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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修行修心,把那些纷繁俗物放在眼前,放在心上的人,都是没出息的。
比如自己的徒弟灵璧,只要师尊闭关,她便穿凡人此时风行的衣衫,戴凡人女子的金簪,涂朱红的口脂,擦茉莉味的香粉。
把高岭门的未来放在灵璧身上,别说掌门不放心了,巨剑尊者自己也不放心。
而与灵璧恰恰相反的,能入的巨剑尊者眼的,恐怕非住在这间禅房的和尚莫属了。
唯有一排用来睡觉的木板搭就的床榻,地上摆了个跪拜时垫在膝下的蒲团,便再没有别的器具了。
甚至连茶盏和茶壶都不曾见到。
“这里的环境稍好些,是武僧们的禅房。”
给灵璧介绍的和尚年岁不大,个子还未拔高,瞧着也就凡间少年的模样。当然在修界是不能靠面目判断一个人的年纪的,自己看着还像十八的待嫁姑娘呢,其实已然过了百余个春秋了。
“施主们无需忧心,半数武僧随住持出门去了,还有半数在为闭生死关的长老们护法,除却寒松师兄,这里便不会有武僧前来。”
听了小沙弥的话,灵璧心中有两个疑问。
第一。
“小师傅,那寒松今晚睡哪里呢?”
筑基后的修士,心志不坚者,仍会如凡人一般夜夜入眠。结丹后的修士呢,一般只有心志及其不坚者,才仍会像凡人一般入眠,夜夜入眠的几乎没有。
为何说几乎没有,因着灵璧便是那夜夜入眠的人。一到天黑就打着哈欠犯困,倒在枕头上便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故而在她看来,屋内既然有床,那便是有它存在的意义的。
武僧们不睡觉,要床做什么?
小沙弥愣了愣神,不防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想了想俯下腰捡起地上的蒲团,往门外一扔。
“寒松师兄在那里入定便好。”
入定冥想也是一种修行,虽然在小沙弥看来,今夜寒松师兄是注定没有机会来入定的。
得到了不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灵璧接着问起了下一个问题。
“那别的禅房是什么样子呢?”
“女菩萨这边请。”
只要施主问了,只要自己能答,佛修是不会拒绝的。
带着灵璧出了门,朝着另一排禅房走去,禅僧的禅房更加简陋。别说木头搭就的床榻了,空空荡荡四面墙,地上摆了一溜土黄色的蒲团,每个蒲团圈厚厚的垒着一摞佛经,每一本都翻的卷了边,不知被日夜翻阅诵读过多少遍。
往地上铺了些冬日里给刚入寺不久的小和尚们盖的棉被,将伤者一个挨着一个安置在了上面。
门窗大开通风,禅房中虽然没有点灯,可还是有股子灯油燃尽的味道。想来与武僧入定不同禅僧更喜夜里诵读经文。
果然如这小和尚所说,给灵璧和女修们安排的禅房环境要更好一些。
踮着脚在禅房内走了一圈,灵璧选了两个伤势最重的,在他们身边停下。手掌悬空放在伤口处上方,双眼轻轻闭上,口中念着些和尚们听不懂的法诀。
在金丹与经脉之中存储着的灵气化作光点,从掌心里流转而出,落到了受伤修士的伤口处。
浅粉色的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不多时血流不止的伤处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方才还对灵璧只是出于礼貌而友好的和尚们,看过了她这术法,立刻换了个人一般,纷纷涌了过来。
“施主当真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禅房内的这些人都有救了!
灵璧的脸色苍白,将手藏回了披风内,连连摇头。
“今日只能救两人了。”
肉白骨三字说的轻巧,从阎王殿里抢人头绝非易事。在百子城是,光是救寒松一人都叫灵璧筋疲力尽,今日救下两个已然是不错了。
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浮,灵璧定定神后往武僧的禅房走着,房前屋后的看来看去,想找找能开荤腥的小厨房在什么地方。
法力用多了,得吃肉补补。
里头还有个待产的妇人,也给她留一口。
正找着呢,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身后传来了寒松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第68章
“我在找肉。”
灵璧有气无力的回了寒松一句。
她倒是在虚空之中存了些零嘴; 却都是些蜜饯甜枣之类的小食; 根本无妨抵挡此时腹中的空虚。
“佛门忌荤腥; 怎么会有肉呢?”
寒松对灵璧的回答越发的差异,不知女菩萨为何会想起这一茬来,手指往不远处遥遥指去。
“贫僧勉强将他们说服; 施主便忍耐上几日,带我们下山查探时,贫僧再去人家与商户中与你讨要上些许酒食。”
救人尚能说的过去; 他日住持归来问起,也是寒松占理。可若是灵璧在此地饮食荤腥,平白落那些人的口实。
灵璧揉揉肚子,她当然明白寒松的意思,人在屋檐下; 就得守人家的规矩。和尚去了高岭门; 不也得跟着自己爬漫长石阶吗,将心比心,不该为难与他。
她金丹中的灵力此刻已然消失殆尽; 可打打坐冥想一番,估计一夜便能恢复,也不是非得吃肉不可。
“只是……”
回头往武僧禅房中瞟了一眼,隐隐的藏着些担忧。
“里头有个待产的妇人; 本就受了些伤; 还被拦在寺外两日水米未进; 若跟着禅僧们吃清粥小菜……”
即便用凡间的话来讲; 灵璧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可她也知道女子生产有多艰难。
“我怕她没力气。”
叹了口气,灵璧收回望向武僧禅房的视线,朝寒松耸耸肩。
寒松的乾坤袋中,原本倒也存了些吃食,可先前叫封鸿道人那两具凡人肉身吃了个精光,现下是半点不剩。
将灵璧的会在脑海中过了好几回,寒松以为女菩萨此言在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若是那妇人因难产在寺中仙去,可实在是不像话了。
愿意怎么说怎么说吧,不就是向住持告状么。反正他既然领了带着血光的修士们入了寺门,就注定是要领罚的。
“与我来,武僧的小厨房在寺外。”
随手捡起地上的蒲团,寒松将其收入乾坤袋中,今夜注定不能在禅房中入定了。
寺外两个字叫灵璧不由的便回想起方才进入寺中前的那片空地,那片叫血染就的空地。沿着来路望去,仍有沙弥们来来往往的朝那里走去,提着水桶,扛着扫帚。
众多尸身还未超度,清净地外是一片修罗海。
炎炎夏日里叫人手心冰凉,跟在寒松后头,灵璧一想到那些尸首,这脚步就不怎么快。
好在走了不多时,她便发现似乎寒松带她走的不是通往北山寺正门的那条路。那里好歹还修着石阶,破烂也好,起码石头是按着一定顺序排列着的。
可寒松领的这条路就不一样了,坑坑洼洼,跌跌撞撞,若非和尚走在前面,灵璧是决计不会将其归为路的。
越走越幽深,两旁栽种着北地常见的高大乔木,也不知是何人栽下,高大异常。茂密的枝叶压过来,将烈日遮掩,留下清凉一片。
“还要走多久?”
身上的灵力全无,昔日敢与元婴修士一战的灵璧,此时早没有剑修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歪歪扭扭的倒像个来进香的凡人女子。
“快了,前方不远便是。”
寒松察觉到了灵璧的不妥,脚步放慢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高岭门也好,长石观也罢,那屋舍都占据了连绵数座高山。这个山头住掌门,那个山头住长老,山脚下住着刚入门的弟子,半山腰留给学堂的先生。
北山寺不一样,和尚穷,且不在意这些身外物。即便让他们天当棉被地当床,也能将其归为佛祖的考验。
故而比起别的山门来说,北山寺小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寒松便已然带着灵璧来到了寺庙的另一处红墙旁。
红墙这种东西,除了人间帝王,就只有寺庙能够压的住了。此处的红墙早已被墨绿色的爬山虎占据,只能从藤蔓与叶脉之间的缝隙里,才勉强能看的出些许红色。
寒松上前,双手扯开了附在墙上的藤叶,露出了一道矮小的门来。
铁器做的门叩锈迹斑斑,木头做的门也有朽烂的趋势,吱呀一声,寒松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是另一片新天地。
或许北山寺不够大,但北山大到让人自心底生出一种天地苍黄,宇宙洪荒,生而为人,短短百来年,未免太过渺小的伤感来。
“施主。”
出了小门的寒松久等灵璧不见她出来,低声唤了一句。
灵璧敲了敲发软的小腿,心虚着往四周看去,确定不曾被人发现,才从小门里走了出去。
明明是为了那待产的妇人,怎的就和饭庄里弹琵琶小妹唱的,娇小姐私上山夜会情郎那么像呢。
小心翼翼怕被人瞧见不说,还净往没人的小树林里头钻。
往脑门儿上一拍,和尚佛心稳不稳不知道,但灵璧以为,凭自己三天两头的想起饭庄里弹琵琶的小妹,她的道心就不大稳了。
金丹修士可活千年岁月,还剩九百年,灵璧觉得也用不着管道心稳不稳了。爱咋咋地,大不了到岁数了就死。
“这就来!”
想到这儿,看开了的灵璧声音也跟着抬高了些一脚踏在了寺门外,厚厚的草踩上去甚是松软。
寒松从树林深处走来,手中提着一只尾羽鲜艳的野鸡,灵璧从花色判断,应当是只公的。
“武僧的小厨房在何处啊?”
左右看了半天,灵璧也没瞧见一间屋舍。出家人不打诳语,寒松可是说好要带自己来寻肉的。
单手拎着野鸡的两只爪子,寒松步履矫健的来到了灵璧身边,把野鸡往出一递。
“整座北山,都是武僧的小厨房。”
低头看着寒松手里的野鸡,灵璧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武僧挺会吃啊,满山的野味怪不的和尚能长这么大个子呢。
“可你这是什么意思?”
野鸡瞪着灵璧,灵璧盯着寒松。
“我不杀生。”
寒松理所当然,下巴朝着灵璧身后的剑抬了抬。
第69章
“你的意思是?”
灵璧将身后师尊的巨剑抽了出来; 沉甸甸的往地上一立。
“施主你来杀。”
寒松一脸理所当然; 握着野鸡的手撒开朝着灵璧一抛; 野鸡一招大鹏展翅朝着她扑了过去。
在她还犹豫杀鸡焉用宰牛刀到底合不合适,或者说用师尊赠予她屠龙的刀,杀鸡合不合适的时候; 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
银光落下,野鸡应声落地。灵璧看到剑尖上染血,在玄色的披风上擦拭掉只当不曾发生; 这件事要压在心底,决计不能叫师尊知晓。
寒松利落的将鸡捡了起来,动作极其熟练,放血,拔毛。从乾坤袋中拿了口铁锅出来; 往地上一支; 塞上干掉的树枝作为木柴。只要鸡不是自己杀的,对寒松来说便没有什么负担。
一团火从指尖弹出,火舌嗖的一下舔上了漆黑一片的锅底。水是寒松汲好的山泉水; 冰凉又带着丝丝的甜意。咕嘟咕嘟的沸腾之后,将收拾妥当的鸡扔进了锅里。
双手背在身后,半弯着腰,双眼盯着地面绕进了树林之中。再出来时; 手中拿着刚刚从腐木上摘下的菌菇; 草丛中可以作为香料的小苗; 洗净后一起抛入铁锅中; 与那只鸡一起咕嘟了起来。
“禅僧吃素,武僧为何能食荤腥呢?”
灵璧吸吸鼻子,嗅着那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