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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大人不让我做先锋不要紧,但他现在出征,名义上是为了天下,心里却是想尽快娶冷星桓为大妃,那点心思骗不了我。”
“莫非将军还对冷星桓不放心?”
“虽然她拼死救过定天公子,又为了大人去大墚只身犯险,的确让我减少了对她的成见。照理说她这次跟着大人出征,我不该再排斥她,可我始终觉得,大人会因为她走上一条不归路,我甚至无法解释自己究竟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将军,我猛子是个大老粗,不懂得这些东西,但我可以肯定,冷星桓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大领大人。如今战事吃紧,你也别再胡思乱想,央改的伤势不轻,战车那边怕是还得请将军多费点心呢。”
原天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很想自己也像洛猛说的那样,认为自己是瞎操心,可越是看见冷星桓的影响力不断扩大,和邢震洲的关系也逐渐亲密,他心里就越是憋闷。冷星桓是一个“灾星”,但像她这样胆大心细,个性坚强的女子,的确适合做邢震洲手下的将领,可一旦成了邢家的女人,又会怎样呢?她嘴毒、出手狠辣,偏偏对邢震洲满怀真情,她的矛盾,令身为大领代辅的原天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透过窗户的缝隙,老人又看见冷星桓在为浴桶里的邢震洲揉肩膀,心中有些发毛,但他并不愿意去听他俩在说什么,也不愿看他们在做什么,只低头踱着步子,绕去另一条道。
“星桓,你有心事?”邢震洲坐在浴桶里,觉得冷星桓的手劲轻了不少。
“现在我的一举一动,好像都瞒不过你。”她凄然一笑,停下了手上的活儿。
“你是在怨我,这次的对手是烈洛和龙骏彪,我却只恢复了你的将军之名,而没有派给你兵卒吗?所以,白天的战斗中,龙骏彪伤了央改,却收兵而走,没有给你立功的机会,是吗?”
“男人之间的较量,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女人参与?”
“不,男人所不希望的,是女人到前线去冲锋陷阵,自己却躲在最安全的地方逍遥自在。”
“在战场上,别把我当成女人好吗?我只想自己拔剑的时候,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一个将领,而不是纯粹的女人。从前我还能得知你的战略战术,和你商量,但这次你和我提到的战况却越来越少,难道……我已经不值得你信任了吗?”
“你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怀疑过你对我的忠心,可今天我并没有命令你去截住龙骏彪,你却一马就冲了出去。龙骏彪能战胜央改,就表明他的身手绝不在你之下,你知不知道我会很担心?要是把什么都告诉了你,以你的性子,如果觉得我的计划有漏洞,你一样会违抗军令,就好像今天这样,难道非要让我责怪,你才开心?”他转过头,眼中流露着一丝幽怨。
冷星桓沉默了半晌,心里积着苦水,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必须咽下。她的手指重新触上了他的肩膀,低声道:“对不起,震洲,我当时的确没有想过你的感受,大概是我一个人我行我素惯了,才会就那样冲了出去。我答应你,下次会战,我就呆在这里守城,不上阵杀敌,我会试着收敛自己的性情,不再让你担心,也不再让人说你的闲话。不过,我仍然想对你说,梵灵虽然有了强劲的骑兵,但烈洛始终有多年铁骑的历史和经验,其机动性和奔袭作战能力依旧在我军之上,不可一味硬拼。”
邢震洲微微点头,但从她指尖的触感上,他察觉到了一丝压抑。冷星桓为了将来能成为一个贤惠的大妃,竟然会勉强自己收敛性情,是因为她深爱着他吗?她并非寻常女子,只消一上战场,她的浑身上下就会透出多少男子也难以匹敌的霸气,为了让自己心爱的男人、效忠的主子获取胜利,她甚至愿意粉身碎骨。她和他太像了,狠毒不再是狠毒,嚣张也不再是嚣张,他们都是善与恶的综合体,才会一次又一次把周围的人迷惑得恍恍惚惚。
“星桓,看来我们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怪物啊,好,我答应你,下次的会战,让你来代替原师傅守城。安心等待我军凯旋吧,这一仗,我一定要取胜,还会将新的旗帜插上雁口城头。你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他仰起头,笑了一笑。
第三十九章 双雄争锋(四)
冷星桓应声走出了房门,无奈地长叹了几声。当回到自己屋前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走下城楼,摘来一片树叶,轻轻吹响。不过片刻,一个黑影飞也似地奔到了她身边。
“雷烈,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替我去一趟雁口,不能告诉大领大人。”
“笑话,影破的主子只有一个,你要从我这儿拿点暗器、毒药还行,要我替你办事,不可能。”黑衣少年冷冷地道。
“如果你不想大领大人有事,最好就听我的。”
“呵,搬出大人对我下命令了?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
“到雁口的苍龙神堂,把靖儿的尸体盗回来。”
“盗尸?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就是盗尸。如今龙骏彪和大领大人已经势不两立,只消再开战,死伤必更胜今日十倍,两虎相争,到最后定会两败俱伤。一旦我军出现了颓势,要挽回就难上加难,而龙骏彪的弱点就是靖儿。我想他如果还是个男人,见到靖儿的遗体在我们手中,就会自乱阵脚,到时我军即使处于下风,也能反败为胜。”
雷烈的笑声越发冰冷,“好个冷星桓啊,人生本来就短暂,死亡更是脆弱又迅速,你为了大领大人,居然肯让我去帮你做偷死人这种缺德事,而且那个人还是孟靖儿。看来这件事做成之后,孟靖儿恐怕会变成厉鬼,天天夜里都来找你索命,你可得当心了。”
“少说这些不相干的话,你到底答不答应?”她打断了他的话。
“答应,当然答应,谁叫我雷烈是大领大人的影破呢?放心,我马上就去雁口,只需要三天,我一定能把孟靖儿给你带来,不泄露半点风声。”
“那我先谢谢你了。”
“罢了,这件事是为大人做的,不是为你做的,记住孟靖儿的鬼魂来找你的时候,告诉她是你让我盗的尸,别让我身上莫名其妙沾了晦气。”雷烈说罢,纵身一跃,身影便消失在了漆黑的树林中。
隆隆的擂鼓声震响了碧木原,当邢震洲与龙骏彪双雄再次交锋的时候,已进入了初夏。鼓声虽响,但冷星桓仍能听到树上的蝉声,难免惹人心烦,崎山城吹过大风,偏偏是燥热的风。
“我已经把靖儿的遗体盗了回来,去里边瞧瞧吧。”
雷烈的声音幽灵一般在后响起,她猛然转过了头。
“是吗?可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点奇怪。”
“我的确觉得很奇怪。”他领着她走进那间废弃的仓库,掀开盖在尸体上的黑布,冷星桓不禁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好多天了吗?靖儿的脸竟然红润得跟活着一样,连身体都是软的。雷烈,这到底是……”
“她还活着。”
“活着?”
“孟靖儿真是个聪明的影破,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是没有等到龙骏彪下手,就自己吞服了假死之药——墨叶棠。”
“墨叶棠?假死之药?”
“是的,这种药草非常罕见,只有高段影破才能放在身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绝不会轻易使用。服用它的人看似已经死去,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脉博,实际上却还活着,这东西没有解药,等上一两个月的时间,人自然会苏醒过来。我想,孟靖儿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不甘心就这样死掉,而想等到战争过后,亲眼看到结果,如果龙骏彪不幸死了,她会和他一同殉情。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刚把孟靖儿弄出龙神堂的时候,我摸过她的脉,她已经怀孕了。”
“她怀孕了?”冷星桓惊的睁大了眼睛,一阵剧痛激流般涌上心头,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不用怀疑什么,我们高段影破号的脉,比多少郎中还准。孟靖儿的确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应该是她刚到雁口不久怀上的,是龙骏彪的孩子,要怎么处置她,你自己看着办吧。”雷烈说着,便走出了仓库。
冷星桓僵直着身体,仿佛一尊雕像,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望着安详而眠的孟靖儿,心中的疼痛好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撞击着、翻滚着,连五脏六腑都快要搅到了一处。她伸出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掌心,为什么她的手会变得如此肮脏?为什么孟靖儿偏又怀了龙骏彪的骨肉?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渐渐蹲下了身子,手指触上孟靖儿的脸。
“震洲,原谅我……利用怀孕的靖儿,我做不到,这一次,或许我真的无法帮你了……”
她仰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到了现在,再如何担心前方的战况,都没有了任何作用,脑海中浮现着邢震洲的音容笑貌,她只觉得心在颤栗。
追逐天下的人和江湖上的绿林人士不同,劫富济贫的绿林豪杰时刻都知道自己会面临危险,因此始终会留下最后的退路;而追逐天下之人一旦踏上了征途,领着战士们高举旗帜和刀枪,将心底所有的怨怒和力量一并爆发,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邢震洲亦如此,或许他天生就和从前所有的邢家人一样,在失去战斗的日子里很难生活,所以在打仗的时候,他们一般不愿顾及战场背后的事。只是这一次,在邢震洲背后做着“黑暗执戈者”的冷星桓,恰恰面临了良心上最大的谴责。
扶起孟靖儿的一刹那,半块碧绿的玉坠从她颈项上坠落,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颐”字,冷星桓呆若木鸡,像被风吹弯的稻草一样顿时瘫倒在地……
第三十九章 双雄争锋(五)
碧木原的战场上,风刮得越来越大,原本天空还积着的云,全被吹散得无影无踪。轰隆的战鼓声,尖锐的金戈碰撞声,战马的长鸣声,战士的呐喊声混杂在一起,连刀枪刺进身体的声音也被淹没。骑兵与骑兵的较量,有兵器之争,也有最原始的血肉相搏,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遍地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淋漓的鲜血染红了碧草,清澈的溪流也变作了深暗的颜色。远远望去,已分不清那一片片到底是草、是人、是血还是河流。
“传令,战车出动!给我狠狠地打!”原天铿左手持盾,右手挥舞着丈八蛇矛,风中飘飞着血影,锐利的矛头在血光中透着深黑。转身之际,矛头刺穿了沙塔多的咽喉,敌将翻身落马之际,索荼哙举刀奋力劈来,两杆兵器一撞,溅出残酷的火花。
远处的大地上,奉胜昌的军队已和战车队接应完毕,左冲右突、方刀劈砍、联弩齐发,逼得烈洛军连连后退。龙骏彪万没料到,梓央改不在战场,敌军阵中也暂时缺少了烈火神鸢,却模仿当年武兆康的铁甲战车造出了新式战车。他更加没能想到,在旷野之上,战车与骑兵配合作战,竟能将骑兵的威力提高数倍,弥补了梵灵骑兵本身经验和骑射术的缺陷,敌军一会儿突击他们的两翼,一会儿又断绝前后的退路,弄得烈洛将士们越来越焦躁不安。
“大家听着!千万不能乱了阵脚,敌人的车轮是木制的,给我用斩马刀劈了它们!”
龙骏彪高举盾牌,在飞蝗般的箭雨中纵马冲向一辆战车,挺枪朝领头的先将便刺。一声惨叫,枪尖挑出一片血印,他似乎已变成了发怒的赤棘豹,不顾身上被联弩所伤,枪如闪电,一连刺死了那辆战车上的十员梵灵将士。
面对如此勇猛、几乎不知伤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