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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伤……”她急急地问,挣扎着想要爬离他结实的身躯。
“无碍。”
他的双臂有力地钳制住她扭动的身子,想借着她的呼吸和心跳来确定她仍在他的身边,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他找到她了,是真真切切的她,不再是痛苦的梦,那种飘流数个时空却寻不到她魂魄的焦躁和无助,至死他都不愿再尝一次。这一次,他定要将她变成他的同类,要她再也无法自他的身边逃开,以最残酷的方式责罚着他。
“可是你的手……”
她翻过他的身侧,探视他受伤的那一只手,却发现上头竟然连伤痕都不见了,但血迹仍干涸在他的袖子上。
“你以为那么一点小伤便能要我的命吗?”他淡漠地说道,眼眸却是深情而缓缓地注视她。
“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只是没猜到你的恢复能力这么好……”她嗫嚅着,粉颜因他的注视而更加绯红。
实际上,她根本就忘了,她忘了他是魔,忘了他可以自行疗伤,忘了那种伤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他为什么会是魔,而她为什么亦是不完整的人?倘若不是的话,说不定……
“怎么了?”
“没、没事。”她蓦地一惊,不明自己为什么会冒出那样的念头;他是魔已是事实,而她的不完整亦是事实,她又何必想着那不可能实现的事?“我在想你是怎么成为魔的?”
“不知道。”他将脸埋进她细嫩的颈窝,汲取她的芳香。“当我开始有意识时,我便是这个样子了。”
“那你不是因为怨念而成的?”她惊诧地问。
“你以为呢?”他无奈地笑着。“我不知道这个小岛上的魔是怎么来的,但是据我所知,莫里西斯一族存在已久,待开始懂得这个世界时,我便已经成了莫里西斯家族中的成员。”
是的,即使他不愿意成为魔,他也没有能力改变,只因他一有意识,便是这个模样了,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像是突然间从这个世界中产生,跳脱于轮回之外,以这样的形体不断地飘荡在时空之中。
“是吗?”她顺从他占有性的拥抱,偎在他的身边,感受他的温暖。“你想吃点东西吗!”
“你愿意让我吸你的血?”他抬起幽黯的眼瞳注视着她。
“吸我的血?”
“用不着怕,即使我吸了你的血,你也不会因此而变成魔的,因为我拥有绝对的主导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的。”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敏感的颈子上,有意无意地试探着她。
“好。”过了半晌,她终于点头。
他为她流了那么多血,就算她分一点血给他也不为过,而且她相信他不会骗她,更不会害她;如果他真的要害她的话,以他的魔力,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制伏她,甚至用不着救她。
源拓朝闻言,缓缓地张开嘴,露出青冷的撩牙,在她雪白的颈子上刺下。
她蓦地战栗一下,一股刺痛麻楚的滋味令她不由自主地蹙紧眉头,不一会儿,这种感觉便停止。
“这样子够吗?”
“够了。”他满足地舔着唇,往她的唇探去,霸气地将湿热的舌探入她的口中,让她尝尝她的血腥味。
“呜……”
十方篱挣扎着,抗拒他霸气的舌翻搅着她,那几欲令她作呕的血腥味,让她感到胸口一股淤塞的痛楚。
“这即是你的味儿,是我喝过最甜美的血。”他笑道,霸气地拥着她。“睡吧,明天一早的新尝祭还有得你忙的。”
说完,他便拥着她沉稳睡去,挣脱恶梦的追逐;然而十方篱却是瞪大双眼,感觉到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窜动着,狂鸷而猛烈得令她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七章
一大早,在教堂院之前的应天门前搭起的楼阁上举行一年一度的新尝祭,待天皇撒下象征性祭神的五谷杂粮,楼阁下的乐师们便开始奏出神乐曲,等待着献舞的女巫献舞。
不一会儿,十方篱身穿百羽衣,顶戴十色羽冠,翩翩舞起一曲神驹,妖娆的舞姿震心惑魂,倾国的丽颜勾魄,冰艳的笑靥醉心,寒凛的威仪慑人……
一旁参与新尝祭的大臣与沿道欣赏的百姓,莫不为她虚无缥缈的舞技所吸引,但也为她妖诡的外表所惊骇。
但尽管如此,众人仍是无法将视线自她身上转移,望着她伸展如雁翔,收缩如雀凝,玉手轻捻,柳腰轻摆,全然无一丝的轻佻;反倒是一脸的凛冽,仿若是受天神眷恋的羽仙,众人瞧得如痴如醉。直到一曲停止之后,聚在应天门前的众人像是被她掳获心神,久久无法回神,甚至连她人都已经离开了,众人仍沉醉于方才的幻梦之中。
十方篱在少纳言的服侍之下,换下一身羽衣,才又慢慢地走到楼阁下,望着热闹的男男女女跳舞,粲笑如花,她也不禁漾出笑容;但一见到她出现在广场上,人们对她投以注视的眼神,有着惊骇、有着惊艳,也有着浓浓的悚惧,令她赶紧转身离去,不愿面对伤人的眼光。
源拓朝呢?
她蓦地转过纤柔的身子,水眸怯怯的再睨向热闹的人群,寻找着源拓朝的身影;方才跳祭神曲时,她还瞥见他站在楼阁上望着她,看见他那一双为她惊艳的眼眸熠熠发亮,毫不掩饰他的柔情,穿透重重人墙,灼热地注视着她,为何现下却见不到人了?
她勇敢地面对着众人对她的注目,只想要找出他的身影。
晶亮的眸子观望一会儿,最后终于在楼阁旁最静默的地方,望见他的身影,她的心蓦地怦跳着,才刚想要踏出脚步,却见到他的身旁多了一名女子,只见他当众与人调情,调戏着他身旁的女孩子。
她雀跃的心,在望见他的吻落在那名女子唇上的一刹那,化为一片惨澹的死灰,在一刹那间,她的心仿佛停止跳动,眼前缤纷的色彩顿时变得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楚那些伤人的注目,看不清楚他伤人的举动。
她的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幸好被少纳言撑住身子。
“篱殿,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她咬牙说着,水眸难以置信地瞅视着源拓朝,瞅着他置若罔闻地将那名女子带开,远远地离开她的视线,她才转身离去。尽管脚步蹒跚,她仍是踩着凌乱的脚步往一旁走去。“篱殿……”
少纳言急急跟在她的身后,想说些话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蒙天皇赏识参与新尝祭,着实是无上的荣耀,可是……篱殿的身份不同,总是会惹来注目的眼光。
“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走入教堂院旁的樱园里,望着萧瑟的景致,宛如是她心里的情境。
“可是,篱殿……”
“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要静一静。”她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双手拉起曳地长摆,直往樱园深处走去。
甩下少纳言,她走入林子里,靠在樱树下,抓起自个儿益发紫红的发丝,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戳伤,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愈是接近源拓朝,她愈是变得不像自己,发色、容颜、心……
她甚至还记得他的温暖,还记得他坚硬的手臂是如何万般柔情地拥抱住她,将他炽热的体温逐一传递到她的身上。
狂野而炙烈的热情,令她心惑神迷,令她身不由己地眷恋着他,不由自主地心系着他;可他却骗了她,他竟然骗了她!
因为看不透他,所以她全然地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他衷情的倾诉,相信他孤寂的灵魂确实渴求着她,但……这一切竟是谎言,竟是如此残酷,令她痛彻心扉……
他怎么可以欺骗她,他怎么可以用这般令人动容的谎言伤害她?
她几乎要相信他了,几乎要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惟一会怜爱她的人,没想到,到头来却发现他居然是在戏弄她!她几乎要投入他的怀抱了……
不过,还好她尚未对他臣服,只因若是再接近他,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变成全魔的,她不要、她不要。
她无法再容忍别人用那种带着悚惧的眼神注视着她,掩嘴窃窃私语,谈论她与众不同的外貌;她更无法忍受他无情的对待,无法接受他的身边竟也有个可以供他戏弄的女人。
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
一口翻搅的邪气冲上心头,蛰伏在体内的魔性蠢蠢欲动,像是要挣出她的肉体,惊得她无措地蹲下身子,无助地喘息着,任由脆弱的泪水倾流,染湿了她的衣襟。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她痛楚地闭上眼眸,纤柔的身子倒在樱树底下,感觉到暴戾的魔在心头窜动着,即使她极力地想要压抑不曾如此躁动过的魔,可是它现下却在她的心里窜动得令她无法控制?
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意识变得涣散,眼前一片黑暗……
“呜……”
意识混沌不明,身子不断地发颤,像是覆上一层厚厚的雪,那股寒冽直入心窝,冻得她勉强的睁开迷雾般的水眸。
一条宅邸?
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宅邸的?她不是应该还在教堂院的吗?
十方篱艰难地坐起身子,望着身上盖着的层层丝被,不明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里。
望着屏风外丝微的光线,冷冽的寒风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现下到底是什么时辰?
她拉开被子,走到渡殿上,望着微暗的天色,已是掌灯时分,而偌大的庭院里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人呢?”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她感觉十分疲惫;她明明是在教堂院,明明还在树林里,明明记得自己很不舒服,然后……
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回到了这里?是谁送她回来的!
她穿着薄如羽翼的袭衣走下庭院,任由冰冻的霜气袭来,吹动如丝翼般的后摆,qi书+奇书…齐书感到沁骨的冰冷,但是她却不想走入寝殿,只觉得这刺骨割心的冻寒,并不难受,反倒……有点自残的快意。
她踩着散落的枯叶,顿时闻到一阵醉人的花香,不是十分的浓郁,却是浅浅淡淡的,令她觉得十分诡异。
她记得快入冬了,这个庭院里的花早已凋零,岂还会有花香?
不解之余,她循着香气抬起眼,却发觉整片樱树皆开满淡红色的花朵,在一片锦霞的暮色时分,吐露着迷人的芳香。
为什么?为什么樱树会在这个时候开出惑人的花海?
“美吗?”
源拓朝幻如鬼魅似的出现在樱树花海中,嫣红色的唐罗褂衣几乎将他隐身在醉人的一片淡红中。
“这不是樱花开花的时节,你……”
十方篱瞪大晶亮的水眸,睨着在隐暗不明中的他,望着他诡魅的俊脸漾着噬人的邪气。
“你不是想看樱花吗?否则你怎会待在教堂院旁的樱园发愣,甚至在那里睡着了呢?为的不就是要看樱花吗?我现在让你瞧见这片花海了,不知道你是否满意?”源拓朝笑得张狂,像是极满意她脸上的惊诧之色。
瞧瞧她微粉的气色,看来她应是好多了才是。
“是你送我回宅邸的?”她诧异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他近了她的身,而她却浑然不觉呢?
“否则你以为呢?”
他淡笑着,深邃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深情。
当他在樱园里撞见倒在地上的她时,刹那之间,他以为她又再次自他的手中逃走了,不过待他战栗地走到她的身旁,探得她的鼻息,才发现她只是睡着了,尽管睡得有点古怪,他仍是庆幸着她只是睡着了。
“怎么穿得这么薄?”
他大步走向她,大手环住她娇柔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