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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也不顾卓格格的反应,一条一条地数起自己曾经犯过的规定来:
“……神学院规则第十五条规定。执行者与计划者要严格服从所属的别墅领导人指挥,不得擅自行动,在别墅中走动需要戴上面罩,执行者进行身体素质锻炼也不得除下面罩。但是。你和弓凌晨在学院里都看到过我的真面目,我却没见过你们的。这一点,我已经违反了。”
“还有第十二条,经过考验后。计划者和执行者有机会获得自由出入别墅的自由与资格,即可从神学院毕业。行动不受限制,身份不受限制,神学院可为其提供资金与身份,但仍有人监视,一旦有不轨举动,可以马上执行无条件绞杀。这点我也违反了,不是吗?”
卓格格的嘴唇动了几下,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这样一个满眼求死之志的人。能说什么呢?
修继续背着神学院的规则:
“第七条。如果计划者或执行者存在脱离组织的意向。其他房间的执行者和计划者需要对其进行集体绞杀。”
说到这儿,修微微喘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问:
“所以。我已经违反了这么多规则,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卓格格压低声音。但声调中已经有些凌厉的意味了:
“你听懂我的话了吗?老大不要我杀你!神学院规则第一条,一切的规则,是由老大制定的,相应地,他也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打破这个规则!”
说着,卓格格根本不给修说话的机会,直接说出了方宁叔要她转达的事情:
“老大对你的最新指示,你给我听好了!13号执行者,可以把所知道的关于学院的信息告知木梨子、夏绵、龙炽、江瓷、等五人,但是不得转述于其他人。并可与这些人一道,以一个星期为限,调查清楚简遇安的死亡真相,逾期的话,知道神学院秘密的人,就会被全部铲除。此外,13号执行者不得离开倥城,不得进行任何形式的自残自杀举动,否则,其他五个人,必死。”
这一连串的话,让修麻木的大脑终于运转起来了,半分钟之后,他总算整理提炼出来了几条要点:
其一,学院居然同意了自己把学院秘密外流给木梨子他们知道。
其二,他们如果调查不到她死亡的真相的话,就有性命之虞。因为知道了学院的秘密,木梨子他们,包括自己,都会死。
其三,自己不能逃避这件事,必须直面,想要离开倥城或是自杀,都不可以。
最后,也是对修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关于她的死,背后还另有真相。
也就是说,她的死亡,和学院没有直接关系?
这怎么可能?
修的眼中的神色终于清明了一些,看向卓格格的眼中,也总算是有了焦点。
卓格格看修终于恢复了部分正常,也松了一口气。她把沾着修的血的小刀在自己的袖子上擦拭了一下,看着自己袖口上的血迹,有些嘲讽地问:
“怎么?现在还要自杀吗?”
修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望向卓格格的眼神,却充满了一种叫卓格格看不太懂的情绪:
“我不会自杀的。”
卓格格啼笑皆非,因为任务完成了,她的心情也不再那么紧张,再加上修和她也算是熟人,她竟顺口跟修开起玩笑来了:
“哦?是吗?那刚才在我面前那个寻死觅活的人是谁?”
修却摇摇头,说:
“答应过她,我绝不会自杀。但是别人可以杀我。所以,刚才如果我死了的话,应该算是你杀了我。”
卓格格愣了愣,继而明白,和他刻意告知学院他要把学院秘密说出来的目的相同,修这是想玩借刀杀人的招数。
他想借神学院的手,甚至是直接借自己的手,来杀了他?
卓格格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调侃道:
“就这么不想活了?找死找到老大头上去,你还真是嫌命长。不过下次别再干这种假装叛变的事情了,你不惜命没关系,我杀你还怕脏了手呢。”
没想到,修淡淡地道:
“我没假装叛变,我说的是真的。”
为了避免卓格格没听懂。修还详细地做出了解释:
“如果你没来,或者方宁叔没来找我,我就去找他们,把学院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们。”
卓格格轻咽了一口口水,低声说:
“你在开玩笑?”
修好笑地看着她,反问:
“你见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看着修冷静的面色,卓格格才恍然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
为阻止修接下来说出更多的不可挽回的话,她一把揪住了修的领子,低声但迅速地提醒他:
“你别忘了,我们身上配备的都有微型监视器和窃听器,你得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卓格格刚才的判断竟是错误的,修居然真的想叛离神学院!
要是他的意图被老大得知,那他就真的是性命不保了!
也许是因为本身的天良就没有彻底泯灭,也许是在正常人的社会里呆了太长的时间,卓格格自己也发现。自己变了。变得心肠软弱。这不是神学院所要求的“执行者”应具备的心理素质,可她现在顾不了这许多了。
对于修,她和弓凌晨是抱着迥然不同的态度的。
弓凌晨自从进入神学院后。就一直以修为假想敌,时刻谋划着取代修的位置。可是修的实力太强,要明刀明枪地对抗,弓凌晨绝不是修的对手。于是弓凌晨就寻求了许多旁门左道去暗害他,最后得了手,险些让修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因此,修和弓凌晨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但是卓格格不一样,她知道,自己的谋划能力不及弓凌晨,身手水准又不及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不跟这二者产生太多的往来,但是因为弓凌晨的缘故,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扯了进来。
随着和修接触的深入,她渐渐发现,这个人虽然表面上冰冷,可他的心始终有一抹光在,正是因为这光,他才没被这黑暗同化。
也正是因为修的这点与众不同,卓格格才钦佩他,因为他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因为他不像普通人一样,那么容易就被环境改变了。
所以,卓格格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有的时候,卓格格也会想,如果没有那个人在他身边的话,就算是修,也可能早就变质了吧。
卓格格相信老大的手段,假使让老大像培养弓凌晨一样,手把手培养修的话,修的变态程度,与弓凌晨相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为了保住修的命,她必须制止修,让他闭嘴,因为他说的每个字,都有专人在听着。
祸从口出的道理,修难道不懂?
修是懂的,不过现在的他,根本不惧怕所谓的祸患。
他不顾卓格格拉扯着自己的领子,自顾自道:
“我会为我所说的话负责的,什么结果我都预料到了,但是老大来这一手,我没想到。”
修低下头去,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这手很高明,既把我意图泄密的‘不轨’举动合理化了,又告诉我她的死亡有背后的真相,通过这样的方式给我一点儿希望,又不让我死,同时还把他们牵扯进来了,这样,我就不得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从过去,到现在,许多事情我都是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做……”
修的语气中,所夹杂着的淡淡的遗憾和苦恼,听着叫人微微心酸。
卓格格的动作也凝固了,她压根不知该如何劝说修,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放开手,还是从学院的立场出发,采取某些措施让修能回心转意。
可是她清楚得很,修的执拗程度简直称得上惊人,单凭她的三言两语是根本无法使他已经坚定的意志有所转圜的,自己的劝说,只是徒费唇舌而已。
老大是个执着的“游戏”狂人,他对于修,和对于安的态度是一样的,都要玩够了玩腻了再囫囵吞吃下去。
显然,现在的修还没有失去作为“玩具”的价值,这让卓格格都为修感到惋惜,甚至发自内心地希望他死。
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老大偏偏不让他死,而那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也不准他自杀,他只能这样孤独卑微地活着,直到失去价值的那天……
卓格格正在出神,突然听到从后面的废旧工地的二楼位置,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办法啊,徒弟,你的那些朋友们,从一开始就逃不掉命运的掌控,现在的一切,只是必然的结果罢了~”
第二十八节 无法选择的选择
卓格格悚然转身,抓住修的领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她把惊惧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二楼的水泥边沿,悠闲地晃荡着腿的方宁叔,他的手里夹着一支烟,正在惬意地吞云吐雾。
修随意地朝方宁叔坐着的地方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皮,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方宁叔把烟灰掸了掸,对卓格格说:
“你们老大怕你把事情办砸,一不小心把他给弄死就不好玩了,所以派我来坐个镇,不要紧吧?”
用开玩笑的语气把自己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解释清楚后,他笑意满满地伸出手冲修打了个招呼:
“嗨,徒弟,好久不见啦~”
修背靠着墙壁,双手插进了兜里,说:
“你确定是很久不见吗。”
方宁叔被他问得愣了愣,继而笑开了。
他掰着自己的手指,一一数了起来:
“好吧我算算,嗯……我在你的小甜心头痛病发作的时候,去急诊室门口给你们队里那个特别呆的小伙子,叫什么来着?哦,龙炽,看了个手相。还有……我去西城的那个小地狱,就是龙炽他们兄妹俩当年去玩过的地方放了一张纸,嗯,我再想想,偶尔我也会去监视一下你们的动向。除了这些也就没什么了。不过这也不算和你直接接触吧?”
修这才抬起眼直视着方宁叔,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淡淡的荒凉感:
“我就说,为什么那次吵架,我们那么容易就全盘闹崩了。难怪,因为有你的功劳在。”
方宁叔却是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搔着后脑勺,微笑着说:
“修,你就连讽刺人都是这么没水平。怪不得没保护好你的小甜心呢~”
卓格格的喉咙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修,同时几步离开了修的身体三步开外。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方宁叔这句话一出。从修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的诡异气场!
方宁叔却像是浑然不觉修的情绪变化一样,幸灾乐祸地道:
“你看,她可比你要绝望得多啊,烧死吊死,你能想象那种滋味儿吗?反正我想象不了,太可怕了。是不是?”
见修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方宁叔摸摸下巴颏,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问:
“我记得,她临死前天晚上,你喝醉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修的手突然一抖。
方宁叔继续感叹:
“啧啧啧,不是说要保护她一辈子吗?不是说永远不会离开她吗?这种大话谁都会说,关键的时候就不一定了啊,你说你早不喝醉,晚不喝醉,偏偏在那天喝醉。修,你说这证明什么?证明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