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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还是得先想办法打听清楚才行?”关翎愣了半晌,迟缓的问道。“但这门关得这么紧,里头又没有熟人,哪能这么简单打听清楚。”
“等明天再来,看有在里头做事的仆人出来,我们再朝他打听不就好了么?”钟凛想也没想,推了把关翎。“你脑子是实的啊,这么简单的事也要想。”
“华麟阁做事的人都口风严着哪,这是华麟阁的规矩,不能透露里头的事的,否则就要被割了舌头。”那孩子不屑的驳道。“这整条街的人都知道这事,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就是体面点的窑子,整得这么麻烦。”关翎听到他的话,更是不耐烦的咒骂道。“难不成里头有九天玄女不成?”
“老关,你就别肖想了。”秦烈扬起唇角,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钟凛。“我想来想去……若是有个人手脚敏捷油滑些,先混进去探听清楚的话,这事估计就要好办多了。”
关翎愣了愣,看秦烈的眼神幽深,像是别有意图,不禁满头雾水,拉过他低声问道:“我说不用这样吧?明天我们去找那梁征的铺子问问不就行了,搞得这么麻烦?”
“你懂什么。”秦烈瞥了他一眼,眸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神情,挑起唇角低声道。“我家贤弟许久未做过这翻墙的勾当,我怕他手生,给他找机会练练呢。”听他慢悠悠的语气,摆明了就是看钟凛哪里不爽要故意摆他一道的。
“嘿嘿嘿嘿,草虫你真是坏透了。”关翎捅了秦烈一手肘,他自己也唯恐天下不乱,自是心领神会,转过身来,望向钟凛的眼神也同样越发意味深长起来。
只看他们背过身去嘀嘀咕咕,钟凛全然蒙在鼓里,却骤然被两股突如其来的视线盯的如坐针毡,两边看看,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们都看着我干吗?爷我绝不会去的!”
三十七、华麟阁
浮世夜话 浮世 三十七、华麟阁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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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奶奶的。钟凛一边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攀上高墙,一边啐道,不知道在心里把墙外那两个人全家老小问候了多少遍。
他好久未曾做这翻墙越户的勾当,有些手生,但好歹还是攀上去了。蹲在墙头,他居高临下的望了望在墙下负手对他灿烂而笑的秦烈和抱着胳膊望着他的关翎,对他们投去发自内心的蔑视一瞥,翻身就轻巧的跃进了墙内。
那墙比一般围墙要高,他猝然落地,顺势在院内的长草中一滚,轻车熟路的压低身子,隐藏在院内花木下的阴影中。这么想来,秦烈那般脾气恐怕是做不来偷偷摸摸翻墙入室这等事,而关翎又过于招摇敞荡,怕打草惊蛇,想想这事也就只有自己能做。不过管他呢,自己既然先进来了,先去饱饱眼福他们也埋怨不得。
两个提着灯笼说笑的男仆在院内一角走过,他屏住呼吸,侧身躲入院内一棵树后,探头看他们走远了,急忙循着阴影遮盖的宅院小径,往院内另一头悄悄而去。
这院子极大,放眼过去望不到头,石径纵横,让人迷路的程度近乎和秦烈那宅子有得一比。他贴上身边最近的一堵屋墙,那屋子二楼开着一扇描花乌木小窗,里面隐隐传来歌舞之声和女子的娇笑。忍不住心里一动,他掐了把腿定了定神,反复提醒自己是要来找人的。但事情远远没有他起初想像的简单,翻越门庭而入,院内的楼阁密集缭乱,如同重峦叠嶂,大小楼阁朱红的飞檐翘角从近处看几乎连成一片。视野里无数雕栏画栋,浮华流丽的亭台游廊,其间闪烁的万千灯火明亮晃眼,叫人分不清该往何处去。
这华麟阁果真豪气,钟凛在心里暗想道。他藏在树后,看着一队玄服带刀的侍卫穿过庭院,想这地方富丽堂皇,有武人守着也是情理之中。仔细观察,那些侍卫举手投足间呼吸沉实,足下稳健,恐怕都是有些本事的人,在此闹出乱子自己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因此他小心翼翼贴在墙边,等那些人走过,绕开那些灯火明亮的地方,暂且伏身躲进另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径,避开他们的视线。
环顾四周,他一眼望见一角飞檐在前方灯火阑珊的树间探出,他看了看两侧,快步往那方向而去。灯火明亮的地方不好藏身,先暂且藏在那里观察情况,等摸清这院内侍卫巡逻的路线后再做打算,要避过纷争风头,恐怕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在那条昏暗小径才走到一半,他又看见一队侍卫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心念一急,前方墙边一扇月亮门正巧映入他的眼中,门穹通向另一个灯火黯淡的别院,想也没想,他跨过那门,一闪身背贴墙壁,躲在墙后。
“哎,你们知不知道,咱们这次的新头牌是有多标致啊!”
他屏息而待,那队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听见其中有个粗厚的声音如此说道。
“切,这阁里头漂亮的多哪,当不当得上头牌还得有手腕和讨人喜欢的本事,只有张脸的还不是得坐冷板凳。”另一个声音笑道,惹起一阵哄笑声。
“不,不,这次阁子里的新头牌……我告你们,就只靠那副皮相,他就值得坐上那头名花魁的位子!那身姿真是绝了,说是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哦?难不成就是传言老板从南海带回来的那个……”
“嘘,这可说不得的。”
那队侍卫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远了,钟凛探出头来望了望他们,有些奇怪。听他们言谈间说那新头牌标致也就罢了,这还有什么说不得的忌讳?他知道这些欢场里的规矩,落了势入了青楼楚阁,身价一轻,哪怕原本家世再显赫,别人在背后说起闲话来也是照样肆无忌惮的。尤其是风口浪尖的花魁头牌,少不了被人在后面议论纷纷,但看这些侍卫对那头牌身世却三诫其口,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玄妙。
他正思忖着,忽然听到身后的楼阁传来脚步声,他忙一压身躲在那偏院的树丛之中,抬头往足音传来处望去。
月光静静洒在院内,如同流银般澄澈。一个肩上披着黛青长袍的人从那院内的阁楼侧门而出,伫立在廊前,抬头望向那璀璨明月,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猝一看清那人,钟凛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都几乎停了跳动。那人一头青丝散在肩上,如同黑色锦缎般直泻而下,肌肤在月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身形纤长柔弱,衬着肩头那件黛青色长袍,超脱尘世,如同轻轻一触就会消失的水中幽影。
片刻,那人侧了侧身子,倚上廊前,即使侧脸隐隐拢在黑暗中,也看得出眉目极为精致。但美则美矣,身上还是少了分女子该有的媚气,钟凛仔细眯了眯眼端详了半天,终于在心里敲定了这人是个男子的想法。但虽如此,这人身形却单薄,步伐间有些摇晃不稳,隐约带着几分病态。
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人,钟凛咽了咽口水,难以克制心里那副想看清楚些的冲动,他伏身慢慢走过树丛间的阴影,往那人身边再靠近了几分。
靠得越近,他就越能清晰感觉到那人身侧环绕着的一股奇异的氛围。虽是置于此地,那人的眼神却空灵幽远,仰望着月亮的身影如同幽雅凝止的水墨帛画,叫人不忍心打破这一佳景。钟凛看得入神,他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这般美态,不是惑人的柔媚婉转,也不是夺人眼球的艳丽绝伦,那人身上笼罩着一股空谷幽泉般的孤寂感,让他看上去仿佛不属于这繁杂俗世,更像精雅却又易碎缥缈的幻觉。
他看得有些发怔,脚下一不注意,一脚踩中了树间掉落的枯枝,寂静的院内猝然咔嚓一响。那本在出神的人猛地惊觉过来,从廊前立起身子,一抬眼就看清了压身躲在树丛间的钟凛。
“……哎,等等!我不……我没恶意的。”
看那人惊惧不定的表情,钟凛连忙从那树丛中站了起来,赶紧结结巴巴解释道。那人似乎听懂了,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半步,审慎的看着他,眼神有如警惕的动物。
看他后退的步伐笨拙,足间仿佛有些牵绊,钟凛不禁低头望去,这才看到那人的脚边拖曳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银色锁链,两端锁在那人的苍白脚踝上,锁链尽头通向那阁楼屋门的黑暗之内。
他终于知道这人的步伐为什么摇晃不稳了。就算是男倌,犯了错要处罚,主人也大多都是直接关在房内禁闭,他从未见过有青楼楚馆会这么把人像畜生般用链子锁着的。这华麟阁的主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心里一动,他小心走上前去,在离那人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站住了,试探的指了指他脚上的那锁链问道。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他们锁着你?”
那人愣了愣,张口欲言,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捂住自己的喉咙,对他摇了摇头,只用犹疑不定的眼神望着他。
他的意思是,自己不会说话?钟凛皱了皱眉,望着那人的眸子。他注意到那双眸子并不若凡人般呈现出惯常的墨黑,而是一种奇异的暗蓝色,如同深海中的海水。
被那双眸子吸得目不转睛,他不禁靠近了半步。他还是孩子的时候,跟着家人离开京师,来到青城的路途中曾第一次见过了大海,至今都未曾忘却。这人的眸子让他想起了那深蓝冰冷,泛着白浪的大海波涛,他仿佛又记起了那湿润的海风拂过耳畔的触感。
“……唔……你有没有听说过「大海」啊?”钟凛看他似乎不那么怕了,忍不住放缓了声音试探着问道。刚问出来他就不禁觉得自己傻,这话没头没脑,都是自己脑子里随便胡乱联想,人家估计恐怕会觉得满头雾水吧。
那人看了他很久,摇摇头,暗蓝色的眸子仔细盯着他的眼睛,表情有些困惑。
果然是这样啊,人家怎么就一定知道。钟凛不禁自嘲的摇了摇头。“哪,就是暗蓝色的,有很多很多水,风吹起来很湿润,经常卷起大浪的地方……”他思忖了半刻,比划了几下,努力用最易于理解的句子磕磕巴巴解释道。那人侧头认真倾听着他说,怔了片刻,眼睛在那瞬间一下子亮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衣服用力点了点头。
“你知道?”看那人一脸喜悦之色,钟凛也起了劲,兴奋的朝那人追问道。“你难道原就住在那附近的么?那里漂亮着呢,你……”
“你呀,干什么的!?是最近新来应征的吧?还不快去做事!”
一个尖利的声音猝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钟凛一回头,一个穿着朱色褂子的管事模样的人正跨入侧墙的月亮门,抱着几本账本,满脸恼怒,径自走到院内来对他吼道。
“你他妈敢……”钟凛刚想回骂,却突然意识到这人是把自己当成在这里做事的其他人了,倒省得贸然暴露惹出争端。因此暂且没有回嘴,只是忍气吞声的点了点头。
“这里闲杂人等不能进,你知不知道!既然是应征来的,就不要乱跑。缺人手缺得紧,这最近招来的人啊,都是……还不快来!”
那管事絮絮叨叨说道,一路出了院子,钟凛不想多生事端,转身正想暂且跟上对方,那暗蓝色眸子的人却急迫的一把抓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