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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警局的一间会议室里,徐起阳正翻着眼前的资料,已经显得老成了许多的小王警官坐在他的旁边,而在他们的对面,坐着江瓷、龙炽、木梨子、、夏绵。
徐起阳一边整理着手头的资料,一边打量着对面的人。
现在就差一个修了。
徐起阳轻轻咳嗽了一下,把整理成一沓的文件朝桌面上磕了磕,想用一个相对来说轻松一些的开场白来开始这场询问:
“你们不用太紧张。江瓷,我记得,你和龙炽马上就要考大学了?”
可是江瓷的态度十分不客气:
“这个不重要,进入主题吧。”
徐起阳被呛了一下,不过也不介意,既然江瓷都表态了,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徐起阳就当做他们集体默认可以开始询问了。
于是,他相当直接地问:
“据我们调查,你们前些日子吵架了?”
现场没人反对,但是木梨子提出了反对意见:
“徐警官,你还是把我们分开询问吧,这样一起问恐怕不大好吧?”
徐起阳看着前天早上还恍惚惊恐异常的木梨子,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晰的逻辑思维能力,有些佩服这个女孩的恢复力。
他摇摇头,否定了木梨子的提议:
“不用,一起问就好。”
徐起阳的暧昧态度,却让夏绵有些坐不住了。
他对警察处理案件的流程还是有些了解的,尤其是人命案,一般是绝不会集体询问相关的证人的,因为这样很难保证证人会不会串供,但是。有的人命案具有特殊性,并不需要太严肃的取证流程,特别是徐起阳还和他们很熟,也可以省略一些对警方来说“不重要”的过程了。
这次得知警方要把他们集体叫来询问的时候,夏绵心里就已经惴惴的了。而徐起阳这样说。无疑是坐实了他的担忧。
这意味着,警方认为这是一起并不重要的特殊案件,换言之。至少他们初步认定,这起案件,只是自杀案而已。
可是……那屋里的尸体并不是安吧?这样就应该是涉及了谋杀案和绑架案的领域啊,毕竟,安现在下落不明不是吗?
夏绵没有细想些什么,就问道:
“徐警官,你们不会认定,这个案子是自杀案吧?”
闻言,原本低着头没什么精神的一下子抬起了头。而江瓷和龙炽也把震惊的目光投向了夏绵,唯有木梨子笔直地坐着,目光平静地看向徐起阳,显然她和夏绵想到了一块儿去。
徐起阳看着对面迅速剑拔弩张起来了的架势,淡淡地苦笑道:
“你以为我想这么判断吗?那可是我老同学的孩子,昨天我在现场看到他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一回来就下令他们马上对尸体进行dna和现场指纹检测,并和尸体进行比对,指纹检测在当天就出来了,dna检测估计一会儿也该有结果了。暂且不提这个,你们先不要着急。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们。”
性格最着急的一听夏绵提出安有可能是自杀的时候就坐不住了,她咬着嘴唇,冲徐起阳叫道:
“你们先把指纹检测的结果告诉我们!”
对于颇具威胁意味的话,徐起阳摇了摇头,和小王警官交换了一个眼色,由小王警官开口拒绝道:
“在dna检测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不能和你们透露不可靠的消息。”
木梨子朝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轻声但是异常犀利地说:
“不可靠的消息?既然你们觉得那个是不可靠的消息,为什么不按正常的程序来?这不就意味着你们已经认为那是自杀案了吗?”
说到这儿,木梨子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大半个身子都趴到了会议桌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射出意味深长充满嘲讽意味的眼神:
“徐警官,你认为安会是那样的人吗?”
小王警官还想说些什么,被徐起阳挥手打断了:
“这种事情,如果从感情上判断的话,我当然不信,但是,从理性上来说,我只相信证据和现场,至少,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十分符合自杀的情况。而且,我记得来报案的那个林汝尧,在后来提过,你是接到了她预告自杀的短信,才赶到她家里去的对吧?不仅如此,你们所有的人,都有收到那条短信,你们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夏绵提出了一种可能:
“说不定是有人拿了安的手机……”
徐起阳迅速否定了这种可能:
“那手机就放在她客厅的桌子上,没有人拿走,那些短信,都是从那手机中发过去的。”
木梨子也抓住了一个关键问题:
“还有时间差!时间差的问题!我接到短信的时候,是4点40分,赶到她的家里是5点55分左右,而6点2分的时候才看到火烧起来!你告诉我,那个人的死亡时间是几点?如果她的死亡时间不是在这个时间段之内的话,那就肯定是有人在淋浴间里设计了什么机关!”
木梨子的语气微微激动了起来,而徐起阳却仍保持着专业的冷静:
“你说的这个时间差的确存在着某种的可能性,但是,相比于有人设计了一场谋杀案而言,现场有更多的证据,呈现出她是自杀而亡。而她的死亡时间……告诉你们也无妨,是6点11分,也就是你们在扑火的时候,她断了气。”
木梨子闭上了嘴,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捏紧,而坐在她身旁的江瓷注意到了这一点,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掌,用力握了握,接着问:
“现场有多少证据能证明她是自杀?”
徐起阳冷静道:
“具体细节不方便透露,但是你们能想出来,一个人是用了怎样的方法,能让另一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以那样高难度的状态,伪装成自杀的现场?况且……”
他转向了木梨子,语气严肃道:
“诚然,你刚才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就是时间差。但是至于你所说的机关,我们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那样的痕迹。”
江瓷有些着急了,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说不定没有什么机关,而是凶手是先把她吊起来,然后放了火再离开的,毕竟从上吊到真正的脑死亡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不是吗?”
徐起阳马上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再重申一遍,现场没有任何外人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机关设计的痕迹。我们的鉴定人员是专业的。”
说着,徐起阳再度转向了木梨子,说: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假设凶手就像江瓷所说的那样,是把人吊起来之后才离开的。但是,你是在6点2分看到火烧起来的。那么,你所谓的‘凶手’在哪里呢?你有在简遇安的家里发现任何人吗?或者你认为,有人能从那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从你和林汝尧两个人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吗?”
第十六节 纸角和文件夹
江瓷明显感到,随着徐起阳一叠声的反问,在她手中的木梨子的手掌越攥越紧,她无计可施,只好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背,希望她能镇静下来。
徐起阳也察觉到自己的口吻过于严厉了,于是放缓了语气,继续道:
“所以,在一些决定性的证据检测出来之前,我还是有问一下你们的必要。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之前为什么要吵架?她和谁爆发了矛盾?”
顿时,大家都把沉默的眼光投向了夏绵,夏绵不自在地挪了一下身体,没吭声,扶了扶眼镜,微点一下头,承认是自己。
这下连坐在一边的小王警官也好奇了起来,和徐起阳对看一眼后,发问:
“是你?”
经过几次接触后,徐起阳和小王都认为,夏绵的性格是最不容易和人发生矛盾的,没想到他居然能和性情也算是温和的安吵起来,那么,引起二人争端的事,一定是件大事。
夏绵并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警察,就试图含糊其辞:
“我们有些误会。”
徐起阳却紧追不舍:
“什么误会?”
面对着徐起阳灼灼的目光,夏绵无奈地挨个看了他们一眼,想和他们用眼神交流一下意见,可、江瓷、龙炽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都马上低下了头,只有木梨子和他的视线交汇了半晌后,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夏绵可以说。
夏绵咬咬牙,有些艰难地说:
“我怀疑,安和我父亲的死有关系……”
这话一出口,徐起阳吓了一跳,立即追问:
“怎么回事?”
夏绵低头思忖了一下,发现,如果自己要把事情说清楚的话,那么就会牵涉出来一大串无比庞大的问题:
比如说。卓格格是否是杀害聂娜娜的凶手,也是他和安的争论焦点之一,如果把安罗列的那些证据拿出来,那卓格格的罪行,基本上就会被坐实了。
此外,因为父亲寄来的那封信中,涉及了洪城第九公寓爆炸案这件陈年旧案,还提到了神学院这个组织,必定会引出江瓷和龙炽当年在那个“小神学院”。即弓凌晨的“地狱”事件,这样,会把还在精神病院里的弓凌晨。甚至包括江瓷和龙炽。都引入到警方的调查视线中。
还有神学院的网站,还有给自己发来指示的神秘邮箱……
最重要的是,修也有可能是神学院里的人!
这么一连串事件,夏绵光是想想,额头上就沁出了冷汗。
关系太过重大了,说。还是不说?
而另一边,木梨子也沉默了,因为她知道的要比夏绵多得多,因而,她也发觉。这件事,实在不能如此轻易地就说出口。
比如说。修的事情,男孩雷彤的事情,北望村的事情,还有那个行踪诡秘的方宁叔,桩桩件件,像是彼此独立,但又像是彼此关联,密不可分。
她感觉,这些秘密,一个连缀着另一个,就像是排列整齐的渔网网格,最后,搞不好会把他们所有人都牵涉进去,把他们所有人,都像是捕鱼一样,收于网中!
木梨子再度和夏绵交换了眼色,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犹豫。
几秒钟后,夏绵垂下头,轻扶了一下眼镜,说:
“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是我父亲临去世前一周收到的,里面是一本《小王子》的手抄本,我父亲临终前一直在看那本书,直到他去世。那上面的笔迹,和安的笔迹很像,所以……”
夏绵略过了自己发现书里设计的密码的事情,也跳过了自己曾和聂娜娜打电话确认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的过程,直接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徐起阳等了半天,见夏绵不接着说下去了,表情凝重地问:
“就这些?”
夏绵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嗯。就这些。”
徐起阳抱起了胳膊,思忖起来:
“这么一想,似乎证据不足吧?冒昧问一下,你父亲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去世的?”
夏绵回答道:
“大概是在我14岁的时候吧,我父亲是警察,被车撞死的。”
小王警官嘴快,无比直接地说:
“你14岁的时候?那时候简遇安也差不多14岁吧?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会和你父亲的死有关?再者说,这世界上字迹相似的人太多了,你怎么能百分百确定那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