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聂玉棠冷冷笑起来:“不放?!由不得你不放。”说着,自袖中滑出玉骨箫,这是云逸之送给他的礼物,他按下骨箫的一端,利刃随即横出,他毫不犹豫的抬起手,狠狠刺进了李朝钺的手背,一边高声喊道:“放手——!”
十指连心,李朝钺疼的咬牙切齿,但仍是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哽咽道:“不放,我不放。”说道最后,竟真的流出泪来:“说什么都不放。”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流眼泪。
幼时饱受冷眼,被李朝靖欺负,他没有哭过。亲眼见到皇后鸩杀自己的母妃,他也没有哭。到后来去了战场,杀了那么多人,时时觉得内心荒凉,无以为继,他还是不曾哭过。
他是一个不会哭泣的强者,今天,却为了聂玉棠掉眼泪。
事实上,他后悔了,他有多么多么后悔,真的只有自己才知道。
犹记得聂玉棠初为朝臣的时候,其实不过十九岁的年纪,仍有些天真懵懂的稚气,什么都不懂,李朝钺年长一些,便手把手的教他,教他如何步步为营的与人谈判,如何抽丝剥茧的审查案情,如何进退有据,明哲保身…
那个时候,他喜欢聂玉棠,是出于一种年长者对年幼者的爱护,他将聂玉棠当成一个好玩的小弟弟,四下无人之时,两人在一起打打闹闹,勾肩搭背的,从来不成什么体统。
闹风言风语的最初,其实并非针对聂玉棠,他们两个之间也是清汤寡水一般的纯洁,只不过后来变质,在于李朝钺有一天突然将一则谣言告诉了聂玉棠,并且开了一个不该开的玩笑。
当时正值杏花三月,落英缤纷,洋洋洒洒铺了一地。李朝钺斜靠在软榻上,拿着一卷书翻阅,随口道:“估摸着还是朕皇兄的那些老臣不安分,近些日子尽忙着造谣,说朕后妃里没有一个怀孕的,必然是因为朕有暗疾。”
聂玉棠噗嗤一笑:“那皇上猜猜看,这个谣言最先是怎么起来的?”
“怎么?”李朝钺扬眉,略显不悦。
聂玉棠道:“前些日子晋西府台请我喝酒,去了才发现有满满一桌的人,酒足饭饱之后开盘子赌钱,推牌九赌大
小应有尽有,最犀利的,嘻,是压一条长线,赌子昭你到底是有暗疾呢,还是养了个小白脸呢?”
李朝钺听后不怒反笑:“成啊,说朕养小男宠总比说朕不举强。”言罢,摆下书卷坐起来,凑到聂玉棠跟前,逗他道:“嗳,你说朕的小男宠是谁呢?”一边用食指将聂玉棠的下巴微微抬起来。
本来只是一个玩笑,放着平时聂玉棠没大没小有失规矩的时候,会直接捶李朝钺一拳道:“去!”但谁知那一天竟没有。
聂玉棠坐在一旁的文椅上,罕见的脸红了,扭扭捏捏的跟小媳妇似的。
李朝钺一愣,眼珠子落到自己那根手指头上,不知道是该收回来来还是该继续这么放着,视线顺着聂玉棠的下颚看上去,看到他的嘴唇,脑子轰的一炸…两人别别扭扭赶忙将视线移向别处。
李朝钺甚至还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小尴尬。
之后,他想,不过小事一桩嘛,时间一长就该忘了。结果聂玉棠没忘,他也没忘,还越想越深入了…
思考的问题无非是,聂玉棠为什么要脸红呢?
他李朝钺并非一个不经人事的人,往深处里细细一品位,便觉得,呐,一定是心虚!
接着,就起了恶作剧的坏心眼。
有一次,借着议事的名义,故意将聂玉棠留在勤政殿里,还特地遣走一干闲杂人等,期间与聂玉棠拉拉扯扯,碰个小手,勾勾指头什么的,每次聂玉棠都很不自然,还有点不好意思,李朝钺遂变本加厉,干脆坐到聂玉棠旁边去,凑近了他耳朵讲话,聂玉棠这下是扭捏极了,屁股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李朝钺假意唬着脸:“你坐那么远干嘛,嫌朕脏吗!”聂玉棠苦着脸,扁着嘴:“没有。”李朝钺‘嗯’了一声,又捏住聂玉棠的下巴,叫他面对自己:“既然没有,那就看着朕,好好看着朕说话。”
“哦。”
“你没有看着朕。”
“看了。”
“你在看地下。”
“皇上…不要不讲道理。”
“朕就是道理。”
“好…好吧。”
李朝钺看聂玉棠的一张小脸粉红粉红的,心里快要笑死了,还用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聂玉棠往后一缩,李朝钺便倾身凑过去:“唔,朕觉得,满朝文武,若论小白脸,没有哪个比的上你的。要不然,朕就将这个谣言给坐实了?”
“皇皇皇皇皇上三思!”聂玉棠真的结巴了。
李朝钺哈哈大笑,扑上去咬了一下聂玉棠的耳根。
其实,他真的只是开玩笑,开了一个很过火的玩笑。他事后有深
思过为何要开一个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玩笑,但是当时他看到聂玉棠闭上了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就没忍住,真的亲了上去。
接着就是一番天雷勾动地火,两个人都有点头脑发热,以至整个过程分外动情与火热,事后李朝钺怎么都不记得具体的细节,只好一个人苦苦思索着,他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啊…
其时,他并不好男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对聂玉棠,也只是像爱护弟弟一般的照顾,尤其是他的亲情这样缺失…然而大约那一年在树下,聂玉棠没心没肺的冲他一笑,这个笑就一直长长久久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了吧。
为此,他们那天突然失去控制,做下那等的事,他不知道聂玉棠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自己有点无法面对,好像是…好像是…有一点儿难堪。
隔天起来,便早早躲开了聂玉棠。
自然,等聂玉棠醒过来之后,没见到李朝钺,又在朝会时目睹李朝钺对他视线的避让,就什么都明白了。
有一段时间,李朝钺见到聂玉棠简直是逃一般的,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后来发现聂玉棠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疏远,显得有一点难过,李朝钺也有一霎那的心软。因为整件事并不是聂玉棠的错,是他先招惹的人家,况且聂玉棠之后也没来纠缠,李朝钺觉得这样也好,他们两个还是就此打住吧。
聂玉棠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见到他只是客气的称呼一句‘皇上’,正正经经的,不亲热也不疏远,李朝钺一边有几分欣慰,觉得这正是他交给聂玉棠的那些如何做到不动声色的伎俩,没想到臭小子学的不错…但另一边,李朝钺又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莫名奇妙想起聂玉棠的脸,笑的时候,赌气的时候,还有…泛着红潮的时候,眼底湿漉漉的,像清晨花草叶上缓缓下滑的露珠,他心头一慌,为此莫名奇妙的焦虑起来,还折过几根毛笔。
两人别扭的时间长达半年,直到后来李朝钺同侍卫们格斗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关系才算破冰。
李朝钺从来不是那种要侍卫们让着他,然后较量赢了就沾沾自喜那种帝王,他的骁骑营中许多精兵都是随他打过仗的,格斗起来向来都是真刀真枪,有一次没留神,李朝钺的手臂上便有一些擦伤,但也只是皮肉伤。
御医们看过后确认没什么大碍,李朝钺自己也觉得无妨,就是聂玉棠不知道,听说李朝钺受伤立刻就扑进宫来看一看,李朝钺发现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偷看,当下撇开了众人走出去,聂玉棠见状,咻一下子灵活的钻到一根大柱子后头躲着,含羞草似的。李朝钺问他:
“进宫找朕有事?”
聂玉棠别过头去看着天:“唔,本来…有些急事,不过微臣可以处理,请皇上放心,好好休息。”说完,转身走了。
李朝钺只看到他的一个侧面,登时心中一紧,想也没想就一把抓住他,将他拖回殿里,又赶走了所有人。
聂玉棠垂首站着。
李朝钺在旁边焦急的踱步。
炉子里的冰魄香烧断了一根又一根,聂玉棠咕哝道:“皇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微臣先行告退了。”
李朝钺叹了一口,挡在他跟前道:“别走。”
但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办,于是又一阵沉默。
聂玉棠这回死活不理他了,径自向外去,等李朝钺强行拽住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湿。
李朝钺轻声道:“是来看朕的吧?”
“嗯。”
李朝钺点点头,揉了揉他脑袋,跟着大手绕住他的脖子,往胸前一带,重重吸了口气,道:“嗯,就这样吧。”
聂玉棠怔了一下,继而两手环住他的腰身,也‘嗯’了一声道:“好。”
☆、温柔一杀
这是他们的开始,算不上特别惊心动魄,但也没有想过会有现在这样的结局。
事情之所以急转直下,就诚如聂玉棠曾经说过的,时日久长,他们终究是要斤斤计较着过……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聂玉棠可以称的上是恃宠而骄,但爱情本身就是如此,骄纵也是因为知道对方会包容,并非单单为了骄纵而骄纵,是为了攫取对方的注意力,是为了证明自己受到重视,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被爱着…所以才一次次无理取闹,一次次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踩在对方的底线,甚至最后逾越了对方的底线…聂玉棠曾有一度很招李朝钺的讨厌,就是由于逼得太紧,闹得太狠,哪怕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李朝钺仍是很不耐烦。
他想清静一阵子,和聂玉棠分开一阵子,更何况他们的基础本来就不好。一来是李朝钺并非断袖,二来是牵扯进连城璧的下落,但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高屋建瓴这一环节上,皇嗣一事的欺瞒过于沉重的压在了并不牢固的地基上,狠狠的催毁了这座情感的高塔。
李朝钺默许的一系列的夺权行动,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他自己。郡王既然不能杀,而他又想收回郡王属地的兵权,那只能意思意思给郡王指点一下迷津,告诉他聂玉棠已是个弃卒,再无利用价值,要杀要呙随便。郡王果真傻乎乎的去张罗了,下场便是兵权被夺,还参与一系列包括贪污,栽赃以及谋杀等罪行,证据确凿。其后李朝钺假惺惺的表示顾念手足之情,格外开恩,将郡王放回了封地,用一个死囚顶替,在天下臣民面前演尽了好戏,但郡王的夫人和孩子却都被送进宫当人质。郡王心里就是有千般万般的苦,也要叩头谢不杀之恩。另外,他指挥郭孝如一事也是不假,他没有替聂玉棠证明当时何在,就是想要挫一挫聂玉棠的锐气,给他点颜色瞧瞧。就像聂玉棠猜的那样,杀没杀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聂玉棠的势力都被剪除,从此再不能对他指手画脚,再不能给他任何压力,然而李朝钺由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聂玉棠苦心培植的势力说到底都是为了他李朝钺。尽管李朝钺并不是真的想要聂玉棠的命,他只是没有站在聂玉棠的立场考虑过而已,但聂玉棠说的不错,没有人能经受的住这么多磨难,他是真的会死的,每时每刻,都是从勉强从刀口下逃生。假如没有云逸之,他早就死了。
琼林宴会之时,陆世安就告诫过李朝钺,聂玉棠的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彼时李朝钺并没有特别理解这句话,他还是决定一切照旧,依计行事。而等他明白过
来之后,或者说开始稍微有一点明白了,事情已经开始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云逸之生辰那一天,李朝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他看到云逸之和聂玉棠在戏台后头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