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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喚之游戲-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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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我也不是为你。”温郁之接着笑:“小晏今后的路还长,我以前体会不到,现在倒是懂了,眼泪都是往下流的。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子嗣,他是我家唯一一点血脉了,他要入仕,我怎么都要为他铺垫铺垫。”
  林乐源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子青你清醒点,你今后……”
  “我?”温郁之笑了一笑,伸手按在自己胸口,低声说道:“等一切尘埃落定,若还没他消息……那我便去寻他。先从京城找起,再去湖北,一点点来。这天下就这么大,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也总有让我找到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长亭茶肆

  
  林乐源那晚与温郁之长谈之后,第二天一早便动身奔赴武昌。所有人都在往南边逃难,唯独他逆着人流北上,执意去了重兵包围的危城。
  一来,他是镇北侯的嫡子,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能龟缩在后。二来……任厢还在武昌。
  温郁之特意早起,将林乐源一直送到了临安城门之下。
  城门送别,林乐源一身公子长衫跨坐马上,骏马踱了两步,他突然扯住缰绳,隔着身后银甲侍卫回头冲温郁之展颜一笑,眉眼弯弯,两颊各自一个酒窝,依稀还是旧时京城飞扬模样。
  他没有出声,只是冲温郁之比了个口型。温郁之看懂了,他说的是“各自珍重”。
  温郁之便也笑了。
  他记得那年自己只有十八岁,满心装着的还是少年人那点芝麻大的闲愁。一夜间家中大变,千里奔丧,回京后只觉天塌地陷,强撑出面上的一派镇定。那时便是林乐源将他硬拖到自己府中,请了戏班子变着法子给他散心。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京城风波险恶,他便是他最牢靠的一大助力。
  一月前林乐源怂恿江渉去行刺北燕,温郁之面上不显,心中老大的一个疙瘩,只是山河飘摇,大局为重,这才堪堪压了下去。
  可经此一别,也许……便真要后会无期。
  温郁之独自站在临安城的城墙之下,清晨的晨雾尚未散去,城墙上披甲执戟的兵将肃杀而立,林乐源走的很急,转眼就看不见了。
  而战火将至,这温柔到骨子里的江南就如一汪脆弱的镜花水月。温郁之突然就觉得心中一片平静,无论是旧日情谊还是心中怨愤,皆是在战火中一笔勾销,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
  北燕沿江部下重兵,武昌安庆两处更是大军围城。南楚也是倾力一搏,临安城内除了必要的守卫,可谓是兵力全出。厮杀不知不觉便过了八日,上游流下的江水都染成了不祥的红色,上面漂浮着士兵的尸体和船只的残骸,夏天的酷暑一闷,空气中全是腐臭的味道。
  运粮的道路五日前被切断,如今还没有重新打通,武昌便真的成了一座孤城,有冒死突围的斥候前来汇报,说城内粮草军火皆已告急,守将已下令从城中百姓家强行征粮。
  皇帝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此时临安城内坚持留守的大臣不过二三十人,全都整日的聚在御书房内,忙到半夜才红着眼睛各自回去休息。
  那日温郁之深夜回到小院,四周一片静谧,推开院门,竟见小晏还未休息,坐在院中等他。
  “大哥……”小晏走上前来,借着夜色将一个信封塞到温郁之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在温郁之身边飞快耳语:“方才被人丢进房里,我怀疑与江大哥有关……没有声张,就我一人知道。”
  温郁之两步走进屋内,回身一把插上门栓,点亮油灯,信封上绘了一朵芙蓉花,鲜红妩媚。温郁之迫不及待的便去拆信,手有点抖,竟然几下都没能拆开。
  小晏心中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撕了开来。取出内力放着的字条——明日卯时,长亭茶肆,恭候大驾。
  ******
  卯时天还未亮,一辆低调的青布马车辚辚的驶出城去,停在长亭。车上走下的男子一身普通青布长衫,竹签绾发,正是温郁之。
  他让车夫在路边稍后,张望片刻,便转身独自一人向路边茶肆走去。
  战火连绵,茶肆也是十分破落,店主人老来丧子,不愿搬离,这才苦苦支撑。温郁之掀开竹帘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里间的胡穆。
  胡穆也是一身便衣,他坐在窗边,微微抬手,举了举手中碰缺了口的粗瓷茶碗,笑容却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盎然性味,仿佛低调出行的世家公子。
  店主大概已是被提点过了,见温郁之进来,也不吭声,探了个头便缩回了内间。
  温郁之昨日手抖的几次撕不开信封,此时见到胡穆,反倒是不急了。冲他斯斯文文的拱手笑笑,返身自顾自的去架子上捡了只茶碗,这才从容不迫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阁下久候,子青来迟,以茶代酒,先赔不是了。”
  “温大人客气。”胡穆也是笑:“大人公事繁忙,殚尽竭虑,还有空来这乡野之地饮一杯茶,胡某反倒是受宠若惊。”
  他们两各自举杯,倒像是一对多年不见的老友似的。
  温郁之一杯温茶下肚,没接他话茬,抬手给两人再续上,垂着眼淡淡说道:“一别多年,阁下倒是愈发丰神俊朗。胡家世家旺族,想必是生意盈门。”
  胡穆当年潜伏京城时用的身份便是北边商人,他的真实身份温郁之早就一清二楚,两人也都心照不宣。
  温郁之这么说,其实就已经是低头服软的意思了。
  胡穆倒也没为难他,在怀里掏摸片刻,干脆的递上了一块玉佩,那玉色泽温润,挂着陈旧的平安结,玉面上横陈着两条刺眼裂纹——正是江渉临行前温郁之给他的那块。
  温郁之心中猛的一松,觉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有点落回肚里。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神色淡淡的接了过来。
  “这物温大人想必认得。如今物归原主,至于人……”胡穆故意一顿。
  温郁之接上了他的话:“只要不违家国道义,阁下有何要求……提出来,温某能力所及,万死不辞。”
  胡穆转着茶碗,一脸兴味的看着温郁之:“就凭着一块玉佩,温大人便这么信我了?”
  “他于我极为重要……”温郁之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低声说道:“胡兄此次能保他一命,子青便已是无限感激。至于别的,只要还有一丝周转余地,我便当倾力而为。”
  “温大人是聪明人,胡某便也明说了。”胡穆笑了一下,身体前倾,盯着温郁之,压低了声音:“京城全部密探换他性命,如何?”
  “既然阁下挑明了,那温某可否也问阁下一句……”温郁之手指摩挲着掌心玉佩,同样压低了声音盯着胡穆:“阁下身份尊贵,有呼风唤雨之能,却惦记我这几个敌国小小暗桩……又是如何?”
  胡穆轻笑一声,目中暖意渐渐褪去:“他是我恩人独子,胡某取他性命到不至于。可若废他一身武功……却未尝不可。这一身功夫对于江湖儿女,便如报国之心之与大人。大人几起几落,想必已是尝遍个中滋味。不会想让他……也受同样煎熬吧?”
  温郁之看着他不言声,手中玉佩撰紧了一些。
  “况且……”胡穆抬眼一笑,又恢复方才风雅模样:“温大人想啊,我们北燕占领京城,将来那些暗桩迟早会被拔除干净。与其留待太子斩草除根,还不如尽早交予在下。胡某若是宝刀在手,安不惜之?”
  温郁之什么也没说,只是飞快的闭了下眼。他心中叹息,知道胡穆全部说到点子上了。无论是两国对峙的大局,还是面对胡穆的要挟,他能回旋的余地都不多了。若能换得江渉平安归来,这已经是最低的代价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温郁之飞快的苦笑了一下,最后问道。
  胡穆知道温郁之这是答应了,挑了挑眉笑了:“他功夫了得,江湖路子也广,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一个小本商人,可没本事千里押人。”
  温郁之差点被他一句“小本商人”给气笑了。
  “不若如此。”胡穆最后说道:“温大人算无遗策,胡某不敢冒险。不若先交予我一半暗桩,胡某发誓定然不损那人分毫。至多十日后武昌之战便会分晓,届时……我们再做交换。”
  “先交两成。”温郁之讨价还价。
  “三成。”胡穆说。
  “行,三成。”温郁之一口答应。
  胡穆正准备问店家去要纸笔,让温郁之默写暗桩身份。可他还未开口,便见温郁之从怀中摸出一张对折着的素白信纸,直接递了过来。
  “原来温大人早就……”胡穆这回真的有点惊了,随即便笑了:“温大人真乃是心思玲珑之人,胡某佩服。”
  温郁之没接他话茬,话已说尽,他抬手饮尽杯中残茶,干脆的起身走了出去。
  心思玲珑又怎样呢?他心里讽刺的想着:官场经营,撺掇人心,阴谋诡计,这些都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罢了,只可笑自己年少时还得意洋洋。如今国家危难,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

  临安城最后还是被攻破了。
  军报传来的时候,皇帝紧急召集要员在御书房商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升了一次大朝会,临安城内只要挂了个职文官武将,无论官职大小,只要没有巡防任务的,全都来了,勉勉强强也有百十来人。
  原杭州知府的比武场搭了个台子,最上面放了把椅子,皇上还没来,底下先乌压压的站了一群人,一开始只是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后来声音便越来越大,司礼太监掐着嗓子喊了好几声“肃静”也压不住。
  有尚自浑浑噩噩的,有脸色苍白如纸的,有身体抖如糠筛的——所有人都惶惶如同惊弓之鸟。
  人心浮动已经不足以概括,说通俗点,大概是死到临头,天真的塌下来了。
  直到一炷香之后,场外传来一声:“肃静——”
  不同于宦官尖细的嗓子,这次发声的是个男音。声音不算太大,更没有疾言厉色,却是极为沉稳,方才还乱糟糟的比武场内一下子便出奇的静了下来。
  所有人不由得伸头循声望去,便看到了正从场外走来的一行十几个人。
  这十几人皆是官职二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三伏天艳阳炙烤,他们却全都一丝不苟的穿着最繁复的朝服。他们背脊挺的笔直的走过来,平日或儒雅或圆滑的面孔此时全是清一色的凝重肃杀。
  人群静默无声,自动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温郁之。
  温郁之只觉得身上那身绛红色的丞相服既厚且重,里三层外三层的压在身上,就如肩膀上的担子一般。他贴身的衣物已经湿透了,汗涔涔的滴着。可下颚却绷得越发的紧,背脊也是挺的越发的直。他双手抄在广袖之中,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身后跟着六部尚书,一行人仿佛是块风雨中打岿然不动的磐石。
  他们穿过人群,依次站在了百官的最前列,从头到尾谁都没有发声,可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众人都开始自发的整肃仪容,列队站好,没人再说一句闲话。
  “皇上驾到——”
  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这才缓步走上高台,百官拜服,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一地,山呼万岁之声响起,仿佛还是大楚最昌盛繁荣之时。
  可也只是仿佛罢了。
  这次朝会极其的简短。司礼官当众读了最新的一次军报——北燕于昨日傍晚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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