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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语声中,张天赐所指的方向,忽然出现了一座白色的拱桥,若有若无、飘飘渺渺地浮在地面三尺高处。
那拱桥长不过两丈,那边的尽头处,是一片混沌黑雾。
四周的冤魂们看见了这座浮桥,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神情,似乎对张天赐很钦佩。
这是张天赐自己开的法桥,可以直接送冤魂去阴间。
上次在响水坝,张天赐将需要带走的魂魄放在鬼道门前,那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现在身份已经公开,张天赐要送魂魄去地府,就无需那么麻烦。
“尔等冤魂,先回枉死城,等我以后发配。我已经吩咐了枉死城的执事鬼将,务必善待你等,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回去,不必担心责罚。”张天赐又看着冤魂们说道。
“天师慈悲……”冤魂们伏地磕头,面露感激。
他们原本担心被抓回去以后,会受到更加严厉的责罚,现在张天赐做了保证,这些冤魂也就宽心了许多。
大局已定,张天赐心里也安定了许多,手指赵匡胤和李煜,说道:“你们两个,上前听我说法。”
三才童子闻声而动,将两个皇帝魂魄推了过来。
“累朝帝王,历代后妃。尊居十二之冕旒,貌压三千之粉黛。官天下、家天下,到底升遐;歌禁中、舞禁中,也还殂落。君不见,有虞龙驾不回还,空委萧韶洞府间。无计得归枕寝处,白云深锁九嶷山……”
张天赐摇动铃铛,说法完毕,手指法桥:“你们两个先上法桥,回去枉死城吧。”
赵匡胤和李煜一起抱拳,并肩上了法桥,走到尽头处的黑雾里,突然消失。
“尔等文官文人,饱学鸿儒,不第秀才,全部上前听我说法。”发配了两个皇帝,张天赐又手指文官队伍,让他们上前。
文官酸儒的队伍比较庞大,乱哄哄地有上千之数,一起来到坛前。
“文章秀士,才赋名儒。槐花忙踏而鏖战棘围,杨叶巧穿而魁标兰省。诗万卷、书万卷,拟取功名;经三场、论三场,岂遗踪迹。君不见,南斗光芒北斗明,远闻窗下读书声。先生万里不归去,辜负洛阳花满城……”
张天赐说了一番道理,手指法桥:“尔等且回枉死城,到了给我以后再行发配。”
这一队道谢,文绉绉地上了法桥,次第消失在法桥的尽头处。
然后武官武将,战死沙场的少年儿郎,一起涌到坛前。
这一类冤魂最多,有上万之数。因为华夏国历史上战乱太多,死在战乱中的士兵,数量庞大。
“先锋猛士,用命雄兵。面中六矢而力尚不衰,手舞双刀而战犹未已。出边寨、入边寨,本望生前;争战场、涌战场,焉知死后。君不见,誓扫奸凶不顾身,五千貂锦丧征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张天赐手指法桥,说道:“先回枉死城,等待再世为人,重享天伦之乐。”
因为法桥只有一座,而这队冤魂的数量又太多,所以速度很慢。
张天赐耐心地等待着,一边好言安抚其他的冤魂队伍。
金思羽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等到战死的冤魂全部过桥,张天赐在继续发配其他的冤魂。
各类冤魂列队上前,被一一打发上了法桥。法坛前的冤魂越来越少,空气清新了许多,而张天赐也站得两腿僵硬麻木,说得口干舌燥。
时近破晓,法坛前还有最后一队冤魂等待发配,正是那些生前沦落风尘的女子,花枝招展,千娇百媚。
“花街姐妹,红粉佳人。追陪俊秀少年郎,做尽妖娆趋媚态。朝欢喜、暮欢喜,荏苒韶华;浓梳妆、淡梳妆,消磨风景。君不见,清江一曲柳千条,二十年前旧木桥。曾与情郎桥上别,竟无消息到今朝……”
张天赐叹了一口气,挥手道:“尔等速去,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一马一鞍,一夫一妻恩爱到老。”
一众冤魂谢恩,哀哀切切地上了法桥。
坛前的鬼童子花含烟也面露悲戚,忽然跪在张天赐的面前,说道:“大真人,我也可以随姐妹们一起去吗?当年的仇恨,我不报了,惟愿来生来世,再做一回女人,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人……”
“你也要去?”张天赐看着花含烟,有些意外,心里一喜一叹。
喜的是自己的道场圆满,说法成功,连花含烟也放下了怨念;叹的是花含烟本是自己的童子,应该终身追随自己的,但是此刻却动摇心意,欲放弃得道的机会去投胎,说明自己上次祭炼三才童子,并不成功。
如果祭炼成功,童子应该心坚似铁才对。
张天赐略略踌躇了一下,挥手道:“去吧,耐心等待发配。”
花含烟道谢,急忙站起,追着前面的冤魂上了法桥。
田晓荷面带怒色,手指花含烟的背影,骂道:“果然是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大真人抬举你,你却半道开溜了!”
花含烟听见了这句话,蓦然惊醒,急忙回头,却身在桥上,不由自主地被裹挟着飘向了法桥的另一头,随后消失。
“罢了,童子而已,以后可以再找。人各有志,不得强求。”张天赐也有些失落,却故作轻松地说道。
最后一个冤魂消失在法桥的尽头,法桥也随即消失。东方的天空里,同时跃起了一轮红日。
张天赐看看四周,一片宁静,一片清朗,连一点点残存的鬼气都没有。
“好了,收了法坛吧。冥界给我的压力测试,想必已经过关了吧。”张天赐疲惫地一笑,说道。
大光头答应一声,开始收拾现场。
“天赐辛苦了……”金思羽勉强一笑,说道:“在半夜的时候,我似乎看到无数冤魂之外,有一个白狐的影子闪过。你说,是不是素素回来了?”
“素素?她要是回来,应该主动来见我们啊。”张天赐皱眉。
金思羽手指正西方的农田,说道:“我看到白狐的影子,出现在那个方向,然后伏了下来一动不动。再然后,我就没见到了。”
张天赐顺着金思羽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片棉田,只看到棉花灿灿棉秸茂密,却看不到别的。
“三才童子,过去看看。”张天赐说道。
话一出口,张天赐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三才童子了,因为缺少了花含烟。
田晓荷也想念素素了,早已化风卷了过去,钻进棉田里寻找。
张天赐和金思羽站在观门前看着,带着一点期盼。
忽然,田晓荷的声音从棉地里传来,带着惊恐,叫道:“大真人,这里有一只死狐狸,似乎……就是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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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重要的事,在作者的话里,请大家仔细看完。
(未完待续。)
第0298章骨刺
“什么,素素死了?”张天赐听见素素死了,几乎是魂飞天外,没有丝毫犹豫,向着田晓荷的方向狂奔而去。
金思羽和文倩张月莲也是同样震惊,随后疾步跟了过来。
张天赐先到,只见棉田里的垄沟里,一只纯白色的狐狸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后背上血迹斑斑,但是血迹都已经凝固。
“素素?”张天赐颤抖着蹲下来,抱起那只狐狸,伸手抚摸向狐狸的脊背,翻开皮毛来查。
金思羽也随后赶到,看了一眼,便浑身发抖,说道:“是素素。”
“是素素,她的后背……天师印还在。”张天赐看着怀里的狐狸,大叫:“素素,素素你怎么了!?”
此时的狐狸,浑身冰冷,四肢僵硬,唯有腹部还有一丝温暖。
“快带回去看看,素素的魂魄,似乎还在体内。”金思羽的眼神里萤光一闪,说道。
张天赐点点头,抱着素素,疾步走向玄一观。魂魄还在,就有一丝希望。
金思羽跟在后面,自责地说道:“昨夜里我就看见了素素,可是当时她就是狐狸的本相,我没敢认。想必那时候她就受伤了,但是因为万鬼云集,她又受伤严重,所以无法接近我们,最后就晕倒在了这棉田里……”
张月莲也焦急,愤怒地说道:“都是冥界捣的鬼,要不,素素及时找到我们,也不会这样的。”
张天赐没说话,一言不发地回到玄一观,把素素放在床上,往她的嘴里塞了一粒还魂丹。
金思羽在一边帮忙,给素素检查伤口,说道:“素素的后背,被打入了利器,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张天赐看着素素的伤口,只见被血迹染红的皮毛中,露出一点白森森的东西来。这东西一个有七个,有的在皮表伸出来一点点,有的全部没了进去。
“好像是什么暗器,快,让素素泡一个热水澡,松开浑身的皮肤和筋骨,然后把这些东西拔出来。”张天赐说道。
金思羽和张月莲立刻准备,用大桶放了温热水。
张天赐把素素放了进去,又在水里加了一些药物。
一桶水,迅速被染红。
金思羽和张月莲都蹲在桶边,伸手托着素素,帮她清洗身上的血迹。
约莫十分钟以后,素素被抱了出来,擦去了身上的水迹,依旧放在床上。
张天赐找来尖头钳子,咬住那个白色的东西,轻轻地抽了出来。
素素似乎恢复了一点知觉,身体微微一抖。
“骨刺?应该是僵尸骨头制成的骨刺,死气很重。这种东西,是各种精怪的克星,可以迅速降低她们的道行……谁下的狠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张天赐看了看,说道。
七根骨刺被全部拔了出来,放在一起。
每一根骨刺都一样,长约五寸,跟圆珠笔芯差不多粗细。
在素素的伤口上上了药,张天赐把素素交给了金思羽,说道:“思雨你抱着素素,等她醒来。她吃过龙虎丹,问题不大,不会死的。”
金思羽急忙点头,将素素抱在怀里。
张天赐走出玄一观,来到素素昏迷的棉田里,希望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棉田距离玄一观,大约有半里路远。张天赐看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好又转回玄一观来。
金思羽带着素素睡在床上,就像母亲抱着婴儿一样。张天赐退了出去,在西耳房里打坐,等待素素醒来。
午后,金思羽怀里的素素突然醒来,睁开眼,冲着金思羽微微一笑。
“天赐,素素醒了!”金思羽跳下床,抱着素素跑向西耳房。
张天赐早已经听到声音,从西耳房里迎出,接过素素抱在怀里,问道:“素素,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如果还好,就眨眨眼睛。”
“我能说话,为什么要眨眼睛?”素素略带调皮地说道,眼神里一片笑意。
张天赐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比我想象中好多了,谢天谢地,谢谢祖师爷。”
回到后院的板房里,张天赐依旧把素素交给金思羽,问道:“素素,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把你打伤的?”
素素看了看大家,犹豫着说道:
“按道理,这件事不能说。但是不说的话,你们一定会追问……其实打伤我的人,我也没看见。我后背中了七根骨刺,急忙向前逃窜,只听见身后有人说话,要我转告表哥,他在神农架恭候。他说,他就是神农架鬼王,表嫂金思羽……是他的人。”
“神农架?”张天赐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原来,鬼王藏匿在神农架!
“那鬼王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我背后的印记……一模一样?”金思羽也颤抖着说道。
这么多年来,金思羽今天才知道鬼王的老巢,又激动,又害怕。
“听说是鬼王,我就回过头来。可是却看不见人,身后空空如也……”素素叹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发生在昨天下午,我正要从敬亭山回来的时候。那些草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