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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这才是英雄本色——好色只是小节而已,胜者为王,万里河山才是他们显示强大的地方。美人再美也是英雄餐桌上的点缀,赵光义能干脆利落地折辱小周后,又能毫不犹豫地杀了花蕊夫人,恰恰证明了他是一个不为美色所惑,真正心坚如铁、有魄力执掌江山的人。
这个样子的赵光义,于江山,要比儿女情长、软绵绵的李煜强多了。
赵云:……
为了这个猜想,她瀑布汗。
事实如何,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都晚了,仇人就是仇人,管他赵光义是不是被误解被遗漏了的沧海明珠。他再怎么霸气侧漏,也改不了将要被赵匡胤一巴掌拍死的事实,而她等待这一时刻,已经很久了。
如赵云所料,大戏颇为精彩,出场的演员也不少。
桃花落尽的时候,赵光义攻入皇宫,功败垂成。最后的最后,两相对峙,被认为已死了的赵匡胤突然现身在大殿上,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倒是当事人赵光义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赵匡胤道:皇弟,朕待你不薄,为何行此大逆之事?
赵光义道:万里江山能者居之,臣弟不甘人下,也是人之常情。
赵匡胤道:朕给了机会,你不珍惜。
赵光义道:臣弟自然知道。
赵匡胤道:罢了,朕懂。你也知道朕没死。
赵光义道:是的。皇兄如果这么容易死,还配是臣弟的皇兄么?
赵匡胤道:知道了你还来。
赵光义道:箭在弦上。大丈夫一拼而已,死有何惧!
赵匡胤道:你准备很久了,时机却很不对。
赵光义道:臣弟也不知为何,但既已出手,就不会再退。
赵匡胤道:你不是朕的对手。
赵光义却笑:确是……如此。。
赵匡胤深深看他一眼。扬声道:“放箭!”
赵光义中箭,不支,单膝跪地。他看着自己胸口的箭,颇有些怔愣,然后有血顺着微张的口涌出,越涌越多。
眼神渐渐涣散,撑住身体的宝剑倾斜,坠落。
“你不后悔?”这是凉凉的赵匡胤。
“当然……当然……不……悔。”
无声。
赵匡胤走到他身前,替他合了眼。
屋顶上的赵云静静听着,没有出声。她又觉得不懂了,她不是男人,不是古代男人,不是志在天下的古代男人,真的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说完全不解是有些夸张,但确实无法感同身受。
先是李建成李世民,后是赵匡胤赵光义。
——须得承认,都是英雄人物。
但这也无妨,她有自己的准则,凡事无愧于心即可。不理解便不理解了,这些人,她知道,从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和同情,想来…也不在乎后人的评价。
——无论是忠还是奸,是成还是败。
晋王谋反,死。
家眷,死。
赵云沉寂下来,然后趁着赵匡胤不注意的时候彻底遛了。仇人赵光义已死,还留着干什么,等着赵匡胤腾出手收拾么?赵匡胤已经不同往日啦。那一日悄悄看着赵匡胤,总觉得他一瞬间成长了许多。文艺一点,女人成长是因为感情,男人成长,就是因为这些吧。
赵光义的家眷死绝了,赵云虽然也猜测过,但没成想赵匡胤真的这么做了,虽然是陆陆续续死的。很好,很果决。
一众皇子中,赵德芳脱颖而出。
该承认重生者就是得天眷顾么?死过一次的人,心态气质自然与旁人不同,在一群被这变故骇到的皇子中,赵德芳铮铮然如鹤立于鸡群。
他懂得应该在合适的时机表现自己,现在,就是那个时候。
机不可失。
赵匡胤再硬的心肠也会被伤到,毕竟这是兄弟相残了,背叛和杀戮,他觉着自己老了。然后如松如柏,各方面都突出的赵德芳就进入了他是视线。赵匡胤不是好忽悠的,但赵德芳的人品和能力也不是装出来的,这反倒让赵匡胤更加欣赏了。
赤子之心。
赵匡胤开始了细心的栽培,有赵云作对比,赵匡胤的磨砺简直太仁慈了,赵德芳发自内心的孺慕和感激自然逃不过赵匡胤的眼。
几年后,他立了赵德芳为太子。这将是另一段传奇。
功成身退。赵云找到了花蕊夫人,他们成了一对好友。花蕊夫人爽快接受,能说出“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这种话的自然是有胸襟的奇女子,她和赵云相处得不错,闲了就结伴游历山川。
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最喜欢花蕊夫人。
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庆祝正文完结!有点舍不得……
☆、第93章 汉之司马迁(上)
赵云正一脸茫然;瞧;她听到了什么?
——太史令;司马大人;您还好么!
太史令,司马……这两个词连起来为什么让她有了不详的预感呢?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赵云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板起脸,让仆人退下,做了个猥琐至极的动作。
这真不怨她,做过女人;当过男人,好吧,她承认当男人的时候更多一些;可还真没做过宦官式的人。这是老天爷看她不顺眼了?
然后很不幸地,她发现自己果真成了司马迁,还是受过宫刑的司马迁。她淡定起身,淡定整理衣冠,淡定地走回了家——她方才还是囚徒,刚刚被施刑后的囚徒,司马迁受刑后顺便就在这里养伤,汉武帝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又把司马迁放出来了。
——任中书令。这是汉武帝气消了之后赏给司马迁的补偿?
赵云想起了自己当汉武帝时的样子,她觉着汉武帝的脸在这些皇帝中还是排的上号的。然后她就不再埋怨老天爷了——司马迁也好,总比穿成董贤,韩嫣那样的美男子要好得多。司马迁这张脸多好啊,大叔脸,方方正正的,最重要的,两个字:安全!
刘彻荒淫的记忆早被扫到了脑海深处,可不妙的感觉还留着,她不想相信刘彻的节操。那要是能相信了,母猪都能上树。
赵云施施然回了家,家里司马迁的妻儿老小都迎了上来,他们都知道司马迁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没用异样的眼光瞧她,这和大街上人们自以为隐晦的同情或者幸灾乐祸完全不同。
不是司马迁在家族威严过重,就是他的家人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血脉情深。她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这些都好应付,可看着那好几屋子的竹简,她感觉自己就要愁白了头,让她继承司马迁的遗志去编书,还不如去死!想象一下自己埋头编书,头悬梁锥刺股的可怕场景,她重重抖了一抖。
要命啊!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这么干了,再说她也编不好,但俗话说得好,父志子承,司马迁的儿女们,不要大意地上吧,为父看好你们哦。
她也不想当什么官,上什么朝,皇帝当惯了,再去卑躬屈膝,尤其卑躬屈膝的对象还是穿过的刘彻,应该会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于是她一到家就准备了“辞呈”递给刘彻——老子身心健康都受到了危害,老子不干了!
十分了解刘彻,知道什么样的话不会引起他的反感,赵云炮制的这份“辞呈”果然有效,不枉她挖空心思字里行间拍他的马屁,刘彻欣然应允,赵云舒了口气。
刘彻实在是个难伺候的皇帝,司马迁早在他面前挂上号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是什么好事,能够这么容易“带薪休假”,确实要肯定自己对刘彻心思的了解。
她意思意思地问刘彻要不要派人监管史书的编纂,刘彻没了下文,分明是说不用了:其实他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在意后人的评价,之前的司马迁就像软棉花,刘彻怎么使力也不管用,所以恼怒暗生,酝酿着给他一个大大的教训,现在赵云上本,这是变相的服软,他哼哼两声也就没事了。
赵云暗道一声侥幸,也就她敢这么“调戏”刘彻,其他人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奇遇呢?伴君如伴虎不是说着玩的,可对刘彻这样的皇帝,当臣子要是能当出新意来,他也会乐得看你表现。
赵云离职在家,没像们想的那样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史记》当中去,相反,干这些的变成了司马迁的儿女们,她找了一马扎坐着在旁边指挥得不亦乐乎。
她还给自己找了不少乐趣,悠哉悠哉好不清闲呐。
于是有一天赵云晃晃悠悠垂着钓,一个人的倒影突然出现在水面惊走了将要上钩的鱼儿。赵云没看清那倒影是谁就怒瞪回去,却发现这人居然是应该在朝堂,应该在后宫,应该在上林,却绝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刘彻。
“卿过得不错?”刘彻见赵云有一瞬间的怔愣,心情大好地开口。
赵云暗自撇嘴,不错你妹,要不你也当宦官试试……她还是撩眼皮答道:“尚可。”懒得再奉承,谁让他自己微服私访的。
刘彻扑哧一笑蹲□,阳光照在他脸上赵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心里微微叹道,刘彻也老了。十分理解他老了之后变得偏激和昏聩的原因:她也老过,知道自己顶着老迈的身躯看着别人风华正茂的那种沉痛——那是沉入骨子里的悲哀。
平民百姓尚且如此,刘彻这种雄才大略的皇帝就更痛苦了。
他不想放手,尽管也知道自己抓不住多久了。但他才是这大汉帝国的皇帝,不是其他任何人,越惶恐就越是要证明。
此时的刘彻哪有朝堂上的威仪和气势,赵云分给他一杆钓竿,他也爽快接了。赵云感叹自己之前觉得太史公的相貌安全还真是小人之心了,刘彻这么大年纪,再没了当初的恣意,他惜命。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也许可以给大汉不一样的变化……这时耳边传来刘彻的抱怨:“为什么朕钓不上来?”
赵云定睛看去,刘彻身后的鱼篓子里空空如也,再对比自己满满那一筐,她不厚道地笑了。
刘彻愈发恼怒,绷紧了眉,危险地道:“卿很开心?”
适得其反,赵云没被唬到却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天上的云彩,她眯眯眼,就是知道刘彻不会介意。瞥了瞥暗自气闷的刘彻,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感觉了,套句文艺的话,这世上我最了解你。
——我们曾如此亲近,虽然你不知道。
她笑出了眼泪。
就是知道刘彻不会真正介意,这算不算是一种特殊技能?刘彻表现出的喜怒哀乐,极少是可信的。她的调笑之意毫不掩饰,于是刘彻恼羞成怒,甩开鱼竿。
她道:“陛下,陛下,鱼儿是被您的威势所迷,沉了底儿喽。”
刘彻危险地看过来,赵云却不以为意继续瞎掰:“鱼儿咬钩也是要挑人的,您这样——”
她示意刘彻看他自己,刘彻低头,她才说:“您这样器宇轩昂的伟男子,他们自惭形秽,可不敢污了您的眼。”
刘彻哪里还听不出她的戏谑之意,倒是一下子坐在地上,不出声了。迎着风,微眯起眼。
半晌,才听得他莫名愉悦的声音:“卿真的很快活。”
“嗯,还好吧。”
君臣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刘彻整个过程中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他们就像是普通的老友。
“朕要走了。”半日之后,刘彻说了这样一句话,平平淡淡只是陈述,没有任何其他意味。赵云心道您老终于要走了,害得我这一下午都没钓上几条鱼来,莫不是真的有“鱼儿退散”这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