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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在这里了。你想吃就吃吧。”
说罢,安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临走前还帮修轻轻地把门带好。
木梨子正等在门外,看安这么快出来,有点小意外: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俩还得甜蜜一阵儿呢?”
安无力地笑了笑,说:
“我现在也管不住他了。”
木梨子朝修紧闭着的房门看了一眼。难以置信道:
“吵架了?”
安轻叹一口气,说:
“不算是,只是我不喜欢被人命令着去做什么事情。等他消了气再说吧。对了,梨子,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小学吗?”
听到安这句话,木梨子原本的八卦之心立即消失了。
她刚才才查到,方宁叔所发来的地址。正巧位于附近的育英小学对面的家属院。
安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问这个干什么?
木梨子斟酌着字句,小心问:
“干嘛问这个?你是不是从那个面包店服务员那儿问到什么了?”
安点点头。说道:
“那个男孩,家就住在附近,而且应该就在一个学校的对面。”
不会这么巧吧?
木梨子在心里这样默念了一句,强打起笑脸,说:
“那我们去找找看吧?……那修呢?”
安又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理一理短发,说:
“算了,让他一个人呆着静一静也好。”
……
房间内,修终于把电视折腾开了。
电视里正在放一部抗战电影,枪炮声隆隆鸣响,交战双方正在展开拼死的肉搏战,可修的注意力从头至尾压根就没集中到电视机上。
他摊开自己刚才握住安的胳膊的手掌,琢磨着:
自己刚才应该没伤着她吧?
她刚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自己这么粗暴会不会伤着她?
修看着自己的手掌,没来由地对它产生了一股憎恶感,可刚把手放下,修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她吗?
修把手机拿起来,可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看着这个号码,修有种不祥的预感。
电话在他手心里嗡嗡震动个不休,和电视里的喊打喊杀声混合起来,让他越发地心烦,他费了点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把电视的音量一格一格放低,直到听不见电视的声响,他才按下了接听键:
“谁?”
电话那边的人静默了一下,呼吸声一时也听不到,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只有电视里的人静默地揪斗在一起,血肉横飞,吹号员激昂地吹起无声的号角。
修把自己的呼吸也控制得很好,房间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钟,那人便开了口:
“你到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嗯?”
方宁叔的声音,修再熟悉不过了。
修只沉闷地嗯了一声,便把手指放在了挂机键的位置,预备着草草回答完方宁叔的无聊问题就立即按下去,他现在不是很想听到方宁叔的声音。
但方宁叔接下来的话,让他忍不住愣了一下:
“怎么,和你的小甜心吵架了?”
修忽视了那个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昵称,皱着眉头问方宁叔:
“你怎么知道?”
让修更加没想到的是,方宁叔接下来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你傻呀你?是男的吗?不管谁的错,都是你该先道歉的好吗?我是怎么教你的?要打人的话就打比自己块头大的,女的的话,长得越漂亮就要越手下留情。生活里也要是这样的,你懂不?”
方宁叔一连串的话弄得他一阵头晕,好容易才找到了该问的重点:
“你怎么知道我和她吵架?”
方宁叔咳嗽了一下,笑道:
“师傅再额外教导你一句,不把窗帘拉好的话,是会暴露自己许多秘密的。”
修全身的肌肉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没拉上窗帘的窗户位置。
方宁叔在监视自己?
他警惕地面朝着窗外,对面有一座平房,但看不见人影。
“喂,修。”
方宁叔又讲话了。不过他这次的语气稍微正经了一些:
“修,我再告诉你一句,就算是有了羁绊。也别让它变成绊脚石。你现在的身份,我大概已经清楚了,你要是动了真感情,会死的是你。”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智商和情商加起来恐怕也对付不了你们老大。别说我看不起你,这是我跟他交往几次后基本可以确定下来的事情。他吃准了你的弱点,只要那个‘简遇安’还活着,你就一辈子逃不出他的笼子,你懂吗?”
修盯着窗外,眼神如鹰隼一般犀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你想干什么?”
方宁叔无奈地笑了一笑:
“要做什么事之前必问目的,这是你什么时候形成的鬼习惯?行,你要目的我就给你一个目的。我这么做。是善意的提醒,是因为我觉得你现在还有点价值,你要是再这么沉沦下去,作为一个永远不可能成为正常人的人,就没有存活的价值了。”
修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可他仍面无表情地回应说:
“随便你,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没价值了。可以随便来要我的命。”
方宁叔呵呵地笑了声,说:
“修,别闹了,你还嫩得很呢,你以为世界上最悲惨的是死吗?别装出那副不在乎生死的样子了,你还不是因为那个‘简遇安’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吗?只要你有在乎的人,你的心就死不成……再说了,你不想再看一眼你的父亲?”
你的父亲!
父亲!
修瞬间便从床上弹了起来,此时的他就像是迷途的野兽一样,眼神茫然地绕着床边走了一圈,似乎没在第一时间里理解方宁叔所指的“父亲”是谁,然而,在脑子清楚之后,他伸手用力扯住了自己的领子,像是有一个恶魔正挣扎着,预备着随时从他的心脏里分裂出来,顺着他的咽喉一路爬上来!
那个人还活着?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修眼前浮现出一个抖抖索索的孩童影子,他孱弱,瘦小,光着身子,站在墙的一角,瑟瑟发抖,眼睛散发出恐惧的光芒,他盯着一具散发着酒臭味的粗壮身体,那个身体喷吐着熏人的臭味,冲那孩子招着手,说:
“乖乖,过来……”
他的手上提着一条粉红色泡泡袖的连衣裙。
“过来啊,给你买的新衣服,穿上。快来穿上!”
……
修把手机往床上狠狠一砸, 好像那个恶魔会顺着电波爬过来,像以前一样,像以前那个样子,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姑娘,把他那肮脏的、粗糙的、沾着酒味的手掌,顺着裙子塞进去……
修拉开房门,想要跑出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然而,刚抬脚出了房间门,他就踢倒了一个不知被谁摆放在门口的啤酒瓶。
修盯着那个啤酒瓶,看了许久,才看见瓶身标签上,浸透着黑色的已干涸的鲜血!
第十节 修的恐惧源
如果木梨子看到这个酒瓶的话,肯定会认出来,那就是在她跑到夏绵的学校,伪装成不良少女调查所谓“档案失窃案”的时候,在档案室的桌子底下发现的那个带血的酒瓶子!
自制的酒瓶,染血的标签,特征如此明显,明眼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修看到这个酒瓶子之后,他感觉周围的氧气一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他正置身于真空之中,听不到,也无法呼吸,胸腔里像是有一颗被点着了引信的炸弹,引信被烧得索索作响,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让修尸骨无存!
他甩手把房间门关上,把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试图让墙壁的冰冷来降低身体的燥热感,然而,无尽的恐惧却像潮汐一样,一波一波翻涌上来,把他过去的那些肮脏的、已经快要淡忘的记忆统统翻搅了出来。
他脱光衣服,被醉酒的父亲当做玩物玩弄……
那种残忍的记忆,再次出现时,仍让修感到恐惧。
他无论变得再强大,再冷漠,也无法摆脱过去的记忆,也没办法让自己不感到恐惧。
过去的他,现在的他,面对他7岁前的记忆,都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他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姊妹,从他记事起,他就和那个魔鬼生活在一起。那个魔鬼永远没有清醒的时候,永远是一副醉眼朦胧的可怖样子,双眼血红,角膜混浊,修最怕他把那双眼睛对准自己,那意味着他会再度沦为父亲的玩物。
他不知道什么是仇恨,只知道自己无法摆脱父亲的纠缠,也无法拒绝父亲的要求,否则就是一顿毒打。
父亲的爱好很古怪。喜欢让修换上一件粉红色的泡泡袖裙子,然后就抚摸修的身体,好像能从中获得连酒也给不了他的乐趣。除此之外,父亲没对修做过别的事情,但仅仅是这样,修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都感到全身像是被蚂蚁啮咬一样难受。
修身上有许多疤痕,很多都是小的时候父亲留下来的,虽然,随着修身体的成长。那些伤疤逐渐消失或是变淡,但是残余在他身体内部的残酷阴影却一直挥之不去。
那是耻辱,可当时的他完全没有察觉。他只知道,那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每天吃饭喝水一样,否则他就会挨打,那两只带着浓厚酒味的拳头就会重重砸在自己身上。
一切的不正常。在当时的他看来,都是如此正常。
甚至,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人,自己会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毫无耻辱心地、麻木地存活下去。
然而,直到那一天……
……
安和木梨子没费多大的工夫。就找到了育英小学。这时正值中午放学时间,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整齐地列着队,唱着队歌从校门口鱼贯走出。门口有戴着绶带检查学生有没有站队的值周生,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孩子挥舞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唱歌的声音最响亮。
无忧无虑的孩子们。
安和木梨子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育英小学的对面。
那里有一片家属院,灰黑色的砖墙因为沐浴了多年的风雨而微微褪色,墙壁上有几处冒出了青苔。一家阳台上,家庭主妇正在晾冬天的棉被。阳光照射在被子上,有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絮状物绕着被子上下飞舞。
木梨子默念着手机里方宁叔发给她的地址,嘴上还问安:
“我们现在该怎么调查?去找那个男孩的话,找他小学时的班主任问问地址可不可以?”
安盯着那座楼发了很长时间呆,再扭头看看学生涌出的校门,不发一言。
木梨子先是有点疑惑,随后便明白过来了:
这座学校……是距离第九公寓最近的一所小学。
所以……安当初说不定也是在这里上的学呢?
她现在应该是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木梨子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拍拍安的肩膀,说:
“你在这儿呆着,我进去问吧。”
安没说话,点了点头,木梨子便先到门卫室做了个登记,谎称自己是来看昔日的小学老师的,门卫也就放她进去了。
在进入校门前,木梨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校门外的安,她正盯着校门口正上方悬挂着的液晶数字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