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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星桓眼中含泪,闪动的泪光,浮现出的竟是无比的失落。她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咬了咬嘴唇,叹道:“罢了,定天,为娘原本想要在今日将覆雷剑当着群臣的面郑重交还给你,可娘真想不到,你这孩子居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让我失望透顶。”
邢定天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失望透顶?母亲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是想为了奉胜昌处置他?难道,她要用覆雷剑和霸风剑昭示天下,她要亲手废了他这个皇帝吗?血液仿佛在心中冻结,他到抽一口凉气,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
“定天,是不是觉得娘变了?”冷星桓上前两步,斜着头看着他满带疑惑的表情。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淡淡地回话,心里却越发冰冷。
“如果想要找回从前的感觉,那你就回到梓京去吧,我想懿妃的魂魄如今更需要你的陪伴,你也一样需要自己的亲娘。”
“母后,孩儿不是那样的意思,而是……”
“不用再说了,就当是我自私地认为,像我们这样毫无血缘关系的母子,不适合长期呆在一起。等我把忠严抚养**,或者等到我死了,也许到那时,我们之间的恩怨才会烟消云散吧。好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蓝儿,跟我回宣泽宫去。”
随着冷星桓的离去,廷议就此退散,邢定天呆呆地站在偏殿的正中央,老管事吉兴在旁陪伴,良久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甚至一动也没动。
母亲如此做法,算是已经将他彻底抛弃了吗?可为何她眼中又带着泪水?自己真的令她失望到了那样近乎绝望的程度?邢定天不懂,全然不懂冷星桓的心思,只记得母亲说完那番话后,渐渐离开的背影在他的视线中,隐隐透着千斤巨石一般的沉重。
“太后,您在偏殿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您真要让陛下去梓京,自己临朝称制,让大臣们暂时将太子殿下当作皇上吗?”
蓝儿站在宣泽宫门口,扶住冷星桓摇摇欲坠的身子,苦口婆心地劝着。
“您可得想清楚再下决定啊!不……奴婢不是说要干预您的决策,而是您和陛下现在就算闹得再僵,也不至于要把他赶走……”
“赶走吗?是啊,或许在不少人心中,都觉得我是个冷血之徒,当继母的虐待嫔妃所生的子女吧,我令定国长住烈洛州,硬要把定珠嫁给承威然后将他们送去东海那边,如今终于轮到赶走定天了,那些人所说的‘诚武天下’不就是这样的吗?我额头上这颗灾星啊,在他们眼里不就是这种意义?我又何必去抗拒命运,偏要让大家都来称颂我的功绩?”
冷星桓忽然仰望远方的天空,发出阵阵苦笑。
“蓝儿,我早就跟你说过,打江山不容易,治理天下更是不易,既然大家都是因为惧怕我这个太后,才选择了服从,那我何不等到生命终结的那天,再还政给姓邢的人?到那时,人们自然而然就会将诚武太后的名字渐渐遗忘,兴许才是真正的‘太平’吧。”
七日后,诚武太后冷星桓以邢定天回返归冕州祭祀生母懿妃连彬瑶为名,命皇家亲卫队护送邢定天前往归冕州首府——梓京。
跟随邢定天同行的嫔妃,只有淑媛李琢君一人,负责照料皇上的起居。皇后奉雪吟、和妃龙琪都接到了留在鹤平皇宫中的圣旨,却皆是不敢说出反驳之言。坊间生起种种传闻,但在奉胜昌的处理下,没过几日,便平息了下去。
“奉大哥,这是我赏赐给你和竹姬的上等锦缎,既然你今日进宫,我也就不用差人再跑一趟了,你可不要嫌弃我这个妹子懒惰才好啊。”
坐在茶座前,冷星桓亲手将盛满香茶的茶碗递到坐在对面的奉胜昌面前,奉胜昌连忙起身,低头接过茶碗道谢。
“我妹子这样不是折煞了我么?就算你不要我跟你客气,我怎么也得代表自己和阿竹感谢你的赏赐吧。”
“瞧你一脸客套的样子,只要我去了鸣海期间,你把朝中大事替我处理得井井有条,保护好忠严那孩子,我回来之后,还会重赏你太尉府的。”冷星桓一面呷着茶,一面微笑。
奉胜昌有些惊奇,“星桓,你怎么突然这样说?去鸣海?为什么我之前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这不是才告诉你么?你看看这封信。”她从袖中取出一纸书信,放到他的面前。
“天寿将军武兆康抱恙?星桓,你是要亲自过去探望老将军?”
“嗯。”
“这不大好吧,你是大平国的太后,如今还是辅佐太子、临朝称制的身份,武将军虽然德高望重,但毕竟是一介诸侯大臣。再说了,武将军也算是我曾经的剑术师傅,即使他身体抱恙,要过去探望的也应该是我,不是吗?”
“奉大哥,你难道忘了那天在偏殿,我和大臣们商量的话题?”
“你是说……关于西海远征?”奉胜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九十五章 王者之道(二)
前不久,他才从远洋航海的大臣处得知西海的礁石乱堆后面可能别有洞天,悄悄上报给冷星桓。谁知冷星桓听闻这个消息,竟突然大喜,倘若西海果真存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她希望与西国通商,如果对方拒绝,她自然又能衍生出发动战争的理由。
“那么您之所以亲自去探望武将军,是想在他那里寻求能打通去西国之路的方法了?”
“没错,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已经对西海的神秘世界产生过疑问,现在得到那边可能存在国度的消息,我就有了那样的打算。奉大哥,你也知道,通往西海的海路上,到处是礁石和险滩,自前霓月公国建立百年之久,也没有人去过那个地方,只有一去不复返的人。而央改还在的时候,曾经和武将军共同研制过可以在水下爆炸的水雷,我想要打通那条道路,我们需要大量的水雷,还得将它的威力大大增强才行。因此,我需要武将军的大力协助,必须去一趟鸣海。”冷星桓微微颔首,眼中目光诡异地流转,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可是……即使你要去武将军那里,我担心我没办法担起暂时代理国政的重任,真是深感惶恐。”奉胜昌低下头,似乎想要婉言谢绝她的好意。
“还跟我客套?喏,我对你的信任有多少,你应该非常明白才对,就连震洲当年,也视你为亲兄弟,我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该做好这件事,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期望啊。”冷星桓笑着打断他的话,将右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上。
奉胜昌离开宣泽宫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忽然想起还未去皇后殿看女儿,于是到了后宫大门前,又折了回去。
奉雪吟正坐在窗前收拾刺绣好的荷包,见父亲前来,只是淡淡地叫了声“爹”,径自又低下头做手里的活儿,一脸无精打采。
“唉,可怜的吟儿,还在为皇上离开鹤平去梓京的那件事伤怀?与其天天在这后宫中黯然神伤,倒不如带着小公主多回家看看,你娘可是很想念你呢。”
奉胜昌瞧着女儿的神色不大对劲,故意说了些试探的言语,一面又将冷星桓赏赐的锦缎放到她面前。
“你看,这些都是太后赏赐给我们家的,她知道你跟你娘喜欢什么款式,真是对我们奉家体贴入微。”
谁料奉雪吟抬起头,竟用一种微带憎恶的目光直盯着父亲的脸。
“怎么了?皇后娘娘,就算是为父说错了话,你也不用拿这种像看仇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我吧?”奉胜昌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心中不禁惊异。
奉雪吟的眉梢忽然扬起,却又立刻闭上了双眼,睁开之际,望着父亲露出苦涩的笑容。“爹,现在的您,到底还是从前那个让我又敬又爱的爹吗?”
“吟儿,你……你怎么这样说呢?”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您告诉我,哪里才是我的家?太尉府吗?有陛下在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自从我嫁给陛下那天起,我就已经这样认为了,我和陛下海誓山盟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跟他都要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是现在,陛下他在哪里呢?我夜里被恶梦惊醒的时候,却触不到他的温暖……而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母后娘娘吗?不,我不得不逼自己相信,那个拆散我家的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爹,您还能在我面前坦然说出您跟以前一样疼爱我吗?”
奉胜昌见女儿的反应越来越激动,连忙掩上殿门,拉着奉雪吟的手到茶座前坐下,皱起眉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爹呢?不仅是太后,从前的武皇帝也对我们奉家甚为关照,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奉旨行事,这样也是为了我们的家门更盛,难道不是吗?爹知道你对陛下情深意重,可你也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单是我奉家的独生女儿,更是这个国家母仪天下的皇后。但陛下近年来身体不适,你那边一直也没有传来好消息,现在陛下只跟和妃娘娘生下了太子,你和李淑媛生的都是公主。吟儿啊,你究竟明不明白爹的一片苦心?”
“爹,我怎么会不明白?您是担心如果问题并不出在陛下身上,而是出在我身上,我这个皇后迟早失去地位,您不也就跟着失去地位了吗?如今太后要启程去鸣海探望武将军,不是您留在京城进一步把持朝政的大好机会?”奉雪吟脸上露出了极其罕见的冷笑,她凝望着父亲的那种眼神,仿佛对着一个陌生人。
“好,就当你所说的都是对的,为父也不再向你辩解什么。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爹的决定没有错,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出于对这个国家和太后的一片忠义。”奉胜昌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女儿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父亲冷漠的话语,听得奉雪吟心如刀割,奉胜昌离去的时候,连锦缎也忘记了带走,去得太匆匆,也去得心痛。年轻的皇后忍不住掉下泪来,双眼却凝视着同一个方向,好像不会眨动了。或许此刻,她只能向老天祈祷,她的老父亲果真会对得起“忠义将军”的称号,可是,强烈的不安感却在心头久久不能挥散,紊乱如麻……
前南国瀚澜都城,今日的鸣海郡城中,天寿将军武兆康已经提前得知冷星桓要亲自驾临他府邸的消息。自从将瀚澜收复为大平国土地之后,老人明显发觉自己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如今出行,还得拄上一根拐杖。
或许人一上了九旬之龄,也该感到满足,武兆康如此想着。老武家自当年侍奉巨鹘司徒家以来,便是满门忠烈,他已经多次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心志十分坚韧。然而,他最近却发觉自己即将到达听天命的时刻,不觉感到有些寂寞,倘若在那时候到来之前能见上冷星桓一面,也许就相当于最后的安慰。
第九十五章 王者之道(三)
“一袭昏黄,
染尽西风。”
武兆康记得自己投靠梵灵,与邢震洲“立剑结襟”的时候,回望巨鹘都城大墚之际,曾发出感叹,作了这一组俳句。此时人到天年,已近黄昏,是否也能道出这样的句子,当成辞世之作呢?天下终于回归太平,但不久后,冷星桓又要前来拜访他,绝不只是探病那样简单,他早早便有所猜测。
次日下午,冷星桓到达鸣海城郡守府,身边并没有带上庞大的亲兵队伍,只有南雁公主邢定玉、二十几个侍卫和蓝儿在旁。并且,她还穿着简朴的微服,仿佛是武兆康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简简单单就在府上住了几天,一面让跟随她从鹤平来的太医为老人诊病开方,甚是热情。
“太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