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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动听琴声,让他在院里坐了许久。那些太监宫女不敢打搅,全都远远站开,十分规矩,此时见他向殿里走去,便有几个品级较高的东宫太监跟进去服侍。
卧房里很暗,淡淡的安息香静静地弥漫着,欧阳拓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他的脸色很白,人瘦了一大圈,下巴颌变得很尖,看着就像一个稚气的少年。欧阳铿微一摆手,大内总管刘福马上领会,立刻做手势示意屋里的太监宫女们噤声,休要惊醒太子。那些人立刻躬身退后,默然地站在墙边,听候吩咐。
欧阳铿看着自己的长子,不由得响起了当年他还是小小孩童时的情景,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初为人父的喜悦至今记忆犹新,而丧妻之痛却已非常遥远。前皇后贤良淑德,大婚后与他也算相敬如宾,虽然那姑娘年轻,但在太后的帮助下也能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应付国事,将内忧外患一一化解,很快坐稳了江山。他虽然不爱她,但是敬重她,因此当她生下儿子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长子兼嫡子封为太子。如今,将近二十年过去了,时移事易,他有了新皇后,有了更多的儿子、女儿,也因此有了更多的烦恼。朝中与后宫暗流汹涌,所为何来,他非常明白,却一直没有表示。事关江山社稷、天下黎民,他必须要让这个太子在挫折中变得更加坚毅、更加聪明,那才有资格在他百年后坐上他的位置,否则,他一定不会为了当年的那一点情份就将这大好河山随便托付,必定会另立明主,以使江山永固,这才不会愧对列祖列宗。
不过,怎么样明争暗斗都行,但要勾结江洋大盗谋杀他的儿子,却是坚决不允许的,欧阳铿对这个太子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平时对他要求严厉,无论他表现得多么优秀也甚少夸奖,但在内心里对他却有很多期许,如今差点死于非命,令他震怒。看着儿子英气勃勃的脸,他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额,确认没有发热,便转身出去。
自太子回宫后,太医院便派了太医轮值,日日夜夜有人守在这里,若太子的伤情有所反复,好及时施治,听到皇帝驾到,当值的陈太医已经赶出来,恭恭敬敬地候在正厅。欧阳铿过去后,等他磕头见了礼,便和颜悦色地说:“太子的伤情如何?这两天都用了什么药?”
陈太医递上这几日的脉案,详细禀报了欧阳拓的伤情、症状和他们的诊断结论以及用药情况。欧阳铿一边仔细倾听一边翻看脉案,对儿子的恢复情况感觉比较满意,便点了点头,“你们做得很精心。刘福,传旨嘉奖太医院,每位太医这月赏双俸。”
陈太医喜得赶紧跪下磕头,“谢皇上,臣等定会鞠躬尽瘁,助太子早日康复。”
“很好。”欧阳铿满意地微笑,又和蔼可亲地与他闲聊了一会儿,问他何时进宫,师从何人,最擅长医治哪类病症,家中尚有何人,等等,听他回答了,又嘉勉了几句,这才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蔡霖,温和地说,“去陪朕下盘棋吧。”
蔡霖立刻点头,“是。”
欧阳铿微微一笑,便带着他向外走去。
刘福慢了几步,等他们出去后,这才对东宫总管笑道:“张公公,今儿蔡大人肯定要陪皇上一起用晚膳,你好好侍候太子殿下。如果殿下问起蔡大人,你不用差人来问,直接禀报殿下便是。”
张公公满脸堆笑,“多谢刘公公指点,小人明白了。”
刘福冲他摆了摆手,“张公公别客气。”便急步奔出去追赶皇帝。
张公公目送他们一行人远去,这才对周围肃立的太监宫女们说:“大家都要把眼睛放亮点,有什么花花肠子都给我收起来,别打量着蔡大人好说话就怠慢他,以后你们一定要把蔡大人当菩萨一般供起来,这样殿下才会过得更舒坦,咱们也才一直有好日子过,明白吗?”
所有人都点头,“明白。”
第14章
更鼓闷闷地敲了五下,安静的京城亮起了一盏盏灯火,大臣们都准备上朝了。
太子重伤未愈,无法上朝,可蔡霖却必须起身。他的动作很轻,在小太监的服侍下梳洗,再换上官服。吃了简单的早膳后,他出了东宫,顺着回廊向金殿走去。
大臣陆陆续续地从宫门进来,在殿前与他相遇,立刻有不少官员上来拱手,笑着跟他打招呼。蔡霖虽然每日上朝,但认识的人并不多,这时也只能抱拳还礼,含糊其辞地说几句客套话,敷衍过去。
那些朝中高官个个都是人精,场面话滚瓜烂熟,可以说上半个时辰不重样,可蔡霖就不成了,几句话一过就有点应付不过来,只是他性子淡泊,倒也不觉得窘,既然说不上来就索性沉默,顺着别人的话微笑着点头,瞧着也不算失礼。
没过一会儿,白贲也进了宫,一看这阵势便上前帮忙解围。他抱拳与周围的几位大臣打个招呼,然后就对蔡霖说:“蔡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府上坐坐,几位猎户大哥都很想你。”
蔡霖一听便很关切,连忙与他走到一旁,“白将军,虎子哥他们可好?”
“很好。”白贲爽朗地笑道,“他们在我府里都过得很好,蔡大人放心,只是他们都很想念你,常常念叨。”
蔡霖马上说:“那我下朝以后就去白将军府上看看他们。”
“好啊,我们一起走。”白贲心中欢喜,再加蔡霖在他面前总是很温和,于是便忘了那些所谓的避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看在外人眼中,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正常这时,他们附近有人温文尔雅地叫道:“蔡大人,白将军。”
白贲转头一看,立刻上前行礼,“见过安王爷。”
蔡霖再是孤陋寡闻、不问世事,也知道安王是二皇子欧阳瑾,也就是昨日下帖子邀请自己,而自己打算推辞的那位王爷,只是,还没派人去婉言谢绝,却在这里碰上了。他一边在心里转着念头一边跟着白贲过去见礼。
安王欧阳谨身材修长,眉清目秀,是现皇后柳氏所出,即将满十八岁。他过完生日后便将出京就藩,要开始管理自己的封地,因此皇帝欧阳铿派他跟大司农学习办差。既然是在朝中做事,他也要每日上朝,本来早该与蔡霖碰面,但他前几日跟着大司农出京办事,昨天才回,所以现在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欧阳谨的年纪虽小,却很有气度,先对白贲做了个手势,“白将军免礼。”随即上前轻托蔡霖的胳膊,和蔼地笑道:“蔡大人勿需多礼。”
白贲和蔡霖直起身来,对这位少年王爷礼貌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再与他寒暄。皇子与大臣交好是忌讳,皇帝虽然并没有明令禁止,但在心里是不喜欢的。欧阳谨也知道这一点,却并没有太过拘束,脸上一直带着洒脱的微笑,“蔡大人,小王府中近日有几株牡丹名种盛开,若是大人有暇,请到我府里品评品评,不知蔡大人肯不肯赏光?”
他当面邀请,语气谦和,蔡霖根本无法推辞,只得答应,“多谢王爷相邀,下官明日无事,可至王爷府上拜访,不知是否方便?”
“好啊,小王恭候蔡大人。”欧阳谨愉快地点头,随即看向白贲,亲切地说,“若是白将军有暇,亦请光临。”
白贲微微躬身,“多谢王爷,末将明日有公务在身,还请见谅。”
“白将军不必客气。”欧阳谨温和地说,“自然是公务重要。”
话说到此,上朝时辰已到,大臣们全都走进殿中,他们三人也不敢耽搁,一起进殿,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与过去的每一天都大同小异,欧阳铿坐在龙座上,听下面的大臣奏报,有时候大臣之间会出现小小的争执,但不会有激烈的争吵,很容易平息。如今国泰民安,太子虽然遇袭,却平安归来,安王圣眷未减,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契机,因此朝中主要的两派都在保持着奥妙的平衡,这让欧阳铿感到轻松。
蔡霖如以往一样,只听不说。朝中人事复杂,几乎每个四品以上的官员背后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一个布衣出身的没有实权的小官吏不必掺和进去惹麻烦。
欧阳铿坐在上面,偶尔会将视线投向站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见他一脸平静,眼中却有几分好奇,有大臣出班奏事时他就会看向那人,如果大臣们发生争执,他就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像个单纯的孩子,令人喜爱。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感觉心情很好,对那些琐碎的事也不再觉得不耐烦。
他的好心情感染了所有的臣子,大家的火气显然也小多了,争执发生得很少,很快就达成共识。欧阳铿轻轻一挥手,刘福高喊“退朝”,众臣恭送皇帝离开,这才轻松地转身往外走。
蔡霖退出去等在门边,待白贲出来后便与他一起往宫外走。白贲很高兴,一路上都与他有说有笑,聊着几个猎户家的孩子如何淘气,逗得蔡霖很开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自从家破人亡以后,他就很少有过开怀大笑的时候,只有在魏庄落脚以后,偶尔到山上看望猎户的时候才会展颜一笑,平时总是淡淡的,尤其是得了官职,进宫居住以后,他鲜少有笑得如此欢欣的时候。此记得正是午时,夏日艳阳直射下来,映照着他的欢颜,竟有种夺目的迷人风采。
白贲正说得高兴,抬眼一看,忽然愣住,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怦怦直跳。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惊愕不解,不由得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的人发呆。
蔡霖见他忽然住了口,瞧着自己的眼神有异,不由得一怔,赶紧问道:“怎么了?白将军,出了什么事?”
白贲这才回过神来,马上收心养性,恢复了镇定,笑着抬手揽了一下他的肩,亲热地说:“蔡大人,我觉得咱们虽然性情相投,相处得很愉快,刚才忽然涌起一个想法,希望能与你义结金兰,不得蔡大人意下如何?”
蔡霖对这位大将军的印象很好,初见时没有嫌他是一介布衣而拒之门外,之后又慷慨解囊,用大价钱买下了猎户们的山货,接着又把山中猎户接到府中居住,一直很照顾,待他更是亲厚,处处都说明此人生性厚道,值得结交。他本就不是拘泥的性子,闻言便道:“好啊,只要白将军不嫌弃,我愿与白将军结为八拜之交。”
“哈哈,兄弟,痛快。”白贲高兴地一拍他的肩,拉着他的手便兴冲冲地往宫外走,“我们这就回去结拜。”
两人刚走到宫门处,只听后面传来气喘吁吁地呼唤,“蔡大人留步,蔡大人留步。”
白贲和蔡霖都听出来是大内总监刘福的声音,便一起停下,回身看去。只见刘福急步奔来,累得直喘粗气。跑到他们面前,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蔡大人……皇上口谕……命蔡大人御书房……见驾。”
蔡霖拱手道:“遵旨。”
白贲在一旁说:“兄弟,那我先回府了,你得空时便过来。”
“好,下午如果无事,我就去找大哥。”蔡霖对他笑了笑,便跟着刘福走向金殿之后的御书房。
白贲看着他修长匀称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满是欢喜。
第15章
看到蔡霖进来,欧阳铿满面笑容,“卿陪朕用午膳吧。”
蔡霖愉快地点头,“好。”
不过才短短几日,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就已经全然没有了君臣之别。蔡霖的性子虽淡,其实并不会如此放肆,但欧阳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