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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觅魂掘3
难道是这样一根针造成他的窒息死亡?可这怎么可能呀!要是这针刺在颈部哪个**位还说得通,可它偏偏是在小腿肚的一个无**位处。
后来有朱家从东面堂口赶来增援的高手认出此招,“獾行宗”老者的死正是因小腿上的细针所致。这是沧州怪医易**脉的“倒拔**”针法。这种颠倒医道的针法是刺要害救人命,刺无**要人命,刺下及上,刺上及下,针入血肉倒拔**脉,牵动其他相关部位的肌肉、**位动作。可是那易**脉只研医道不问世事,从不出沧州地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墓室之中的?
朱瑱命是在三天之后才被挖出的。因为他的位置是最难定的。那个“祭魂师”连倪老七的尸身位置和头颅位置都分别找到,却偏偏寻不到朱瑱命的位置。也正是因为找不到,朱家的那些手下便更加用心用力的挖掘。因为“祭魂师”告诉他们知道,渺茫的希望已经不再渺茫,连他都找不到魂魄,只有三种可能:门长已经脱出,不在下面了;门长死后被某种手段封住了魂魄;门长没有死,他的魂魄还固守泥丸宫,没有出体。前两种情形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剩下第三个了。门长还活着,那么他们自己也就有了活着的希望。
到第三日的时候,“祭魂师”终于抓住了一点游魂的尾梢,这迹象在告知他,就算门长还活着,也坚持不了太多时间了。也幸好有这点游魂的信息,“祭魂师”才能够迅速确定了朱瑱命的位置。
朱瑱命是在一个斜搁的地室顶面下挖到的,那是个很狭窄的空隙,不过周围松散的黄土都已经被朱瑱命拍实,有些地方还拍击出一个个与狭窄空隙连接的凹洞,这些都是为了存气用的。挖出朱瑱命的时候,他如同睡着了一样,面容却很安详,气色也很好,不过几乎没有气息了,脉搏也要隔好长时间才微微跳动一次。不是所有高手都知道,朱瑱命这是龟息之法,要不是这种龟息法,就算周围再多拍多少凹洞,那也不够他两个时辰呼吸的。
挖开后,地面上的空气输透到这里,龟息状态的朱瑱命立刻就感觉到了。鼻翼**了两下,眼皮下眼珠转动了几下,喉间轻轻“咯”了一声。然后平静缓慢地睁开眼,就像个睡足了的人一样慵懒地醒来。
睁开眼的朱瑱命没有看他手下一眼,也没有询问手下一句话,只是盘坐起来,然后手指向一个方向:“往那里挖,给我把东西取回来。”
手下人也没有问也不敢问要取什么,只是按他所指方向继续开挖过去。
又是一夜过去了,这期间朱瑱命吃了东西喝了水,却始终没有离开现场,他要亲自确定挖掘的方向和位置没有差错。
从挖开的土中已经可以看到“尸血蜈蚣”和“五彩片带蛇”爬行过的痕迹。这方向是正确的,这位置离目标应该不会太远了。
“你们谁看看,百足与片龙(“尸血蜈蚣”和“五彩片带蛇”)的爬行痕迹是从哪里过来的。”朱瑱命觉得已经差不多到位了,现在只要稍稍调整方向。根据毒虫爬行的痕迹来确定方向应该是最准确的。
“报门长,百足与片龙是直往下而去。”有寻痕辨迹的高手快速报来。
朱瑱命眉头一下拧紧,自己看到红眼睛将裹着毒虫的布包踢入陷坑中的,那时就算鲁一弃已经被埋,最多也就在半尺土的样子。毒虫钻爬土隙的距离不会太长。而从他们发现爬行痕迹到现在挖到的地方已经有近两丈距离,自己原以为是毒虫从底下回爬的痕迹,可现在所报却是往下去的,也就是说,百足与片龙钻爬了近两丈都没有追到鲁一弃,难道这鲁一弃会土遁?
“查有无暗行通道痕迹?”朱瑱命又吩咐道。
“没有,只有松散后复压土层,没有预先开挖痕迹。”
听到这话后,朱瑱命猛然回身,指着那个萨满模样的“祭魂师”狠狠地说出两字:“寻魂!”
“祭魂师”又是一番神神叨叨地忙碌,又是铺八向布,又是撒碎骨头,抓沙抓土,嗅味辨形。到最后却是给了朱瑱命一个很有些打击的答案:“无魂。”
“不可能!就算他不死,也无法在土中钻行,怎么就不见了呢?”本来很自信的朱瑱命觉得心头有点痛,绝对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人和东西从地下蒸发了。
“报门长,这里有挖掘痕迹。”朱家手下终于有了发现。
“啊!下面有暗道,可一人爬行而过。”又有一人发现情况,讨好地向朱瑱命报告。
报告的情形让朱瑱命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局,恼恨之情无处可发,便在报告之人的胸前按了一掌。
报告的人无声地瘫倒在地,身体蜷缩得像个球,七窍之中污血喷射,暴凸的眼睛和咬碎后迸出口外的碎牙让人知道他痛苦之极。
“我在这下面已经多少时日?”朱瑱命到此时才问起个和自己相关的问题。
“天明就是第四日了。”有手下离得远远地答道。
“还来得及,他取我屠龙器,必会前往西北凶**位。飞鸽传书,令西北线各堂口尽出,拦截阻杀鲁家人等,昼出‘飞马铜车’,夜出‘人影子’,终归不能让他们往西北方向去了。再令最靠近此地的白马堂、西华堂、壶口堂聚集高手火速往西北一线追赶。同时传江湖暗金令,任何人截住朱门所发画影之人及所携之物的,再加银票十万,不分生死,以验为准。”
布置完这一切,朱瑱命轻轻舒了口气,但在这口浊气之中,他舌头品出了一丝甜腥的味道。血气上涌,这是肝胆凝滞,丹脉不收的征兆。自己受伤了,朱瑱命知道,是内伤,心脉伤了,气脉伤了。都是这些日子乍喜、乍惊、乍惑、乍恨乱了经脉的条理,道家之气与杀伐之气对冲了。再加上连续三日的龟息,体内浊垢气息没能及时转换,凝滞于体内阻了血脉畅通。
第十九节人迹西
【双调。寿阳曲】
离黄地,出西关。
人众处显形露迹。
乱世枭匪皆欲杀擒,自有俏然却刀风。
朱瑱命不由地又摇头苦笑了一下,世命之欲与所修之静原本就是冲突的,如果有谁说自己会在哪一天走火入魔,他绝不会有一点怀疑。而且这还不一定与所习武功有关,而是心中忍受和深埋的许多痛苦、愤懑、情思会在某一时刻迸发出来,爆裂他每一根神经、血管。自从遇到鲁家这个年轻的门长之后,他隐隐预感这一天将会很快来临。
“通知海外线上堂口,把悟心找回来吧,我累了,是他该担大任的时候了。”朱瑱命此时想到了被自己放逐在海外的儿子朱悟心。
朱家这一脉人丁始终不旺,到他往上三代起都是一脉单传了,这兴许是老天对他朱家杀伐天下的惩罚吧。而自己唯一的儿子又偏偏是个怪胎,常常是凝坐如石,三日才出一言,言出必逆,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透出叛逆与挑衅。奇怪的是,那些逆言却总是一语中的,就像是能洞悉别人的想法和心思。虽然自己老母说此子天赋异能(第二章破姑苏囚龙局中提到过。),自己却着实怀疑他将来能否担承大任。而且此子留在身边终归会影响自己运筹决策,于是遣几大高手带他远涉海外,希望异域之境能改变和磨练他,也希望异域之教能够适合他。这也是为了朱家的将来,于无办法中另辟蹊径。
隆起的三个高丘变成了一个布满枯骨的泥潭,随这风吹泥流,这泥潭很快就会被黄土再次填满,就像这片黄土地上曾经出现过的其他泥潭一样。而这地下原本有的东西将不再会重现人世,它们已经与这片黄土地融为一体了,包括移位后的宝贝,包括囚困凶魂的铅棺。特别是在入到地下的人也都化为枯骨后,这地下拥有的和曾经拥有的更将成为一个无解的谜。也许,其中有些人会给后人留下些只言片语,但那也是后代人无法相信的传说与传奇。
《隋裨记事。赐葬》:“……杨素杀戮四方,视腥血腐骨如美炙,其威震主。暴病卒,隋文帝惧杨素性凶,信巫言,赐棺封葬,由督部行葬事,其地择于西北方三百里数,积三丘,墓中所置家人皆不知……”
《隋帝野史》:“……多赐葬,是为压凶稳皇气,地择僻恶,铅棺吊置,入土墓不近土气。如此葬着杨素、窦方石、李翼多人……”
隋朝时大将杨素征战多方,平复无数异族暴乱和疆域之争。他没战前必寻一些有错罪的兵卒杀之,人数总要在一百多人,用于威慑军中风纪。战时喜用三百人队冲杀阵法,是以三百人为一队,然后依次冲杀敌方大阵,但后队必须在前队杀出半香之数后才继出,有后退者必被督战所杀。这样冲杀的士兵就必须抱必死之心,拼命厮杀,以便坚持到后队继出。此种杀法为拼命杀法,敌我死伤都极重。但此种杀法也是震慑杀法,敌人往往在未败之时就被惊骇得阵脚不稳,胆怯者甚至刚接战就会溃退。这种杀法的血腥场面使得敌对双方将帅都不忍目视,而杨素却能凝目静对,捻须品茶。所以杨素又被称为自古第一凶将,死后被隋帝赐葬。
从所留文献记载上来看,此趟鲁一弃他们入的囚魂墓,在方位地域上很像杨素的墓**。但因为时间仓促,朱家人又盯得紧,而墓中标识文字几乎没有,陪葬的铭文器皿也未找到,棺椁也无法开启,所以鲁一弃他们就是在预设坎面时都未能细细查辨出墓主,只是从棺椁图案上看,应是隋时物件。此趟地陷墓塌,就更无从找到佐证了。
不过坎面“碎骨迷巷”却是唐朝以后才有记载,是这墓葬主另有他人,还是这坎面早就存世,直到唐后才为天罡道府献世,还是在唐朝以后,又有人对这墓葬重新布局,这也成了个无法破解的谜。
至于移位的“土”宝,更无有觅处。自七十年代以来,先后几十年中的许多张航拍照片拍到乾陵以及咸阳周围,有多个红色点状物和圆环状物呈规则排布,实地查勘却又无任何此状物体。不知这现象是否和无踪的“土”宝有否关联。
落夕镇,是因为在镇西路口有一块凸出地面的红色圆形石块,很像是快钻入地平线的落日而得名。
这个镇子很大,各种商家店铺齐全,街上人流不停,热闹繁华不输关中任何一个街镇。此地是西出一线的重要关口,也是来往藏地商贾、行客修整和补给的重要站点,所以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什么底儿的人都有。
控制此镇的帮派就有三个,一个是由流落此地的破败商队组成的“护商帮”,这个帮派多善于使用火器。一个是关内外流的马匪“大嚼头马队”,他们中的刀客高手居多。还有一个是以藏民为主的“高包子”帮,这个帮派很诡异,不但帮众技击功夫怪异,而且毒、麻、蛊、迷、兽俱全,很是难缠。
鲁一弃一行人是这天下午在镇上露面的,此时离他从土下暗道逃出“囚魂墓**”已经是第六天了。和他一起到来的都是些外形奇特怪异之人,所以一在镇上出现,很快就被镇上所有人知晓了。
但鲁一弃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知晓他们的行踪,挑了家镇子中心岔道口旁的大酒家吃饭喝酒、猜拳行令,很是高调。大酒家二楼临街的敞开厅房全被他们包下了,这位置可以将东西宽、南北窄的十字路口尽收眼底。南北两边的街面以及东来和西去主道也都可以从这里看到大部分。当然,别人从下面这些地方也可以看到他们。
和鲁一弃一起的人中最兴奋的要算是瞎子,兴奋得酒都喝不怎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