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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是如何回答的呢?言犹在耳,虽然我回想起来像是过了一百年:「我们是谁并不重要,过路人罢了。」
——仍能记起初见卢陵时那种惊艳的感觉……
我突然也笑了起来,看著眼前这一切,除了笑,我还能做些什么?天下事天下人管,楚寒一介懒人,学不来这么复杂的事情,楚寒一个局外人,也管不起这样大的闲事,楚寒现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毒之人,更是无力来管这样大的事情。
沈静没错,就像打仗总要流血的道理一样,他想当皇帝,就只能心狠手辣,踏上了这条路,他不杀别人,那么下一个被杀的也许就会是他;卢陵更没有错,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投生在帝王之家,一个人生错了地方,白然只好一切都重新来过了,只希望他下辈子能记取这个教训,普通一点,平凡几分,能平平安安地活到老,那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他们都没有错,那么错的又是谁?总不会是我。
卢陵和飞雪静静的躺在地上,美丽动人,可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统统变成一掊黄土,再也不留一点痕迹。
我笑得更加大声,直到笑出了眼泪。
沈静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
我怎么能够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呵呵……我在想七王爷会如何去对信兰解释你的食言——那一定很有趣呢。」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沈静到时候会编出什么样的谎?我真的很感兴趣,他曾经答应了信兰要饶了我的性命,现在却已经注定要食言——我不是笨蛋,亲眼看到了他逼死了卢陵王,就是现在让他大为心动的剑琴只怕都活不下去,何况小小一个得罪过他的楚寒?不管我愿或不愿,我终於还是圈进了宫廷斗争中,变成了牺牲品。
沈静眼里的愕然一闪而逝,看得我笑得吏开了,难道我的表现就真的那么笨拙,连这样的一点小事都看不透的样子?
「不,现在还用不著解释……你还有别的用处,现在杀了,稍嫌可惜了点。到了你该煞死的时候,信兰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你不杀我?为什么?我还会有什么用处吗?」
我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是真的很意外。
「哈哈……只不过是暂时不杀你,用不著那么惊讶——反正,早晚你都是要死的。
沈静说人生死就像是说天气好坏一样,转身往门外走去,再不看我一眼。
与此同时,我的後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阵发黑,我明白,我是被别人敲晕了……
沈静,到底你有什么企图?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间地牢里面。
手臂被绑得紧紧的吊在柱子上,身上的麻药效力未褪,我全身仍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任头垂在胸前,头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为了叫醒我,他们显然是用上了一点儿冷水,一名大汉不耐烦地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掀得後仰,对上我半睁的眼睛:「醒了吗?既然醒了就不要在那儿装死!」
回身对另一个人吩咐道:「老王,快去回禀王爷,就说这小子已经醒了!」
他的手一松,我的头又回复到原来的姿势,但是这一抬一放之间,却已经让我能够看清楚周围的布置了:整个地牢极大,四周的墙壁上明晃晃的点著火把,把一间大屋子照得像是白昼一样。
我右手的方向,摆著一排排的型具:皮鞭,夹棍,烙铁,铁链……不管是公堂上该有的,还是动私刑应用的,应有尽有,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但是很多铁器上却都还留有暗红色的污痕,这些东西,显然都是被人用旧了的,看上去只让人毛骨悚然,不知有多少人曾经死在这些刑具上面?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残存著将死之人的怨念。
泼我冷水的大汉似乎是个管事,在我左手边还或坐或站著几十个同样装束的高大男人,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横肉,简单的布衫布裤,眼中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残忍来,看著我的样子只能用不怀好意来形容。
如果在这里现安排一个小鬼,一个判官,没有人会怀疑这里不是地狱。
除了把我弄过来的沈静,谁又会有这么大的手笔来布置这样一个地力?
门口传来脚步声,外面一大群的人齐声的问好:「参见王爷!」
两名大汉连忙小跑过去打开房门,沈静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眼角眉梢都带著说不出来的得意,我心中一动:「……你把剑琴怎么了?」
「哈哈哈……芙蓉帐暖渡春宵,还能怎样?可惜本王挂记著要来看你,只得暂时辜负佳人了。」
我心里面一痛,却又满是不解:我不认为我有这个魅力,能让沈静抛下刚得手的剑琴跑来找我的麻烦,又或者他真的这么恨我入骨,竟然舍不得马上杀我,还要慢慢折磨我至死不成?我印象中的沈静并不像是这么个顾大局的人,我在他眼中像是蝼蚁一样,哪里用得到劳动他的大驾?
沈静慢悠悠地走到我的身边,於是我的头发又被旁边的人拽起来了了,仔仔细细地端详我半天,他满含厌恶地撇了撇嘴:「你的样子看上去真是很狡猾。」
「你想要怎样?」
「哼,对你这样的人……你说我会怎样?楚凡,我从来都没见过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可以自已想想你惹了我多少次?在靖安侯府裴幕天选师的时候,你撕了我的画……不用摇头,就算画是你画的,凭我的身份,我想要的话也就是我的了。」
这算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尽管沈静平时隐藏得很好,但他骨子里绝对是一个比沈渊还要狂妄自大的人。
「不过,跟你这样卑贱的人计较,实在有失我的身份,你要是不再来忤逆我 ,说不定我就这么大人大量的放过你也说不定,但是!」
他的眼中一下子射出凶狠的目光来,像是想起了在裴府那晚的狼狈。
「你显然不是个十分识时务的人,终於还是把我给惹火了!」
「王爷说的可是那夜半采花赋没有当成,却被人给追得像野拘一样落荒而逃的那次?」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沈静脸上表情不变,「啪」的一声,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我的头发後面有人拉著,脸还是被打得偏到一边去了,被身旁的人一拉,才又转了回来,脸颊上迅速升起—阵火辣辣的剌痛感,嘴角滴出血来。
沈静拍了拍巴掌,用旁边一个下人递上来一条雪白的绢帕仔细拭了拭手,才淡淡的出声警告:「不要让我再听见你如此对我说话。」
这个人,还真是受不得别人一点的闲气!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就这样,那么死掉了的飞雪和剑琴又算什么?
「除死无大事,王爷还能把我如何!?落在你这样人的手里,楚凡本就没有活著的打算了!」
「……当真这么看得开?」
沈静脸上突然现出感兴趣的神情,以及……像是猫抓老鼠一样的残忍:「那么你现在是绝对不会有大事啦,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
我不语,他要是想说,自然就会告诉我;他要是想卖关子,我再怎么问也是没用。
「现在满朝皆知,九王爷被刺身亡,父皇震怒,下令严惩凶手……这可是大出风头的事,你说,我把这件好事让给你,好不好?嗯?」
沈静上下打量我,终於说出了最後的目的。
眼中嘲讽之色浓浓的,像是很有兴趣想欣赏一下我惊惶失措的表情,
我?行剌卢陵的凶手!?这个罪名安得有点意思。我—惊之间已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难怪他在庙内会留我一条命在,不急著收拾我。
……卢陵的死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匆忙之间来不及安排好,我这个现场面的人证正好就成了最佳的替罪羊了,不愧是七王爷,一举两得,既毁尸又灭迹,这买卖来得精明。
「……如果我说不干,七王爷你又会如何?」
「自然会有人好生地劝说你了,不过我劝你还是爽快地承认的好,免得多受皮肉之苦——本王保证,早晚你都会承认的。」
沈静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些凶神恶煞一样的壮汉,眼中的威胁之意十足。
在这方面,他显然是行家。
我摇头,「对不住,可惜楚凡再笨不过,看来只能拂逆王爷的美意了!」
沈静大笑,「这样最好!要我这样放过你,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一个眼神扫过去,四周的大汉一下围过来了好几个,那边的鞭子勾子乱七八槽的东西也都被搬了过来,我失笑,楚寒—个人,就是有十条命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
「七王爷,你确定这里要罚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军队?」
我用眼睛嘲笑他这种想要吓唬我的举动,他真的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软脚虾,以为一吓就怕——虽然我现在的体力连几岁的孩子还不如。
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就是这么被沈静活活打死了,我也绝不会替他顶这个罪!
左右都是死,楚寒不算什么,却想要活得尊严,死得光彩,而不是在别人的威胁之下,被屈打成招——那样的话,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被我揶揄,沈静眼里的气恼之色一闪而逝,冷冷哼道:「你要是还有力气,不妨想想该怎么应付他们吧!」
没有预警地,「啲」的一声,一条皮鞭已经抽在了我的身上,火辣的感觉霎时传遍了全身。
「唔!」
我不由自主地闷哼了一声,旋即紧紧地咬住了牙……这种程度的痛,还不到让我求饶的地步!
事实上,我也没有时间再来品味那一鞭所造成的伤害,第二鞭,第二鞭,第四鞭随之接踵而至,打的人下手毫不容情,又快又狠,每一下都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响得像是让入的心都会颤抖,随後,就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然後,下一鞭又到了……
咬紧了牙,我暗自数著:「一下、二下、三下……」
希望能够藉此分散注意力。
为了将来不被人看出破绽,鞭子上沾水,不会留下痕迹,却只有加重痛苦,数到十几下,我的後背像火烧一样的疼,再也分不清被打在什么地方了。
沈静好整以暇地坐在下人为他准备的椅子上面,有趣地看著我,像是笃定我马上就会坚持不住求饶—样,看得我心里面只有恼恨,如果楚寒不是一时中了你的暗算,现在岂会让你如此嚣张!?
「二十一 、二十二、二十三……」
我只是咬牙忍痛,既不喊也不叫,沈静眼睛里渐渐射出了诧异,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的—个人竟会坚持这么长时间。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
身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