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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慧的一句话,令蓝儿猛地愣住了。她知道这个小和尚不会撒谎,邢定霜还活着,固然让她喜出望外,然而……邢震洲真的还活在世上吗?她从十几岁时便亲眼见证过当年那位“覆雷魔王”与冷星桓刻骨铭心的爱情,如果海慧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那么邢震洲既然没死,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与爱妻分开了近三十年,他怎会不想念妻子,立刻跟他们一同回去大平国,反而变成了冷星桓倔强地要留在那间竹屋?
第九十九章 前缘再续(三)
蓝儿不懂,冷星桓更加不懂,不过关于风拐子可能是邢震洲的事,她始终保持着镇定,丝毫没有透露给邢定霜和慕遥。风拐子一天不出现,她就在竹屋等上一天,整整十天过去,还是没有等到他露面。
“娘,为什么您就是要等到风大叔来呢?您这样昼夜不分等着,身体会拖垮的,算了,就当我和慕遥对不起风大叔,我们还是回去吧。”邢定霜在旁劝慰着母亲,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想些复杂的事。
冷星桓面对女儿的劝慰,根本不流露出任何明显的表情,或许准确地说,她在这十天里,情绪一直都处于呆滞状态。慕遥在旁看了,心头不禁感到越来越酸楚,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诚武太后,可冷星桓竟全然不想邢定霜所讲的那般强悍,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和母亲。她或许早已忘记了曾经与瀚澜国归海家的仇恨,看到女儿幸福,她如此容易便认了他这个女婿。他本不是个细心的人,但作为冷星桓与邢定霜母女之外的旁观者,他似乎能从冷星桓眼中看到一丝渴望和深情,他记得他那时抱着邢定霜陷入流沙前一刻,他的爱妻就露出过一模一样的眼神。
正在这时,邢定霜又要再劝母亲,忽然捂住嘴,本能性地往外疾走而去。冷星桓不觉一惊,忙问慕遥:“霜儿她怎么了?不会是……”
“母后,其实霜儿早就想告诉您,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慕遥红着脸低声道。
“霜儿怀孕了?”悲喜交加的情感,在冷星桓心头油然而生。
“本来我们早就生了一个女儿,不料在孩子四岁的时候,不幸得天花夭折了。现在霜儿又有了身孕,我和她都希望能生个儿子,如果有回到大平国的一天,我和她一定要在那边将孩子抚养成才。”
“原来如此,那风拐子他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风大叔知道,我想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我和霜儿尽快跟您一同回去吧。”
好个风拐子,想用这种事来让她安心,就这样离开吗?冷星桓望着窗外的竹林,嘴角泛起苦笑。她记起了当日慕遥的剑招,那一剑,分明就是邢家覆雷剑法的一记“铁山隔云”,尽管邢定霜偷学过覆雷剑法,但始终不够准确,慕遥的那一招绝非邢定霜所授。而且,风岛、风雷帮、不知真名的风拐子……他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她只好铁了心肠,没得选择。
“好,你替我去告诉你的风大叔,我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还有,替我送封信给他,算是我对他这些年来照顾你们的感谢。”她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次日清晨,冷星桓已经让海慧准备好了回返大平国的大船,即将带着女儿女婿离开竹庄。听见蓝儿喊着“该启程了”,她恍恍惚惚地朝着庄里的那片竹林望了一眼,微微转过身去。
“你给我站住!”
正当她要启程时,竹林中忽然出现一个身影,风拐子拄着竹杖,一跛一跛地走到她面前。
他这一露面,跟在冷星桓身旁的蓝儿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终于出现了?”冷星桓咬咬嘴唇,右手按住腰间的宝剑,淡淡地道。
风拐子又往前走了几步,皱起眉头,沙哑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斥责的口气:“你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七箬国是和平安宁的地方,你竟然想对它发动战争,通商的事还没谈,你这样不是恶魔的行径又是什么?你想看到那片土地上多少百姓生灵涂炭?”
“怎么,我对七箬发动战争,只不过是为了扩张大平国的领土,我冷星桓就不喜欢在我知道的地方,还有一片土地不是属于我的。这些东西,我不也是跟你学的吗?我告诉你,不管你是风拐子也好,是别人也罢,全天下的人都有资格说我是女魔头,叫我作‘霸世红颜’,只有你没这个资格!”她狠狠地撂下一席话,目光如电,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射穿。
风拐子浑身一颤,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却还在故作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好战、你喜欢杀人,现在都一把年纪,是不是也该为你的女儿积点德?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你是不是想看她因为你的无德,再报应到第二个孩子身上?”
“报应?连你也会相信报应那种东西吗?好,既然你不想看西国受到侵犯,那就趁现在杀了我,只要我一死,西国仍然是一片乐土!”她一把摘下腰间的霸风剑,剑锋出鞘,反手扔到风拐子手里,就势往前一站。
“不要!”蓝儿、海慧、邢定霜和慕遥夫妇齐声惊叫起来。
“全都给我让开!”
冷星桓睁大着眼睛,一声怒喝,所有的侍从根本不敢近前,此时她的神情、她的声调,都实在太过恐怖。她一把抓住风拐子的右手,将霸风剑的剑尖抵到自己胸前,强忍着眼中就要落下的泪。
“你的手在发抖吗?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堂堂风雷帮主,竟然不敢对我动手?还是你记起了什么?如果记得不清楚,让我来提醒你吧。当年在蟾州城下,我因为和丈夫的误解,失去过一个孩子,后来我丈夫出海打仗,我第二次怀孕,已近产期,接到的却是他的死讯。我原本就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从那时起,我变得狠辣、无情,我到处发动战争,也害得一群儿女个个都失去了幸福和快乐,但我绝不会向天认罪!你听好,你这一剑要是刺不下去,我铁定不会在乎七箬会死多少人,就算我这个罪孽深重的女魔头和西国同归于尽,我也绝不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她双眉一蹙,突然伸手抓住剑锋,就着风拐子握剑的手,朝自己胸前猛力拉来!
第一百章 一路至远(大结局)
◆天下之道,一路至远,是功德还是过错?一切都将化为云烟,历史会铭记的,只是那个名字,和各种各样的评说。人生就是如此,人还存在着生命,就会竭尽全力去诠释其生命的意义,山间的泉水,终会融入时代的长河。◆
“星桓!”
霎时间,霸风剑掉落在地,一只粗糙的大手紧紧将冷星桓拥入怀中。她方才抓住剑锋的一刹那,幸好还没有割伤手,被搂紧的一刻,她两眼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可是,她似乎仍然不肯罢休,想要挣脱对方的怀抱,失声喊着:“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听到没有?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
“我是邢震洲,是你的丈夫!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这样叫你?”
他放开她,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脸,脸上的疤痕虽然扭曲变形,那个眼神却果然和从前一样深情。就在这个瞬间,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邢定霜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她也终于恍然大悟,这个化名风拐子的人为何会对她疼爱有加,还在为难慕遥无数次后答应让他们两人结成夫妇,他——竟然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娘……风大叔他……真的是我爹?”
“他是,他当然是!你没听见他刚才的话吗?你爹没死,他就在你的面前!”
冷星桓一面对女儿说着,一面望向眼前容貌与从前大不相同的邢震洲。
“如果不是我以死相胁,你是不是永远的都不打算和我们母女相认?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自己现在变丑了,又带着残废,不想让我被国人耻笑。可是震洲,即使你铁了心可以不认我,你也不能不认霜儿,她是我在战场上辛苦生下的女儿,是我给你生的唯一的女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她的亲爹!”
“霜儿,我的女儿……”
“爹!”
随着一声激动而亲切的呼唤,邢定霜扑倒在父亲怀里,大哭起来。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全然不像皇室贵族,更像极了寻常百姓之家。慕遥明白,此时的这三人,已然忘记了身份,忘记了所有,海风中洋溢着的,只有浓浓的亲情……
平武帝邢震洲还活在人世,在冷星桓回返大平国之后,坊间并没有听见任何相关的传言,只是大家都为贞顺公主邢定霜与驸马归海慕遥感到开心。至此,邢定天正式接手了大平国的一切政务和军务,为实现父母的宏愿,他改革国政,改年号为“圣荣”,立李淑媛所生的次子忠煦为皇储,大平国从此走上了太平盛世之道。
而没有人知道冷星桓去了何处,自邢定天改革国政的朝议那日起,连大臣们那里也没有了她的任何消息。有传闻说,或许“诚武太后”已经去世,虽不太中听,邢定天却仍能坦然面对,任由人们编写母亲的传说。只要母亲和父亲能在某处安度晚年,他便了却了一桩最大的心愿,至于天下,相信他们已经得到了,不,那应该是比天下更珍贵的至宝。
霜华州沧原县的凌家老宅里,春色已在篱笆墙上点缀了嫩绿,一个白衣妇人正提着水桶,细心浇灌着院中的花草。没有人知道她是谁,诚武太后之名,或许早就变成了神的传说,一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自己同样没想到,从前好战的她会如此之快就习惯了平淡闲适的生活。
倒是邢震洲,他似乎还不能很快习惯妻子这般贤惠的模样,其实并非冷星桓的态度和从前大相径庭,令他觉得不安,而是他认为现在的自己实在配不上韶华已去但红颜依旧的妻子。但冷星桓并不着急,最珍贵的家人失而复得,早令她干枯的心重新充满了希望。她会扶着丈夫散步,陪他说话,他觉得有点累的时候,她会让他坐下来,然后坐在他身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震洲,给自己一点信心,好吗?不就是脸上三道疤痕么?你的脸又没有走样,虽然跛了一条腿,你的武艺也不是比从前更好了么?当年,我可能还会在你面前耍威风,现在你把女婿的武功都教得这么好,我还不越来越依赖你?”
她像年轻时一样,和他自由自在地说笑。
“还记不记得我们年轻时一起出征的事?你啊,总是说我有爱看你洗澡的怪癖,虽然你现在还不肯让我进你的浴房,可你也别忘了我脾气很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冲进来了,你信不?”
“星桓,别开玩笑了,老夫老妻还玩这个,哪有像你这么不知羞的女人啊?”
“震洲,你笑了?”
她抬头望见丈夫的嘴角泛起笑意,心中豁然开朗,他还会开玩笑,一年过去,他果真战胜了自己的心,这一切宛如梦境,但确是真真切切,无须怀疑。
“星桓,如果我说我想回鹤平去做皇帝,你会不会要三郎那小子再把皇位还给他的老爹?”
“如果我把这话对三郎说,他一定会拒绝你的要求。”
“他敢不听老爹的话?不怕我发飙?”
“呵,那孩子跟你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你现在发飙,不一定有他厉害。”
“好哇,我不在的二十几年,你就把儿子给我教得这么不孝,看来我非得好好惩罚你不可。”邢震洲说着,突然起身,左手拄着拐杖,右手竟将冷星桓一把抱了起来,就朝房里走去。
“喂,你做什么呀?快放我下来!你刚才都说老夫老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