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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天王还有一个在意料之中的变数他也需要应付。就是缠罩向自己的云层中出现了一道闪电,一道曲折变化根本无法预料的闪电。那是杨小刀的异形屠刀。
刀本身就是个异形,刀走的路线更是怪异,几乎是在追逐着阳天王动作中每个最靠前的血肉点。不管是手指还是脚趾。阳天王虽然并不清楚这刀的厉害之处,但他却知道绝不能让他沾身。手中双轮必须用来应付缠裹的长帕子,那么对于这把刀,他就只能退避,不断地往后退避。
养鬼婢闪身进了寺墙之内。杨小刀也欲跟着冲进去。可就在此时,另外一边传来一声痛呼,是利老头。于是杨小刀赶紧回头往另一边冲去。他必须救助利老头,归界山过来后,大家互不信任散了伙,他们两个却是结伴而行的。也许都是用刀的人,不管刀是用来杀人的还是杀牲畜的,都是杀的该杀的。而且在归界山“阴世更道”,他们两个共同面对天葬师。这让他们两个之间有了种默契,西来的这些人中,除了鲁一弃,他们两个之间是最信得过的。
第六节静度人2
杨小刀转身而走,阳天王这才得出空儿,双轮一挫,摆脱了长绸帕的纠缠……他没有从背后追击杨小刀,虽然那样会是二对二的局势,而且对家还有一人很可能已经被大护法击伤,自家两人又是夹击之势,占尽便宜。阳天王是毫不犹豫地往养鬼婢身后追击过来的。因为刚才小喇嘛传的口讯他听得很真切,不守缺口,逼杀进去。门长的号令,如果不能及时执行,产生后果后自己的结局会很悲惨。孰轻孰重这些久居巢子的高手要比外遣的朱家手下更拎得清。
胖妮儿已经拉不住瞎子了,瞎子的背心衣服已经被扯碎,腰带也已经扯断。但他黑瘦身躯依旧挟着无休无止的大力往前冲着。他手中挥舞的盲杖尖儿已经离鲁一弃很近很近。
鲁一弃没有动,现在他更不能动了。他能感觉到活佛已经回转过身来了,他更能感觉到活佛那双带着疑惑的目光正看着他。
胖妮儿觉得自己到了最终作出抉择的时候了。他必须在自己爱的两个人中选择一个。可这种抉择是艰难的,更是痛苦的。
“世间总有魔障孽念,魔惑心窍,这种人也能度吗?”活佛在问,是问的鲁一弃。
“你觉得杀他是度,还是被他杀是度?”鲁一弃是反问,也是回答。
“佛说,舍身成佛,杀魔亦成佛。”活佛的回答是将难题又回给了鲁一弃。
“你是说杀我身,灭他魔。也对,他没要杀我,是魔要杀我。”
“魔由心起,其心不可渡。”
“他却是心由魔控惑。心可渡,魔不可渡。”
“我佛慈悲,其魔何在?”
“其魔便是出自你周围行绕者、同道者。怜你身为佛子,心向真佛,却为群魔所拥,所修法门如何得通啊。”
活佛似乎猛然间打了个冷战,重又闭眼垂首。只是双手合作的大手印手法由“莲华三昧耶”变成了“召罪”。活佛手印这一变,顿时间气息蒸腾,宝相庄然。(密宗中将双手名为二羽,两臂名两翼。十指名十度,亦名十轮十峰,右手般若,亦为观、慧、智;左手三昧,亦为止、定、福。手印之法等同于道教中的捻诀,有蓬华三昧耶、降三世、大欲、召罪、法轮等众多手法。均代表着佛意心音。)
瞎子的盲杖已经能刺到鲁一弃衣襟了,但鲁一弃却不能动。他的整个身形竟然被活佛骤变的气相抵住。此刻只能是将内外身心趋于自然,顺应着活佛气相的跌宕起伏。
“不要!啊!”胖妮儿发出一声嘶叫,然后陡然出刺。凤喙刺挟着浓重尸气直**瞎子的背心。
刺尖血花喷溅,从瞎子胸前透出。
鲁一弃闷哼一声,从背心处喷溅出的血点洒在活佛佛光宝相的脸上。
妮儿是个江湖人,她权衡了面对情形的利弊。如果任由自己父亲杀死鲁一弃,其后他身上所埋失魂引能否得解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不能解,那么还会有更多的亲近之人会丧身在他的手中,包括自己。而且她是非常了解自己父亲的,让他这样失魂地活着还不如去死。可鲁一弃不同,他是启宝镇**定凡疆的关键,他也是许多人行动的一个引导和指示。他必须活下来。于是胖妮儿忍住心中巨大的痛苦出手了。
可惜的是,胖妮儿这一刺虽然传透了瞎子的心脏,但瞎子却没有停止动作。反借助这一刺之力,身形前移,盲杖对鲁一弃刺出。
鲁一弃不能避让,他只是在最后关头将残缺的右手臂抬起,下意识地护住前胸。
失魂之人毕竟是失魂之人,再加上是在自己被刺杀的同时出招的。所以瞎子的盲杖刺杀线路偏移了。但失魂之人的力道却是不减,甚至比清醒时更大。所以这一刺不但是穿透了鲁一弃的手臂,还继续从他左肩窝**,穿透了他的左肩。
腥热的血让活佛睁开眼睛,他呆住了。不知道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所以惊骇,还是因为鲁一弃至死都没有出手让他难以理解。在他的感觉中,特别是刚才自己听了鲁一弃的话后,就入定静思的很短时间中,他真切体会到面前这个年轻人蕴含的无穷能量。自己多少年修炼的护体罡气,在他的周围完全无着无依,就像落入到一个无穷尽的深渊之中。可就是这样一个蕴含无穷能量的绝世高手,竟然能以鲜血甚至生命来度一个失魂之人,那他修习的佛理又到达如何一个境界?他要不是真神谁又是真神?
惊异、崇敬混合在一起,让活佛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刺透鲁一弃的盲杖尖。他是怕这盲杖拔出,鲁一弃会大出血。那样的话如果真神归天,自己不是还有太多佛理还没来得及讨教。另外他也是在感受盲杖上挟带的血液温度,感觉血的流淌。舍身以度众生,为此流淌出的血对向佛之人将是一种诲示。
也幸好是活佛握住了盲杖尖。他这一握之力,便是再多两个瞎子都无法拔动分毫。拔不出,伤口就不会大量出血,同时也避免的瞎子二次再杀。
“啊!没用!”佛示墙另一边的易**脉看到胖妮儿明明已经刺透瞎子,可瞎子仍旧像没事一样在挣扎,在用力回抽他的盲杖。唯一与刚才不同的是他胸口有血在泊泊地流淌着。
这情形让易**脉马上想到了百足白勾虫。以百足白勾虫为引,刚开始只是附于经脉血管汇集的脊椎上,可用高声笛音搅乱心神,从而逐渐控制心智。但初时也并不能完全控制,被控人的意识会有抵抗。当虫子齿口咬入髓脉,并且与颈椎后的经脉血管完全连接在一起后,就可以完全控制被控人的意识了。但到这个程度,这种虫扣还是可接的,前面第三章中就曾提到鲁承祖和任火旺曾携手破百足白勾虫,就是在虫子齿口还未合紧时,用鲁家解坎的钩环针将虫子挑住,再用烧红的青钢签穿透肌肤,点烫虫子头,让其松口挑出。
第六节静度人3
可如果到了百足白勾虫的百足以及勾触完全与经脉血管相连接时,不但可用无声盲音笛控制,而且完全可以以控引子之人的心意来左右他的行动。就算是被控人死了,只要经脉不断,照样能驱动躯体而动。而且到了这程度,那人便再无法可救,只能血破百钩虫,让人虫俱毁。
“丫头!听清了!一念心血,含吐刃尖,刺透颈节,人虫俱毁!”易**脉高声叫到。他此时不再像刚才那有焦急了,而是每个吐字都十分清晰,生怕妮儿听错了什么。
一念心血,对于现在的胖妮儿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亲手刺杀了自己的父亲,让她心头聚集了一团郁血始终无法散去。而且眼下的情形还需要她进行第二刺。这就算是瞎子已经死了,那也是损尸不敬之痛。更何况眼见着瞎子还在全力地运力动作,和平常时并无太大区别。
“丫头,快呀!他现在只是个被控制的尸身而已!”易**脉又高喝一声。
胖妮儿觉得整个胸膛酥酥地一紧,一股寒意在背心散开,随即一口腥热带甜的血块从咽喉间窜到口中。凤喙刺第一刺时就没有按机括弹出双倍长度,所以此时手中还是三尺左右的短杆。这样的长度很方便地就可以将刺尖口中。口中血块快速地在刺尖上散开,并吸聚在刺头三棱血槽中。
“啊!——”胖妮儿的这一声呼喝声音并不高,而是带着哭泣的长音。凤喙刺这次是由瞎子背后颈椎处刺入的,刺透了脊椎,也刺透了附着在脊椎上的百足白勾虫。沾满血液的刺尖刺入,出来的尖头却是绿色的,并且不停地泛着沫。这是因为一念心血与虫血迅速发生化学反应。如果没有一念心血,即使虫子被刺透,也并不能马上让所有百足都失去操控能力。但不同血液的化学变化,却是可以让所有虫身迅速收缩焦化。刹那间就失去了失魂引的作用。
瞎子像个掉了线的木偶一样,折手折脚地跌落在地。果然已是尸身了,虫死后便再无任何反应。
胖妮儿此趟本来是外出寻父,结果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自己却最终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父亲。这样的结局让她心中郁闷的怒火再难抑制,她必须找到发泄的对象,要不然自己恐怕会得气胀血崩之症。回头见阴天王碎步低身赶来,已经离自己没几步了。于是发出一声怪异地惨呼,对阴天王直扑而去,势若下山的雌虎。
鲁一弃身体猛然一松,脚下连续晃动几次才勉强站稳。这一刻他心中真的很轻松。瞎子这件事压在他心头已经许久许久了,但他一直在怀疑,在不确定。事实上他也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实这件事。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一切也都结束了。重新回想自己的推理和判断,应该都是正确的。
其实鲁一弃最早怀疑瞎子是在闯出龙三角后的船上。瞎子的性格每次在有鹰啸过后都变得无常暴戾,这本身就让人产生很多疑虑。原先鲁一弃并不是太了解瞎子的性格,然后虽然觉得瞎子性格乖僻,因为有独眼在,总认为是他们私自间的仇怨放不下。可是到了海上以后,独眼已经不在,瞎子的性格变化便渐渐凸显出来。另外当鲁一弃设下一个局,逼朱家钉子露尖儿。船上连续有人半夜被杀,可后来被逼出的钉子老叉虽然慨然承认自己是暗钉,却怎么都不承认前面那些人是自己杀掉的,而是说自己掩形是害怕被杀。那时鲁一弃觉出不对来了,觉出自己在什么地方犯了错误,因为老叉真的没有必要否认自己杀人,杀人者另有其人。而且每当后半夜有人被杀时,自己总是昏睡不醒,感觉就像中了江湖传闻中的迷香一般。然后死者伤口都是呈圆洞状。这些都是与瞎子特征相符合的。他是贼王,迷香是随底儿(随身必须品的意思)的料,盲杖刺杀人后,留下的伤口就是圆洞状的。后来他将所有往事都回想了一遍。瞎子在和自己闯入北平院中院时曾落入莲花池七柱峰的扣子,然后到自己杀出时才又会合,这段时间中谁都不知道他遭遇到什么。事实上瞎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下的虫引,要不然“七峰柱”“绞龙网”怎么都不会让瞎子脱了身。然后他又想到在与兽王郎天青时所说的话(见第三章),郎天青让他注意身边有人中了虫子。当时他以为所说是独眼,因为独眼中了三更寒的幼虫他是知道的。可那时独眼已经陷在山体之下,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那郎天青说这话不就是有些多余吗?看来当时郎天青所言之人不是独眼而是瞎子。
可即便到了这程度,鲁一弃所有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