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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炽开始学着照顾江瓷,并帮着父母打理家里的各项事宜,尽管有的时候还是考虑不周到,但他很认真,光是这份认真,就叫江瓷放心了许多,她自己也给自己卸下了不少担子,开始享受作为妹妹的部分特权。
木梨子她开着自己的车来到江瓷家里的时候,刚巧两个人都在,看到木梨子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龙炽一声欢呼,上去就把木梨子抱了起来,轻松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江瓷正扎着围裙打扫家里的卫生,看到木梨子和龙炽抱在一起,便用鸡毛掸子从后面戳戳龙炽,说:
“喂,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你要跟嫂子亲热进屋去行吗?”
江瓷这回可不是在开玩笑。
木梨子和龙炽在木梨子出国的第二年,就好上了,两个人异地恋了好长时间,这次猛地见着面了,龙炽自然兴奋得找不着北。
起初大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表示不能接受,龙炽和木梨子,听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能在一起呢?就连修在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后,都破天荒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复向他们确定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但事实就是这样,木梨子和龙炽在一起了。
木梨子自从知道林汝尧和自己母亲死亡的关系后,就渐渐地和他礼貌地疏远了,她能够理解林汝尧是为她好,但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她出国的时候,甚至都没跟林汝尧说一声。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木梨子母亲田入雪的死亡,距离林汝尧向神学院求助的时间太久,林汝尧根本不记得这回事儿了。还以为田入雪的死亡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他都不记得了,那再提起,还有什么意义?叫他背负着这个负担,痛苦一生?还是把他投入监狱?
算了吧,现在神学院已经随着郭品骥的死而自行崩溃了,就算木梨子要和他撕破脸,也根本没有证据。
木梨子在踌躇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决定,就这样吧,像对待黎朗一样。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只要远离即可。
在国外的日子很单调。木梨子时常会想起以前的日子,所以打国际长途回来是常有的事情。
打给谁呢?
黎朗和林汝尧自然是不可能,木天戬则只负责给她打钱,所以她要倾吐心声。只能找她的朋友们。
夏绵会给她安慰,江瓷会陪她嚼舌根能搞怪地逗到她发笑。
可是,这些人,都会无一例外地叫她想起安。
夏绵本来的气质就很像安,而江瓷和因为和安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也沾染了一些安的习惯,唯有龙炽,简单单纯。他最不像安,也能带给她一定的快乐。
谁说聪明的人就一定要和聪明的人在一起呢?
木梨子认为,自己已经属于思虑过多的人了,倘若未来的那个他也是个心思沉重的,那日子还怎么过?
因此。她选择和龙炽在一起了。
在江瓷和龙炽短暂地聊了会儿天,约定了明天大家再见后,木梨子又去找了夏绵。
几年不见,夏绵已经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里。身为实习律师的夏绵,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用江瓷的话来说,是“越发像衣冠禽兽了”。
当然,衣冠禽兽的夏绵毕竟长了那么一张销魂的帅哥脸,律师事务所里的两个小妹都对他有点儿那种意思,而他始终坚持着不与其中的任何一个发展出工作伙伴之外的关系,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还没有彻底放下一个人。
见到木梨子突然出现在事务所里,夏绵非常高兴,说要趁着这个机会,大家再聚一聚,他的想法正好和木梨子不谋而合,正好明天就是十五号,是修打电话来的日子,从某种意义上,大家也算是再度聚集在了一起。
离开夏绵工作的事务所后,木梨子去了的家里高考刚结束,她考上了第五大学,正趁着开学前的暑假窝在家里和高国瑞一起打游戏。
一看到木梨子,她直接就蹦了上来,把木梨子好一顿揉搓早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是一看到木梨子就往上扑的架势,完全是一个孩子才能做出的孩子气举动,木梨子也任由她揽着自己的脖子惊喜得尖叫连连,还伸出手去揉了一把她的小卷毛。
经过和钟小茹旷日持久的斗争还是没能把自己的性别修改过来,只是她也不在意这点儿了,每次钟小茹逼她出席什么宴会的时候,她都大大咧咧地一身女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称自己是异装癖,还宣布,假如钟小茹不给她一个正常的性别认证也无所谓,大不了她和高国瑞去丹麦以同性恋的身份领结婚证。
由此可见也成长了不少,至少面对着“夫人”的压迫,她采取了有效的反抗手段。
和她也约好了会面的时间后,木梨子转头去了母亲的墓地。
这里,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地方。
第六十三节 白茉莉
公墓像以前任何时候一样,都是静悄悄的。
木梨子以前来,都是挑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似乎只有在那个时候和母亲见面,才能最贴近母亲的灵魂。而今天她是在下午来的,天还飘着一丝一丝的细雨,同样没有人来。
今天并不是木梨子母亲的忌日,可是木梨子在到达墓旁的时候,却发现,墓边有一把新鲜的白茉莉花,上面沾着新鲜的水露,倒像是新摘来的一样。
木梨子奇怪地看了看邻近的几块墓碑,前面都没有放着这样的一把花,所以不大可能是园方送来的。
她怀着疑惑的心情,撑着伞,把那一束花拿到了一边去,把自己近些年来的情况向母亲一一诉说了一遍。
她生前无心倾听女儿的心声,木梨子也从没做过她真正意义上的女儿,两个人只能在阴阳相隔的时候,木梨子才能享受一把作为别人女儿的倾诉特权。
她本来以为自己有很多话能说,但是说了几句后,她的心思就被那束白茉莉花吸引走了。
新鲜的、沾着水雾的、明显是刚刚摘下的……
是谁?是父亲吗?不可能。是母亲生前的好友?可是为什么这么巧,恰好和自己前后脚来看望母亲?
木梨子想了很长时间后,自嘲道:果然自己总是想得太多,这有什么?不管是谁,肯定是母亲的熟人,是想来尽一份心意的,自己居然在这方面揣度人家,实在是不太厚道。
木梨子走的时候,多看了那花好几眼,但还是没无聊到把花拿到管理处去要求调监控。
第二天,他们便聚在了一起。吃了一顿饭。
因为这些年都没有断掉联系,所以他们见面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隔阂感。反倒因久别重逢而更加兴奋激动。大家互相讲述了一些近年的经历和未来的打算后,就开始说有趣的事情了。在大家聊得正high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自然是修,他是打给夏绵的,一听说他们都在,木梨子也从国外回来了,也挺高兴的,叫木梨子来接电话。
这也是修最显著的变化。要是放在以前的他身上,得知木梨子回来了,估计也就只是一句淡漠的“哦”,心里哪怕有那么一丢丢的高兴。在他的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分毫,而这回他不仅主动要求跟木梨子说话,从他的声音里也能听得出来,他的确为木梨子能回来而高兴。
修也经常会给木梨子打国际长途,只是话说得不是很多。报一下自己的位置,询问一下木梨子最近好不好,就挂了电话。
木梨子能够理解他,如果当初在林家旅馆里,被用来和方宁叔交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或是夏绵,修哪怕在事后知道安没有死,他也会对或是夏绵不冷不热的。
这次他能主动找自己说话,木梨子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修的确是变了不少。
和他简单地寒暄过两句后,木梨子得知,他现在在一个距离倥城七百多公里外的小市镇,这个市镇已经被他找了一半了,还是没有找到她,修决定再在这个地方逗留一个星期,然后再去附近的城镇找找。
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木梨子都能想象得到他平和的神情,似乎他要去做的并不是这么一件难到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事情,而只是最平凡最简单的事情。
木梨子虽然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最好全权支持修的选择,她的质疑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现实,可她还是没能忍住。
在修说完他的打算后,木梨子以柔和的劝慰的口气对电话那边说:
“修,你到现在也没找到她,你难道就真的不打算回来和我们见一面?你相信我,她如果能回来的话,一定是会回倥城的。如果能回来的话……”
修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木梨子谨慎地把电话贴在自己的耳边,想要听到修说一声“好”。
她实在是担心修,修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木梨子担心他会患上抑郁症。
但她等来的,只是修轻轻的一声呼气,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木梨子说他寻找的过程:
“……我在很多地方,看到无数个和她相似的背影,公园里,电影院里,还有福利院里。在很多酒吧里,我还听到无数跟她声音相似的驻唱唱的歌……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我都以为是她,其实都不是。”
修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平铺直叙地讲述,而木梨子却因为他的这份平静而感到微微的难受。
他说得这么简单,可谁知道他是怎样承受那一次一次的惊喜、和发现不是她之后的落寞的呢?
本来修打电话来,是件蛮开心的事情,木梨子却感觉自己的鼻头微微地发起酸来,她问修:
“那你还在找什么呢?修,我说句实话,她现在只是你的一个执念了,你明白吗?你还不如……”
修打断了木梨子的话,他还是那副固执己见的样子,固执得叫人无可奈何:
“我明白。执念也有存在的意义。我还得找,我不找,就真的再没人找她了。”
电话一直开着扩音,修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得见,他们默默地听着修的话,都感觉心里头不是滋味。
终于没能忍住,接过了木梨子的话:
“大哥,你真的是在自我惩罚,说句老套的话,她如果在,绝对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修还是没有直接回应,不得不说,他虽然变了很多,但他的某些特质还是没有改变,说起话来尽管没了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势,可也总叫人觉得,他打定的主意。没有人可以改变:
“当年她跟我一起在神学院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一定会比我先死,现在她选择了她的路。我也该选我自己的路。我去找她,这就是我的选择。我的路。三年了,你们没有把我交给警察,我谢谢你们。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庆幸什么,我谢谢你们,是因为你们给了我机会继续走我这条路。”被这话堵得简直无法接话,她只能咽下心头淡淡的酸涩,小声地念道:
“大哥……”
江瓷一看这气氛居然被修三言两语一弄。居然跌落到了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的地步,有点儿急了,就从手里接过了电话,用她标志性的玩笑语调对电话那边说:
“喂。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具备情种的潜质啊。”
修跟他们打过很多次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