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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他那专注而虔敬的背影让她的心跳急促起来——“你干嘛?”背著她的久史突然出声。
她一震。“真神,背後有眼睛啊?”
“那么早起床,睡不著?还是……”说著,他转过头来望著门缝里的她,“想偷偷逃跑?”
她眉心一皱,“我才不会偷偷摸摸……”说著,她拉开了门。
“那我可不知道,你是西宫的女儿,他就会偷偷摸摸。”他淡淡地说。
“谁偷偷摸摸?我爸爸不是那种人!”她不服气地瞪著他。
“他偷偷地让万里子姊姊怀了你,又偷偷地带走她,这不是偷偷摸摸是什么?”他搁下手里的念珠,神情严肃。
“要不是不被允许、不被祝福,爸爸妈妈也不会选择私奔,不是吗?”以前她不清楚父母亲私奔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她不但不觉得羞耻,反倒感到骄傲。
因为能教母亲抛掉如此令人称羡的一切,也要追求的爱情,她认为绝对是世间难得的。
像他这种冷血无情、没血没眼泪的动物,肯定是不会了解的!
“就是知道会不幸,才会不被允许、不被祝福!”他直视著这个老是笃定地说她双亲的爱情有多坚贞的女孩。
“你知道什么?”她愤怒地看著他,“当时你十岁都不到,又懂什么?”
他干嘛老是质疑她爸妈的爱情?他会比她知道得多吗?
像他这种“乌贼”,一定没谈过真正的恋爱,没真正地爱过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浓眉深叫,脸上的表情转而沉凝哀痛,“他带万里子姊姊走时,是我亲眼目送著他们离去的。”
“咦?”流香陡地一震,惊疑地望著他。
“当时我九岁,万里子姊姊对我来说不只是姊姊,更像是母亲,是你父亲带走了我的依靠……”
凝睇著他脸上的悲痛,流香顿时哑然。
“你说我不懂,也许我是真的不懂……”他转而望著祖先牌位,“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只知道万里子姊姊走後,老爷子的笑容少了,天泽家的一切都变了……”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说出口。
沉默了一会儿,他霍地起身。
“去梳洗更衣吧!”他睇了她一眼,“吃完早餐,司机会在门口等你。”话罢,他转身离去。
望著他的背影,她又是发怔。
今天他的背影依旧是寂寞的,她只是无法明白,总是冷漠又无情的他,为何会有那么寂寥悲伤的背影?
第三章
由司机接送到新学校——角馆高中,流香在此展开了她的新生活。
即使一切到现在看来都是完美的,不过她还是没打消落跑的念头。
其实东京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呢?父亲那边的亲戚在父亲死後,根本不管她们母女俩的死活,现在母亲过世了,他们更是不闻不问,她没有亲人,甚至连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回东京能做什么?她不清楚,但在这里,她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这位是西宫流香同学,她是从东京转学来的,希望大家能帮她尽快适应学校生活。”老师在讲台上介绍著她,而她则不安地看著底下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她的班级不只师资优良,就连学生也都是品学兼优,他们不像她东京的那些同学那么活泼、爱玩,每个人看起来既严谨又规炬,说白一点就是……很难接近。
这里的课业进度跟东京差不多,但她感觉得出,他们的程度是比她好一些,为此,她有些压力。
中午在餐厅用餐时,几个同班的女孩过来找她一起吃饭。
“西宫同学,你为什么从东京转学到角馆来?”有人好奇地问著。
“我家里出了点事……”
“你父母生意失败?”
“不是,我母亲过世了……”她神情微带忧伤地说,“我现在跟舅舅篆…”
“原来如此。”
女孩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著关於东京的事情,对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大都市的一切都是新鲜且具吸引力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流香的压力得以稍稍舒缓,因为她感觉到,在课堂上相当认真严谨的她们,毕竟也只是十八岁的女孩,跟她没什么两样。
“西宫同学。”突然,一名瘦高的男生走了过来。
“呃……”望著他,流香还在努力回想他姓什么。
他似乎发觉她叫不出他的姓名,一笑。“我是菊地胜男,你忘了?”
“噢,抱歉……”流香一脸歉然,同时也发现其他女孩正用冒著“心心”的眼睛盯著他。
“明天篮球队有个非正式的练习赛,我想邀请你到体育馆来观赛。”他说。
“篮球?”她微蹙著眉,“可是我对那个没兴趣耶。”
菊地撇唇一笑,“兴趣可以培养,明天放学见。”说完,他十分潇洒地转身而去。
流香怔了怔,喃喃自语地说道:“他这样算不算强人所难?”
“西宫同学,你真是迟钝。”一旁的女孩点醒她,“菊地邀你观赛才不是要培养你的兴趣呢!”
“那么……是什么?”她疑惑地问。
女孩以羡慕的眼神看著她,低声地说:“听班上的男生说,菊地想追你。”
流香一怔,“追我?”
“是啊,你是东京来的漂亮转学生,男生最喜欢你这种女孩了。”女孩说著,露出了羡慕又妒嫉的表情。
“可是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她诚实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女孩们一脸不可思议地盯著她,“菊地耶,他是白马王子,大家都喜欢他。”
“是吗?”不可否认地,菊地是个出色又亮眼的男生,但流香的心思并不在那上头。
她刚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又被“骗”到角馆来跟冷血舅舅同住,一连串家变已经够她头大,交男朋友的事……她实在没兴趣。
“你不是在东京有男朋友了吧?”一名女孩问道。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流香一笑,“我只是没心情……”
没心情是实话,但菊地激不起她心底一丝的浮动也是实情。他是这年纪的女孩们心中的理想对象,但他的身影却无法深印在她心底,她甚至记不住他的名字……她也有喜欢的男性类型,就像……怱地,久史舅舅那冷漠又孤单的身影跳进她脑海之中!
她陡地一震。
什么啊?怎么会是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时竟想起他的模样。
那冷血乌贼怎会是她喜欢的男性类型?再说……他是她舅舅耶!
我脑袋一定是秀逗了……她忖著。
下课後,学生鱼贯步出学校,上了一天课而感到头昏脑胀的流香也在其中。
“へ,你有没有看到?”
“你说那个吗?”
“好帅喔,而且还开名车,不晓得是谁?”
“好像在等人,不会是哪位老师的男朋友吧?”
几个女孩经过,低声又兴奋地谈论著。
流香不以为意,只是有气无力地踱著步。
一出校门,她的背部就遭到“重击”——“唉啵”她惊叫一声,正准备对著那个攻击她的人发飙。
一转头,她看见的竟是她那位既冷酷,又俊伟的久史舅舅。
“久史舅……”
“女孩子走路弯腰驼背,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他神情严肃地望著她,“看来我得把你送去学美姿美仪。”
天泽流门生众多,分部林立,日後必须继承家业的她,将有许多面对人群的机会,一个大家闺秀怎能驼著背,没精打采地走路?
他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地训话,立刻引起流香的不悦。
不过很快地,她也发现到周围的学生们,正以一种好奇的眼光盯著她跟久史。
“上车吧!”面对一双双窥探的眼睛,久史倒是泰然自若。
流香打开车门,飞快地钻进车里。“你干嘛来接我?”
这时她想起刚才那些女学生的对话,原来让她们窃窃私语、低声谈论的人就是他。
骚包!她没好气地在心里一啐。
“我怕你偷偷跑回东京,所以亲自来接你。”久史发动了引擎,踩下油门。
“我不会偷跑,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校门口等我?”她斜眼瞄著他。
他目视前方,撇唇一笑,“我还无法完全相信你,过阵子我会考虑。”
“这样我会很丢脸耶。”她抗议著。
“丢脸?”微微皱起眉心,“我穿著体面,也没什么不当行为,丢了你什么脸?”
“我……”
“要说丢脸,你才真的让我丢脸呢。”不等她说,他就打断了她,“天泽家的女孩弯腰驼背走路,像什么样子?”
“我高兴。”
“我会请老师指导你。”
她一怔,“老师?指导?”
“天泽家历代以来都是知名的香具师,各地都有分部及门生,你也必须开始学习了。”
“我没兴趣。”什么香具师?关她什么事?
只要让她逮到机会,她就会像当年母亲一样离家出走,因此学那些做什么?
“你是天泽家的继承人,学习技艺是你的本分及使命。”说著,久史以眼尾瞥了她一眼,“天泽流不能没有传人。”
“有你就好了。”
他要继承人?他不就是继承人吗?再说他都到了适婚年龄,娶妻生子後,还怕天泽家没传人吗?
她母亲虽是天泽家的长女,但嫁夫随夫姓,早就不姓天泽。比起来,姓天泽的他不是更有资格继承一切?
“我不行,我……”久史几乎要说出自己不是天泽京二亲生子的事实,但话到嘴边却打住了。
能说吗?他现在是以流香的合法监护人自居,要是她知道他跟她根本毫无血缘关系,还会乖乖听他安排吗?
还不能说,在将她培养成一个理想继承人之前,他不能说出那件事。
“为什么不行?”看他说话只说一半,流香咄咄逼人地追问,“你是天泽家的儿子,由你继承天经地义。”
“我说不行就不行,不准质疑我。”他端出长辈的架子压她。
流香揪著眉心,嘟著嘴,一脸的不驯。
专制鬼,找到机会,我就跑。她在心里暗忖著。
第二天,原本就因转学生身分而受到注目的流香,更因为有个酷哥开车接送而成了话题焦点。
“西宫,还说没有男朋友,昨天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吧?”
“难怪你不把菊地当一回事,原来……”
“是啊,跟那种成熟又有成就的男人比起来,菊地确实像小孩子。”
“原来西宫你喜欢那种大哥哥型的男人碍…”
“不是……”流香想解释,但她们根本没给她机会。
“你别不好意思,我们又不会大惊小怪……”
“不是那样……”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上班族?”
“上班族能开那种车?一定是小开吧?”
“不……不是……”听她们越说越离谱,流香终於忍不住地大喊,“你们先停下来听我说。”
几个女孩眨眨眼睛,一脸疑惑。
耳根总算得以清静,流香松了一口气。“他是我舅舅,我妈妈的弟弟。”
“耶?!”几个女孩瞠目结舌、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他没几岁吧?”
“他跟我妈妈相差十岁左右,而且我妈妈又早婚,所以……”她尽可能解释得简短又清楚,免得她们又抓著她问东问西。
“原来是那样碍…”
“他结婚了没?”有人兴匆匆地问。
“还没。”应该是没有吧,因为她还没见到“舅妈”这号人物,也没听任何人提起。
“女朋友呢?”
“女朋友?”她蹙著眉头忖著。
其实她对久史舅舅的认识真的很少,他话不多,而她也不会追著他“身家调查”,因此他的交友状况,她全然不知。
“你干嘛啊?想当西宫的舅妈吗?”
女孩们互相嘲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