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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狂烈的飓风掠过树梢,下一刻,他感到一双手臂在身后环住了他,然后是低沉而熟悉的气息拂过耳畔。
他回头,看见一双犹如流金大海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端详着他,然后,他感到自己很快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彷徨而无助,他本想推开那个人,但那个人捧起他的脸颊,强迫他正视着自己。在那个男人深邃金眸的倒影中,他第一次无比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悲哀和茫然,在那双仿佛浸透千万年远古岁月的流金双眸的俯视下,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无处可藏。
悲哀而……疯狂的灵魂。他的心脏咚咚鼓动着,黑暗中千年的追寻,千年的执念让他近乎癫狂,可这些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眼中看似根本算不了什么。强大而古老的神明对世间万物已经见证得太多,他的血气和杀戮仿佛融化在了对方洞悉万物的双眸中,剩下的只有悲怆而空寂的苍白灵魂。
“不要执着于无望的感情。你会伤得遍体鳞伤,你会万劫不复,你会疯狂得连自己的灵魂也一并毁灭,你现在,已经快被心中的执念蚕食掉自我了。”
钟凛凝视着对方的双眸,被这个人拥在怀中,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相当不真实的错觉。他在那双金眸深处窥见一丝混沌的黑暗,他也在对方身上嗅到了浓重的血气和狂气,可他却并不觉得惧怕。被面前高大的男人抚摩着发丝,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童年……那时,还是个孩子的他带着一柄残破的剑四处流浪,在凡间一个人独自活下去,能慰藉他的只有阳光和清风……
“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会让那个人的伤势痊愈。在那之后,你愿意放开一切和我离开么?我们可以离开,以永恒相伴,去一个远离尘世和天界的地方生活。我们可以分享永远的光明。”
他听到面前男人的低语,低沉的话语隐隐拨动着他的灵魂,他感到对方拥紧了自己,心中突然掠过一个有些恍惚的念头。这个人,或许能接受全部的自己,不管是杀戮也好,嗜血也好,历经千万年岁月洗练的上古神明或许都会全然包容,对方的光芒,足以引领着他,在黑暗中找到自己最终的方向……
“对…对不起,我……已经失去了父母,我……不能再失去他了。”良久,他轻轻推开拥住自己的男人,望向对方终于缓缓低语道,喉咙生涩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选择,然而,现在他还是放不开手,他无法斩断那延续千年的执念和羁绊。他曾经是那么迷恋着那个人,他唯一的光明,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那个人……
“小鬼,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么?!他会让你痛苦,他会让你痛不欲生,你究竟何其愚昧!”
后背突然猛然撞到了身后的树上,随即脖颈传来的禁锢感让他几乎难受得流出泪来,他艰难的抬头望向那个卡紧自己脖颈的男人,甚至没有想要挣扎。他凝视着那个瞬间暴怒起来盯视着他的男人,身体在对方的禁锢下微微颤抖,难受的缺氧感随即而来。他欠了这个人太多,如果这个人想夺走他的生命,那也……无可厚非!
“你懂么?如果我想得到你,究竟有多简单……我可以抹去你的记忆,抹去你的一切,让你变成只属于我的傀儡……千年了,你千年前已经离开过一次,现在你还要拒绝我?!别太自高自傲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禁锢着自己脖颈的手指越发收紧,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界一片模糊,钟凛努力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想在最后露出一个笑容。在那瞬间,他看见梁征的瞳孔微微收紧,下一刻,他猛然被甩到了地上,禁锢着脖颈的力度瞬间消失,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胸腔,他不由得猛烈咳嗽起来。
“好,我懂了,这就是你最后的抉择。既然如此,你就抱着可悲的执念,和那些蝼蚁一起在尘世间腐烂吧。”
他看见梁征最后立在自己身前,金眸中缠绕着可怖的黑暗,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留下一句冰冷而怆然的低语。下一刻,他看见对方高大的身影化作流金般的万千飞芒溢散而去,犹如倒映在清澈溪水中的华美幻影,转瞬在风中消融逝去,甚至让他错觉对方的出现不过是他的又一个幻梦。
“——臭小子!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大早就跑到树林里,我们找你好久了!”
一个粗横的声音从不远的树丛中传来,随即他看见关翎带着几个部下拨开长草向他走来,满脸诧异的抱臂对他道。他从惘然中惊觉过来,连忙对关翎笑了笑,搔搔脑袋道:“我找到秦兄了……你们帮帮忙吧,把他带回营里疗伤……”
天边的闷雷炸裂,随即暴雨倾盆而下,将树叶打得哗哗作响。感受到湿冷雨水慢慢自脸颊滑下,钟凛抹了一把脸,深深望向那个高大男人最后消失的方向,随即招呼关翎向树林另一边走去。执念,情愫,羁绊和守护,他无法穷究其中的意义,只能按照本能选择。他已经无法分清自己的选择是对或错,但他最后还是想再赌一把,即使,在这个赌约上他曾穷尽了生命。
四十七、困局
浮世夜话 隔世 四十七、困局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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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汹涌骤雨落下之后,天色渐渐转晴,偌大营地中也慢慢热闹起来。不少士兵在营中嘈杂交谈着,更多军势在雨后犹如潮水般涌进营地,佩剑的士兵们正敲敲打打着支起更多的帐篷。
关翎掀开大帐的帐帘,望了望四处巡视的狼族士兵,转向从另一个帐篷走出来的戴着鬼面的男子问道:“怎么样?那臭小子和那草虫……啊不,那赤龙,没事吧?”
“你说能没事么?”那鬼面人提起帐边的水罐洗了洗手,冷冷朝关翎讽刺道:“那赤龙伤得太重失血太多,如今给他在帐中点了助眠的香草,总算是让他昏睡过去了。否则,疼都给活活疼死。”他用清水继续冲了冲手,用干布擦干手,想了想,不由得又讪笑道:“真看不出来,那小子倒真挺凶,简直是条狼,干那事就干那事吧……这也…太狠了点,哈哈……那血流得……”
“得了吧,那小子只是一时……”关翎咳了咳,抱臂望向掀开帐帘走出来的钟凛,连忙对那鬼面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可能……就是一时…失控了……”
“别说了,老关,这次是我不好。”钟凛抬眼望向两人,皱紧双眉,神色中也带上了几分浓重的疲惫。“我再替他去林中找些愈血生肌的药草,他就拜托你们了。”
“哎,等会儿。”那鬼面人一愣,急忙拦在钟凛身前道:“开什么玩笑啊?!你还要往外跑!?你把我的辛苦劳动都当什么了!我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伤口,给我滚回帐篷好好睡觉去!要是那条赤龙身体痊愈了,你又不小心死在林子里哪块地方了咋办?你们怎么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呢!”
“哎哟,就是!草虫要是醒过来想见你,你又不见了怎么办?哎,听兄弟我的,快去旁边的帐篷好生睡一觉,来来来……”关翎眼看情势不对,连忙抓住钟凛的肩膀粗声哄劝道,硬把他拉拉扯扯推进不远的一个帐篷里,半晌,终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皱眉慢慢踱了出来。
“反正,总之,先让那臭小子躺下了。他其实也累了,身上带伤,还硬撑着到处走。”他走到那在帐前挑拣药草的鬼面人身后叹道,后者抬了抬眼,百无聊赖的丢下那捆药草道:“那小子除了命硬,也就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特长了。话说回来,你跟他这么久,最近有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
关翎惶然一怔,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夜在林中见到的景致:那恶兽可怖的低吼声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响,那个一身是血半跪在草丛中的人影,还有那双尽被混沌的沧蓝所染的双眸,瞳孔竟如同真正的野兽般闪烁着张狂的凶光……思索到此,他不由得锁紧了双眉,沉沉叹了口气,对那鬼面人抱臂点了点头。后者深深望了他一眼,走到不远一个小帐篷边掀开帐帘,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进去再谈。
“……你的意思,是说神魄……那冥鸿……那小鬼,他就是……!?不不不,这他妈开玩笑呢!?”
两人走进帐内,细声低语了半晌,关翎在帐内猛然立起身来,困惑而恼怒的在帐间大步踱来踱去,望向那个在帐间烧着一鼎药汤的鬼面人,满脸不可置信。
“你已经亲眼见过了实情,还要怀疑么?冥鸿的神魄,那个众说纷纭的传说就是真的。那个人,再一次复苏,得到了新的身体,只不过,那具身体只是脆弱的人类皮囊!”那鬼面人冷冷望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严厉的对他道:“你和他相处那么长时间,应该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吧?!一开始,我也不愿相信,直到烛龙……直到神君亲自把他带到我的身边,让我为他想尽办法续命!”
“续命?他……那时那小子在地宫中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是你为他吊命的?!”关翎腾的转过身来,睁大双眼望向那个鬼面人。“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介凡人伤得那么重还能活,是因为你…!”
“不,我只不过熬了几副药方罢了,神君灌入他体内的那些力量远远比药有效……然而,最终真正救了他自己的,是他那比普通凡人不知强韧了多少倍的神魄!”那鬼面人低声道,语气慢慢低沉下去:“那神魄是何其强韧,求生欲念何其之强!哪怕被砍了头颅,诛灭了大部分魂魄,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它就能像落入土壤的种子一般重新深深扎进泥土内生根发芽!所以,那小子一次次从最危急的生命关头活了下来,包括这次,都是因为那神魄的力量!”
关翎的视线在空中愣怔了半晌,随即泄气的垂下头去,在地上铺陈的兽皮上一屁股重重坐下,皱紧眉关良久,终于缓缓问道:“即便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老子?那小子的事……”
“不告诉你,你在那小子身边一直呆下去,也总有一天会知道。”那鬼面人轻轻一笑,将碾碎的草药倒入药鼎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且,现在他体内的神魄也不像以往了。那神魄的力量一直在膨胀,如果一直任由它强大膨胀下去,那小子的身体迟早会不堪负荷!你有没有见过他手腕上那道封印,那是神君亲手下在他身上的封印,就是为了遏制那神魄的力量……”
“有、有那封印在,是不是就没事了?那姓梁的那么厉害,应该…没事吧?”所闻太过超出预料之外,关翎眉关锁得更紧,沉吟了半刻,终于有些不安的问道。
“若真是那样就好了。”那鬼面人叹息道,摇了摇头:“那道封印的力量在减弱,因为那神魄一天比一天更强大。而且,那道封印的主人也正身陷困境,那道封印若不再施加力量加固,我估计不到半月就会被越来越强大的神魄撑碎,彻底消失殆尽!介时,神魄会让那小子的身体完全崩溃,然后,身体会与魂魄一同玉石俱焚!”
“……你、你说什么!?简直胡说八道!什么神魄,亏老子还在这里听你说了一大堆鬼话,荒谬,这种事怎么可能!?”关翎一愣,随即猛然暴怒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