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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吉兆。
册封贵妃的前一天,齐淮礼见了这位“阮贵妃”一面,阮亭芳虽出身风尘,却并不低俗,母亲没有反对,邢定邦就觉得非常欣慰。然而,冷星桓看到这个女子,表面上没有说什么,等到阮亭芳一离开,便亲自去了邢定邦的偏殿。
“婶娘专程到朕这里来跑一趟,是为了芳儿的事吧?”
邢定邦请她坐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找自己。
“婶娘,朕知道您和我母后在某些看法上有着明显的区别,但朕并没有躲避您,仍然带着芳儿来向您请过安,就没想过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所以,请您原谅朕一开始就说了这许多的话,无论谁反对,我都要定了芳儿。”
“定邦,你的确很坚决啊。”冷星桓呷了口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荡起波澜,只是显得有点无奈。
“是的,朕就是这么坚决,因为朕和芳儿之间的感情,别人根本不可能理解,当然那群人中,一样包括婶娘。朕只希望这一次,朕的思想不会再被谁左右,一定要自己真正做一次决定!”
冷星桓叹了口气:“我看你真是误会我了,我年轻时,还是个到处流浪、居无定所的游子,你二叔都没嫌弃过我,我又怎么会对艺伎出身的阮亭芳有成见?”
“您真的不反对我册封芳儿为贵妃?”邢定邦有些惊讶。
“我从一开始就没反对过这件事,但我想提醒你另一件事。定邦,你已经回来好些天了,只顾着专宠新妃,有没有顾忌过皇后的感受?我想你回来之后,还一次都没去过北屏那儿吧。”
“这……”每次一提到崔北屏,邢定邦便哑口无言。
“身为皇帝,切不可独宠一妃,否则极容易引起后宫之争,我相信你也不愿看到谨妃之乱重演。再说,你是第一次出巡,毕竟没见识过恶风险浪,阮亭芳虽是你心爱的女子,但你仍然得记住,不能完全信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你若是觉得我这话过分,这件事就交给北屏来做,她是皇后,有充分的理由帮你看着你的新贵妃。”
冷星桓说完这番话,便离开了偏殿,邢定邦咬着牙关,狠狠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他无法明白,为何自己每次做出重大决策,这个婶娘都会来插一手,总是要给他制造些“障碍”。可是,他却始终找不到方法反驳她,冷星桓太精明、太强悍,也许她的确是为他着想,但同时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如此做个皇帝,丝毫没有成就感,反而觉得悲哀。
七日后,贵妃册封仪式如期进行,阮亭芳头戴金冠,身穿绫罗,从蟾州皇宫门前走向正殿,接受大臣与命妇朝拜。仪式隆重不用说,单是这阮贵妃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就引来令男人惊叹,令女子艳羡和嫉妒的目光。由于她是卑微的艺伎出身,一跃成为贵妃,必须行十步一个跪地叩首。邢定邦的几位“挂名”夫人本想看她的笑话,让她累得气喘吁吁,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丑,谁知阮亭芳十步一叩,一直到了正殿门前,也没显露出一丝疲态,只是鬓边隐约渗出了几颗晶莹的汗珠。她于是到一旁侧过身子,轻轻扯起一方丝帕,小心翼翼地拭汗,放下丝帕交给宫女后,才又迈开轻盈的莲步,走入殿内。
站在离殿门不远处的一帮大臣们看到“贵妃拭香汗”的一幕,几乎全都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仿佛都在暗暗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穿上贵妃袍的阮亭芳身上,根本看不到一丝风尘之气,反而尽显华贵,甚至连擦擦汗的动作也是那般风情万种,妩媚迷人,难怪和皇上的一场邂逅,立刻就飞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
册封典礼整整进行了半日,到深夜才宣告完毕,邢定邦陪同着阮亭芳去了万福宫,长辈们似乎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尽管是皇帝纳妃,但邢家的前身毕竟是武将之家,后妃必须延续传统,向长辈敬茶。
“芳儿向圣母皇太后敬茶。”宫女奉茶之后,阮亭芳好像非常懂得规矩,谦恭地跪地,大大方方地给齐淮礼敬上一杯喜茶。
齐淮礼点头对她笑了一笑,就在阮亭芳起身之时,她忽然觉得自己越见这姑娘看得仔细,心里越是暖和,之前还存在的一丝顾虑,竟意外地在此刻被驱散了。也许是因为这孩子和定邦生得有点“夫妻脸”,加上此女是自己的儿子真正所爱的人,她只愿儿子和新儿媳妇都平安,应该就足矣。
第五十七章 恶浪突袭(二)
“芳儿向母后皇太后敬茶。”
一杯香茶递到了冷星桓面前,阮亭芳抬头的瞬间,她便伸手去接。不料就在接过茶杯的一刹那,她似乎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道煞气,手指不禁一颤,茶水溅起几滴,落在阮亭芳手上。阮亭芳被烫得“啊”地一声惊呼,茶杯摔落在地,裂成碎片。
“芳儿,你没事吧?”
邢定邦立马冲上前拉起阮亭芳的手,见那双白皙的玉手上已经有些泛红,他脸色一变,望向冷星桓,声音中透出了愤怒。
“婶娘,您这是做什么?前次您是怎么答应朕的?难道您表面答应,心里依然容不下芳儿?”
“定邦,不许对你婶娘无礼!”齐淮礼喝斥着儿子。
“母后,婶娘她……”
“你婶娘失了手,只不过是意外,你这孩子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跟她大呼小叫的,哪里像一国之君?”
母亲这一呼喝,邢定邦强忍住怒火住了口。阮亭芳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为她和人冲突,一面让宫女重新端来一杯茶,再次奉给冷星桓。一旁带着女儿定珠列席的徐夫人连忙上来圆场:“陛下请息怒,这茶杯摔碎了,并不是什么坏事。记得先王纳我为夫人的时候,惠夫人当时也不小心摔碎了茶杯,宗亲的夫人们都说这叫‘落地开满花,一生共荣华’,这是吉兆,在暗示陛下和贵妃百年好合呢。”
冷星桓望了望徐夫人,见她正对自己使眼色,不禁轻轻嘘了口气。其实,她根本无暇理会邢定邦之前的激烈反应,始终没说一句话,她的个性就是如此,即使造成误会,也不爱跟人解释。她第二次接过阮亭芳的茶,喝了一小口,接着将一个碧玉镯子给新贵妃戴上,脸上露着歉意的微笑。这一次,她没有再从阮亭芳眼中看到那种气息,她希望只是自己多虑。
“多谢太后赏赐。”
阮亭芳起身,再给皇后敬茶。崔北屏接过茶杯,飞快地喝了一口,连忙将杯子放到茶几上。身为皇后,她知道自己需要表现得端庄、识大体,但看到这个天姿国色的新贵妃,崔北屏心中竟涌上了一阵强烈的挫败感。眼看着和自己成亲多年的丈夫,他望着阮亭芳的眼神,和望着自己的时候全然不同,此刻,邢定邦的眼中充满了爱,当阮亭芳将茶杯递到她手上的一刹那,她仿佛能从新贵妃的指尖触到幸福。
敬茶礼终于结束了,邢定邦携着阮亭芳的手走去了新赐给她的华宁宫,人群渐渐散去,崔北屏却一面行路,一面暗暗侧着头,悄悄拭泪。
“北屏,你没事吧?”冷星桓走在她身边,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婶娘,我……没事。”崔北屏强忍着心底的痛苦,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瞧你这张脸,都难过成那样,还装作没事。你分明就在害怕,害怕阮贵妃有天怀了身孕,你这个皇后会被废掉吧。婶娘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做皇后的人,如果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就要让众妃嫔敬畏皇后的威严。当然,这‘敬畏’二字该如何去理解,就需要你自己去琢磨,记得多注意阮贵妃的行动。”冷星桓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从前在军队里拍将士们的肩,让他们好好打仗一样,她觉得这位出身武将世家崔氏一门的皇后应该能够理解其中的意义。
阮亭芳被册封为贵妃,转眼已过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冷星桓经常去皇后殿看望崔北屏,崔北屏告诉她,并没发现阮贵妃有任何异样,反而众多的妃嫔,与阮亭芳的关系都挺和睦。齐淮礼对冷星桓说,或许是因为这位新贵妃曾经是艺伎的身份,早看惯了一些事,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能应对自如,是个精明能干的姑娘,也讨人喜欢。
冷星桓在表面上对邢定邦和阮贵妃仍旧采取不干预的平淡态度,不料阮亭芳不仅和众妃嫔有说有笑,还和邢定天、邢定霜兄妹俩打成了一片。前天她才把女儿叫来问话(奇*书*网*。*整*理*提*供),邢定霜却说小嫂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还教会了她歌舞,连三哥都欣赏她。冷星桓觉得颇是无奈,才不过如此短暂的时日,自己的女儿单纯,倒还甭说,可定天总是有理智的人,怎么也跟着妹妹胡闹,连叔嫂之礼也不顾了?但是,阮亭芳没得罪任何人,也没作出特别的举动,她若是就这样去提醒她,恐怕还得被人说成是对新贵妃兴师问罪,作为皇太后也太小心眼了。
自从和阮亭芳结识之后,邢定霜就常往华宁宫跑。这天,邢定天和奉胜昌一同去猎场射猎,小公主又不想和洛承威呆在一起,自然而然又溜去了小嫂那里,要阮亭芳再教她跳一支舞。
“定霜,我已经教你跳了三支舞,你还嫌不够啊?”阮亭芳一面绣着手里的荷包,一面微笑着问。
“小嫂子,你不愿意教我啦?”
“不是,我随便说说罢了,因为我在青淀的时候,就听说母后皇太后擅长驱煞舞,怎么有这样一位母亲,你这个做女儿的却连太后的一招半式都没学到呢?”
“嗨,你甭提我娘了。从我懂事开始,她教我的只有读书写字,就是传授我武功,我都能肯定她还留着一手。娘一向疼三哥比疼我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哥才是她亲生的呢。还好,她暂时没说要把我给嫁掉,要是有天娘真把我许给了承威,我必定会在成亲当天来个遁世。”
第五十七章 恶浪突袭(三)
邢定霜撇着嘴,仿佛整个皇宫里,阮亭芳倒成了能接受她不断“诉苦”的忠实听众。
“小嫂子,你不知道,我有时真的很希望我爹还在。都说做娘的喜欢儿子,老爹就最疼女儿了,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爹,却经常梦见他,所以我到现在还时常产生错觉,觉得爹是活着的。唉,为什么老天就要对我这么不公平呢?”
“瞧你这一脸的怪样子,上次你说你吃定天的醋,偏偏又讨厌不起你那个哥哥,恐怕就是因为定天长得像先王的关系吧。不过话说回来,我虽然觉得你怨太后不疼你,显得有点任性,但如果你找到一段真正的爱情,拒绝指婚,我倒挺欣赏的。”
“就好像你和大哥那样,不管世人的眼光,死活都要在一起,对吧?”邢定霜顽皮地转着眼珠。
阮亭芳嘴角微扬,唇边不经意地泛起一丝苦涩,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是啊,我和陛下相遇、和歌的那个夜里,仿佛是前世便相识一样,仅是一眼,就能看见对方心头的喜怒哀乐。但是,陛下真的是位谦谦君子,册封那天之前,他始终没有对我做出无礼之事。身为皇帝,看似锦衣玉食、一切无忧,可谁又知道皇帝也有愁呢?我只想在今后的日子里,让他过得快乐一些,忘掉那些沉重的烦恼就够了。”
“你这个调调,怎么听着有点像我娘了?”
“啊?”
“我听娘说过她当年和爹的事,似乎也是一见倾心,我想如果爹还在的话,娘的脾气可能还不会像现在这样古里古怪的。”
“看你说这话,太后在整个霓月国,都是著名的传奇女子,我怎么敢和她比?”
“不和我娘比,那你是不是有空教我跳舞了?”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