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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碧州的霜华军和主力军在斡陵山城以北成功汇合,这一天提前来到,冯仲登倒是欢喜了一阵,连忙修书一封送到梓京,让派去那边看守连长卿的人放弃对他的人身威胁,准备全力强攻斡陵山城。不料就在他送出书信后不到一个时辰,另一名探子却急急忙忙闯进了营帐。
“启禀将军!梓京附近发现了一队新的敌军,正在朝城门开近,大约有两千兵马!”
“什么?”
冯仲登猛然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右手紧紧按住佩刀,只觉得心口涌上了一团烈火。其实早在前些日子,齐淮信的催促已经令他感到了压力,好容易等到强攻的机会,敌方竟突然出现了援军!
他奶奶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怎么全都堆在了同一天、同一刻?他暗暗咒骂老天,也打从心底开始埋怨起齐淮信,可危险突然袭来,他哪里还有细想的余地?刚到梓京的时候,他留下一千兵马看守被软禁的连长卿,如今敌人的援军骤然超过两千,霜华的驻军岂不是也有了危险?
“去,把洛猛给我找来,让他率领三千兵马,马上赶去梓京阻击敌军!”
“将军,您前些日子不是才说连长卿没有利用价值了吗?怎么……”
“笨蛋,你还看不出来?敌军根本就是在和我们玩花样,故意暴露斡陵,让我军放松对连长卿的重视,实则是想暗地里出兵营救他们的大领!听着,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击败前往梓京的敌军,不能让连长卿被救走,更不能让他死于非命,否则我们回去只能在大领大人面前自刎谢罪了!”
“是!”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冯仲登下达了强攻斡陵城的命令,众将士跟随着主帅,纷纷快马奔向目的地。
第十六章 风啸雷鸣(二)
雪后,天气大晴,斡陵山城所在的群山之间,苍松翠柏沐浴在雪后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而美丽。
冯仲登挥动着马鞭,一路前行,一路吆喝,恨不得立刻将斡陵城拿下。然而,尽管霜华军早就查探过斡陵山城的地势,冯仲登却并未亲自上过山,那座城池易守难攻的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茂密的森林,丛生的灌木,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险峻的山势。山间几乎没有一条完整的道路,即便是小路,也是人披荆斩棘走出来的。山上满布嶙峋的怪石,仿佛随时都有滚落下来的危险,冯仲登仰望着山顶的城池,不禁惊叹归冕巧匠的建筑技术。
“将军,咱们真的有把握攻下那座城吗?”一名副将望着前面,似乎有点担心。
“有!怎么没有?不就是一座破城么?”冯仲登害怕军心混乱,不但没有小心行事,反而派出了先头部队上山,自己随后率军前进。
马蹄在山间磕磕绊绊,冯仲登依然吆喝得厉害,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越是往高处走,峭壁越是陡险,比起瓴州、碧州的战役,他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在斡陵与敌军交手对他们来说会是一种异常残酷的折磨。
“将军,不行了,前面地势太险,战马最多只能上到山腰,之后完全得依靠步兵才成!”
“禀报将军!前方埋伏着敌军的步兵和弓箭手,对方好像没有固定阵势,纯粹在利用山势和我军进行游击。我军步兵已损失不少,特来请示将军,是否要变换攻城之法!”
两个前来报信的士兵带着箭伤,焦急地从山上狼狈地奔跑而来,报告情况的时候,脸上的肌肉都快挤在了一处。
“好家伙!这连长韫还真他娘的难对付!”
冯仲登紧咬下唇,沉默了片刻。
“步兵全体出动,分散攻击,骑兵中的弓箭手和盾牌兵在前掩护,快攻变为缓慢进军,小心、沉稳推进!大家都听好了,我军现在必须用人数和敌军比拼,只要找到连长韫,一见其人,立刻格杀!取得头功者,大领大人重重有赏!”
山峦之间,喊杀声震彻四方,人声与回音交织在一起,不过刹那,已全然无法清楚分辨。霜华步兵一个个攀着野山藤和牢固的石块,逐步朝山顶推进,悬崖绝壁边不时传来凄惨的呼喊声,山藤断了,石头松动了,战士连人带兵器都摔了下来,在绝望中一个接一个坠入深谷。
乌鸦在头顶飞来飞去,发出“呱呱”的叫声,冯仲登实在厌恶这些不吉利的家伙,竟挽弓搭箭,射落了好几只。他朝着脚下死去的乌鸦用力吐了几口唾沫,抬眼朝山上望去,忽然哈哈大笑。老天有眼!他差点欢呼起来,原来霜华军虽然牺牲了不少士兵,他的攻略却也出奇地奏了效,剩余的步兵数量仍然足以和敌军交锋,两军逐渐由山下、山腰的游击战变成了接近山顶的阵地战,距离越来越近,弓箭与擂木炮石已经不能随意使用了。
“看见了吗?我们已经胜利在望,快擂起战鼓,为我霜华将士呐喊助威!”
冯仲登握起拳头,仿佛浑身的精力都在这一刻重新焕发,他根本不屑理会那些牺牲了的步兵,只要敌军露出寡不敌众的态势,这座邪门的山城就支撑不了多久。山风吹过脸庞,他的脸上不禁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
“伯宗大人!请下达新指示吧!”
“大人,敌军人数实在太多,外面作战的将士快要抵挡不住了!”
“援军要是再不赶到,我们的城恐怕即将失守!”
一个又一个急迫的声音,仿佛炸雷接连撞击着连长韫的灵魂。穿着士兵的衣服站在城堞前,就是看着旁边身着银盔银甲的两名影破,他的心也如同刀割一般疼痛,这两个才不过和自己的女儿同岁的孩子,早已贴上胡渣,随时准备代替他牺牲。城外,仍是凄绝而惨烈的画面,太阳被鲜血映得更红,还未完全消融的冰雪上落下了阴暗,顺着枯草滚落。他似乎到此刻才真正发现,雪白与血红,竟是人间最刺目的两中颜色。
“爹!”
连彬瑶的呼喊声,令他猛然惊觉。
“彬瑶,你怎么来了?外面在打仗,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连长韫喝斥着女儿,要叫人送她回去。
连彬瑶拼命挣脱近侍的手,奔到父亲面前。“爹,您说过梵灵军会来帮助我们,为何我军倒陷入了苦战?冷星桓去了梓京,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和梵灵大领交涉过,难道您还相信他们?我知道自己一介女流,到这里帮不了任何忙,可我军若是战败,女儿至少可以和爹一同战死,绝不受敌军之辱!”
连长韫扶着女儿的肩膀,泪下两行,此刻面对众多敌军,失去了坚守城池的把握,或许已经无力拒绝女儿的请求了。
“彬瑶,为父能有你这样的好女儿,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遗憾。如果老天注定我们归冕要国破家亡,那就让我们父女俩的鲜血一同洒上故国的土地吧……”
“禀报将军!城中敌军已经完全显露出颓势!”
士兵的来报,仿佛一剂烈性的良药,注入了冯仲登的脑海。
“好!很好!立刻发动全面冲锋,一举攻下斡陵城!”
霜华军士气高涨,迅速发动了总攻。然而就在此刻,山下一名士兵突然匆匆来报:“将军!不好了!山下不知什么时候杀来了一队人马,我军尾翼遭到了偷袭!”
“什么?我军被偷袭了?”
冯仲登脸色顿时煞白,背后不觉涌上一阵恶寒,难道自己中了连长韫的计?他深知两军作战,将背后卖给敌人,乃是兵家最大的失败,只是为何偏在最关键的时刻,新的敌人就突然出现?他拼命回忆着之前的种种,可对于偷袭一事,根本没有一点预兆。
“你们怎么做事的?一个个都是脓包、饭桶!怎么可以让我军在冲锋之前背后遭袭?”冯仲登怒骂手下,放眼朝山下望去,一面黑色的新月战旗映入眼帘,他几乎暴跳起来。
是梵灵!竟然是梵灵!这个曾经与霜华和亲的领国,居然会倒戈帮助归冕!难道是齐淮信那边出了状况?一时间,他心绪大乱,无比焦躁。尽管看到的黑月战旗并不太多,但他老早就知梵灵国内多山地,其步兵在霓月九国中堪称最强。在山地上作战,霜华军即使比梵灵多上几倍,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后军听着!跟我全力抵御梵灵军,前军继续攻城!”他把心一横,令旗挥下,挺枪便亲自率军朝山腰俯冲而下。
“彬瑶,看见了吗?援军来了!梵灵人果然没有失约啊!”
攻城的敌军人数明显减少,原本已准备和将士们及女儿一同战死连长韫,仿佛等到了生命中的又一个春天。
“兄弟们!不要退却,奋力和敌军对抗到底,我们的城仍然守得住!”连长韫挥舞着大刀,铿锵有力的呼吼,震彻了整座斡陵城。
霜华的前军还在鼓噪呐喊,却听见后面骂阵的声音越来越弱,梵灵军在最佳时机瞄准了他们的弱点偷袭,混乱已然蔓延到了全军之中。他们也许刚刚才意识到,如今的战局,已然变作霜华军被困山中,不得不分散兵力兼顾两头。归冕军再次发挥了居高临下的优势,趁着对方军心动摇之际,乱箭齐发,得知梵灵援军来到的归冕军本已散乱的士气再度凝聚,一场弓箭战竟在不到一个时辰之际便获得了成功。
而山腰唯一一方地势较平的树林中,冯仲登的直属军也陷入了苦战。老将原天铿手擎丈八蛇矛,尽管已是年近六旬之身,出手仍如豹子般敏捷凶猛。蛇矛翻飞处,几声惊天恫喝,敌人一个接一个被戳穿胸膛、挑断手脚筋骨、长矛入喉,叫苦不迭,瞬间哀号遍野。冯仲登的几名副将尽吓得面色如土,不敢上前与原天铿交手,反而丢盔卸甲,狼狈奔逃。
冯仲登勃然大怒,但他深知凭自己的身手,就算拼尽全力也最多只能和原天铿打个伯仲。他拼命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四处张望,猛然看见西面树林中出现了一匹浑身漆黑的战马,上面坐着个容貌俊朗的青年。
第十六章 风啸雷鸣(三)
“邢震洲?”
他虽然没亲眼见过新任梵灵大领的模样,但目光一接触到对面青年人的脸,脑中便不自觉地浮上了邢清扬的身影。他一咬牙关,翻身上马,挺枪就朝那边飞奔而去。
“糟了!那厮奔大领大人那边去了!”
一个士兵发现了异动,但原天铿和步兵们被众多敌军缠着,一时脱不开身。眼看邢震洲与冯仲登便要靠近,冯仲登见对方身边只有少数的骑兵保护,满以为很快就能得手。谁知邢震洲丝毫不惧,竟一马当先,冲出阵来,侧身避过他狠辣的一枪,覆雷剑“铮”地出鞘,漆黑的玄铁剑锋携着沉重的呼呼声,就势朝着对方拦腰劈来。
冯仲登只道对方是一个不懂打仗的黄毛小子,然而这一剑来势凶猛,他着实大吃一惊,举枪去迎。可覆雷剑是霓月公国的名剑之一,剑锋虽并不锐利,甚至看起来还有些钝,但单是要舞动它,都需要上百斤的气力。两件兵器一碰,冯仲登的长枪杆竟硬生生地被一剑砍为两截,他还没回过神,邢震洲眼疾手快,举剑朝对方面门纵劈过去。
“啊呀——”一声绝望的惨叫震动四周,冯仲登的头骨竟被覆雷剑劈裂,鲜血和脑浆一同溅了出来,一个倒栽葱,死在了马下。
“大领大人神武!”
胜利的欢呼,激动的赞叹,犹如轰天之雷,邢震洲再次挥动令旗,山下骑兵全力拦击溃逃的敌军,刹那间,士气如火一般沸腾。
马蹄在山下扬起尘土,高亢激昂的胜利号角终于吹响,号声回荡在群山间,久久不能平静。邢震洲举目眺望着远方,山风吹动身后雪白的斗篷,掀起了层层白浪。
归冕都城梓京,已和斡陵一样无法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