两个人走出了“鬼打圈”,这个人是谁?脚印不是铁匠的脚印,他的破鞋痕迹很明显。最有可能的是柴头,这坎面不是人力短时间内可以设置成的,应该是鲁家先辈们花费了数代人力精力才能布置而成的。柴头是现在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在东北方向暗构护宝的般门传人,按道理他最应该知道如何走出坎面。可是他为什么要一人独自退出呢?是不是还存在着其他的可能?……
峡道中已经渐渐弥漫起雾气,雾气既然已经漫溢到了这里,那么那边峡谷中肯定已经完全被厚厚地覆盖了。
雾气的笼罩就意味着危险的临近。于是鲁一弃没再多想,他也背转过身去,手扶住一侧的石壁,沿着那脚印往后倒退而行。
另外几个人没有背转身体,他们盯着鲁一弃,跟着鲁一弃的步子往前。同时往四周戒备着。
鲁一弃倒走的步子不快也不大,却每一步都十分坚定。眼看着就要走到下一个岔道口了,独眼突然叫了一声“慢!”。
大家被这意外的叫声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下子都成了蹲膝缩脖的防备状态……
鲁一弃的心脏被吓得“嘭嘭”乱跳,但他的表情和语气却能够依然平静:“看到什么了?”
“脚印没了。”独眼的眼力确实是好,特别是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中。
“什么脚印没了?”瞎子问这样的废话是因为这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后退的脚印到此为止。”难得独眼对瞎子有这样的好耐心。
瞎子蹲在地上,仔细在地面上摸索了许久。真的没了,脚印真的没了。
瞎子扭了扭细长的脖子,断然说道。“瞄瞄两边有没有暗缺儿!”
鲁一弃、独眼还有女人都趴在两边的石壁上仔细查看起来,结果让他们很失望,没有一点暗道机关的痕迹。
奇怪,真是奇怪,这里要没暗道,那这倒退的人难道是飞走的?还是踏冰壁而行的?要么就是这脚印本来就不是人的!
第二十五节:三峰回
(菩萨蛮)
寻宝还进岔道曲。看时足迹步步同。回似去时路。蓦然冰中映。
退步应已绝。再往乱中去。只是境中景。不知似女阴。
雾气越来越浓了。那些雾气带来的肯定不止是视线的模糊,那其中肯定还暗藏了更多的东西。
没有风,可是迷雾却偏偏挟带了怪异的风声,呜呜咽咽的,就像是鬼哭。
“哨口?!”独眼觉得这声音熟悉,在北平城外追杀他们的那个瘦高的大弩高手,他车上挂着的哨口好像就是这声响。
“是的!”瞎子说这话时,脸颊的肌肉在连连地抽搐跳动着。他的听觉能力没人怀疑,他说是就肯定是了。
“谁?”好听觉的瞎子没听到动静,好眼力的独眼却是看到了一个毛球一样的身影,但他没有扑过去,这种环境,随便出击和离开同伴都是不明智的举动。
“鲁一弃。”鲁一弃没忘记大家约定好的暗号,高声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哈得兴。”对方也高声的回应了。
真的是哈得兴,名字一报,他们就从衣着装束上看出来了。但是奇怪的是哈得兴并没有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也没有停步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就一个闪身消失在另一个岔道口里。
鲁一弃的眉头皱了起来,记忆中的一个细节如同针一样刺痛了他,他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理顺的一连串判断中好像断了一节,缺了一块。
“这小子,犯什么傻了?我去叫他过来。”女人到底还是缺少经历,所以想法比较简单。说完抬脚就要往那里走。
瞎子一把拉住了她,抓得很用力,手臂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女人被抓得很疼,但她的忍耐力很好,只是一口咬紧了下嘴唇,忍住了没叫出声来。
“那里还有活物,都别动。”瞎子的声音很轻,但是几个人都听得非常清楚。
又是个毛球一样的影子,只是这影子是趴在地上行走的。那东西在哈得兴消失的岔路口停了一下,转头往鲁一弃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那对绿色中夹带着些血红的眼睛,射来的光芒中带着嗜血和死亡的信息。那东西只是看了一眼,就也往那岔道中走去。
大家沉默了许久,都不知道什么话才能恰到好处地打破沉默。
雾气更浓了,那湿乎乎的雾气却不像平常那样给人湿冷的感觉,反倒给人些暖暖的感觉。
“鬼地方,像他妈的×道儿。”独眼的一句下流话打破了沉默。
“你说什么?!”女人肯定是听见了,要不然她不会再问。虽然女人的问话的语气没有一点愤怒和责怪的意思,但是独眼却没再好意思重复自己的话。
“怎么都往那边走,难道那里是正路,我们方向错了?”鲁一弃很明显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能不是错了,而是没有走到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