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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茹斜倚在床上,额角香汗淋漓,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了,她眼含媚态地看着男人整理领带的背影,媚笑着说:
“好久没见。这一来就这么激烈?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
男人吹了一下口哨,把脸扭过来。对钟小茹说:
“我有个手下,犯了点儿事,杀了个把人,现在关在精神病院里。我知道你在那个精神病院里有人脉,我要你照顾好他。”
钟小茹一愣。继而媚眼如丝地笑开了:
“果然像是你的性格,单刀直入。不过我喜欢。”
说着,钟小茹再次仰面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把赤裸姣好的身材完全暴露出来,她微歪着头,对那男人笑道:
“来吧。我需要的可不是口头上的承诺,如果真的要我去做的话,你就诚心诚意地拿出点儿什么来。”
那男人也不含糊。一转身就扑到了钟小茹雪白的胴体上,两个人激烈地吻了一阵后,钟小茹意乱情迷地抬起眼来,声音略带喘息地问:
“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呢?”
那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道:
“我已经准备好接替她的人了。你完全不用担心。”
钟小茹一笑,两个人又陷入了一番激烈的云雨之中。
……
在一所夜总会里。
在巨大的重金属喧嚣声里。人总会产生某种错觉。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郁的大麻气味,刺伤了人的嗅觉,让人血管爆裂的电子摇滚乐震得人耳朵发痛,开到极致像是腐烂芍药一样的鲜红霓虹灯反复闪耀着,涂着蓝色妖姬玫瑰一样妖冶闪亮嘴唇的DJ在舞台上恣意狂舞,下面是跟着她的节拍摇头晃脑,热闹疯癫的人群。
这是个不为人知的地下世界。
一个穿着蓝色肚兜的舞女和一个面目猥琐的男人,被一扇厚重的门堵塞在一个十五平方米的小屋子里,狭窄的床,未亮的灯,不明晰的轮廓牢牢地勾兑交缠在一起,揉搓出并不甘美的物质,撕裂两具光鲜潮湿的皮囊。
男人半跪在床沿剧烈喘息,他的两臂之间是年轻舞女满脸汗水的容颜。
男人突然大力扇了舞女一记耳光。他失控般大叫:“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不要脸的鸡!我女朋友和我交往五年,居然他妈也是个鸡!我天天顶着绿帽子在街上混居然还拽得不行!你说,啊,这是不是怪你们,你他妈逼的说!”
舞女却极镇定地架开他强壮的双臂,翻身拧亮了床头灯,光线微弱暧昧。她泰然地穿起上衣,声线沙哑:
“哦,那就是我猜对了?”
舞女看紧男人略显疑惑的眼,满脸笑意:
“从刚开始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有怨恨,你是来发泄的。我从你做爱的方式就可以看出来,粗暴简单,与其说是心情上的抑郁,不如说是对我们这一行有极大的仇恨。你是个普通的油漆工,手上有很重的油漆味道,指甲缝有油漆干结后的碎片,衣服下摆上也沾有长年累月形成的油漆斑渍,你还没有妻子,袖口破了也没有人缝,这种常年孤独的生活,恶劣的工作环境,很容易造成人心理变态的。你还是更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啊,你听说过开膛手杰克吗?我倒不希望成为你手下的牺牲品。”
男人露出惊愕的表情,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半晌才接上一句话:
“在你面前没秘密啊,你个小婊子还蛮有文化的。”
舞女点上一支烟,清了清喉咙,把一口卡在喉咙里的痰吐在地上,声音也清亮了不少:
“这跟文化没关系。我只是喜欢观察人,见的人多了,好歹也能揣测个两三分,死人,活人,我都见过。而且,我跟死人打交道的时间比跟活人打交道的时间还长,死人多沉默,我可以尽情观察他们。这是一种享受,你不懂。”
男人露在外面的皮肤突然有些起粟。他下意识往后避了避。舞女察觉了他的动作,露出一丝妖媚的笑容:
“害怕了?是啊,人都害怕自己的秘密轻易为人所知,我也是。我有不少朋友,其他人我不大清楚,至少其中有一个,总想要知道我的秘密。自己的秘密怎么能轻易让人知道呢?但我现在又有一种古怪的想法了,要是他们有一天突然来到这里玩,我就这样迎上去,对他们说:‘先生小姐们,需要我的什么服务吗?’我,非常期待他们的表情。”
舞女系好上衣襟摆的最后一粒纽扣。
一点风倒灌进来,她的皮肤敏感地抽搐了一下,并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上悬挂着的一枚小小的戒指项链。
昏黄而有些虚浮的光,映得她上衣最后的那颗纽扣折射出金属样的光泽。
一双亮着妖艳光芒的桃花眼,在阴暗暧昧的氛围下让人有伸手欲触的诱惑感。
她握紧双手,双腿自然垂下,交叠的手指自然放在膝盖上,像一个平静的自持的女子。可她的笑,几欲让人联想到海底里有毒的海葵,声音却是让人无比安心:
“我舒子伽,或者说,我简遇安,非常期待呢。”
……
在精神病院里。
弓凌晨结束了一天的身体检查后,坐在了窗边,凝视着窗外黑漆漆的天,手指则在钢化加固过后的窗玻璃上不规则地运动着,好像在画着什么图形。
他的嘴角渐渐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
他张合着嘴唇,无声地吐出一句话。
这句话,也只有他本人听得见,听得懂:
“一切都还没结束呢……”
第一节 暴风雨前的宁静
入院将近半个月,安在病床上实在是躺得太无聊了。
她提出想去外面走走,可是修死活不同意,还为了防止她阳奉阴违,偷偷拜托护士带她出去,提前就跟负责安所住病房的责任护士医生通好了气,绝对不允许他们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让安到处乱跑。
护士也劝说过修,说安如果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心情会比较好一点,这样伤也好得快。修却完全听不进去,他认为,在床上乖乖躺着,多吃点东西,比什么都强,万一出去跑又摔伤了怎么办?
这回他可是铁了心,一定要让安好好地呆在病房里,安甚至连撒娇卖萌这种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去做的事儿都做出来了,但还是收效甚微。
一天,她看修坐在她病床边削苹果,观察到修的脸色还算好,就打算再试一次。
安用手背蹭了蹭他,修面无表情地抬起脸来,眼睛里却含着疑惑:
“怎么了?”
安实在是被憋得慌了,她放低声音,柔柔地看着修,眨巴眨巴眼睛,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问:
“修,我可以出去吗?”
修低下了头,继续削苹果,硬邦邦地丢出了三个字:
“不可以。”
安不泄气,继续软磨硬泡:
“求你了可以么?我都快被憋死了,拜托~”
修再度抬起头来,看到安闪烁的星星眼和满脸恳求的神色,他的脸色不自在了起来:
“好好呆着,别想别的。我在这儿陪你,你想说什么就跟我说吧。”
安还不死心,鼓着腮帮子,努力装作生气了的样子。说:
“你不带我出去我就生气了!”
修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盯了一会儿,他突然抬手,按向安的腰部。
腰部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安疼得直接喊出了声:
“疼啊,你轻点儿行不行?”
修的眉头动了动,又低下了头去:
“疼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安没办法,只好百无聊赖地翻着那些无聊的杂志,嘟着嘴。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她是真有点儿生气的,修把她按疼了,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最近。安的脾气有一些骄纵,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受了伤。但凡在骨科科室里呆着的人,身上的伤痛足够让他们的脾气变得恶劣起来,安已经算是很收敛的了。但还是时不时会冒些小情绪出来。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修对她太娇惯了。
自从他第一次给安喂过饭之后,他就接下了所有给安喂饭的活儿,一日三餐,他都准时到安这里来报到,如果车场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他就跑到病房里来,陪她消磨一整天的时间,也不嫌枯燥。
修要是认认真真地去做事的话。的确算是个体贴的人。
但有一点儿不大如人意的地方,就是他对于安的情绪变化的反应,总是慢了一大拍还多。
就比如现在,等到他把苹果削完,把果肉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拿牙签准备插给安吃的时候,才注意到她赌气的表情。
他端着盘子。费力地回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刚才自己的口气貌似不怎么好。
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在他看来,安出去一趟,未知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她坐着轮椅出去,万一轮椅打滑了,她摔出去了呢?万一她的身体受不住风感冒了呢?万一热着了中暑了呢?
种种的因素叠加起来,让修确定,她绝对不可以出去。
自己既然是为了她好,她还赌什么气?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
“来,吃苹果。”
安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腰部,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不搭理他。
看着安的手捂着的地方,修终于隐约地、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安赌气的原因。
他明白过来后,自知自己可能做得有那么一点儿过分,干咳了一声,生硬地问:
“是不是按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听着修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安把脑袋扭了回去,用布满雾气的眼睛盯着修,问:
“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
安的声音有点颤,修又看到她雾气满满的眼睛,大脑瞬间又不够用了。
他越想越觉得刚才自己的力气用得太过了,为了打消安跑出去的念头,他才那么做的,目的只是让安记起来她腰上有伤,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力气一用得过了,安也是会疼的。
看着安捂着腰咬着嘴唇一脸委屈的样子,修捧着盘子,手足无措起来:
“真按疼了?”
安不理他。
“痛得厉害?”
安继续不理他。
“……对不起。”
一片沉默。
修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做好防护措施:
“你别生气,也别哭啊。”
“……”
见安不回话,修越发觉得很危险,好像安下一秒瘪瘪嘴就能哭出来一样:
“你别这样……我看着别扭。”
“……”
没办法,修先服了软:
“那个……我错了行吗?”
“……”
见还是没反应,修便试图岔开话题:
“中午你想吃什么?”
“……”
完全没有回应,安眼里的雾气越来越重,眼看在她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就要滚下来了,修顿时急了,他对于安的眼泪的防疫力简直无限趋近于零,为了防止安哭,他暂时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了,冲口说道:
“你想出去吧?那我带你出去。总之你别哭行吗?”
安眼里弥漫的雾气刷地一下褪去了,嘴角则立刻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