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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什麽出格的事发生。」俞贤淡道,终於是顺著明远的意迈开脚步。
「只是个比喻。」
两人边抬杠边走出小宅、踏上轿子,直至轿子抵达荣国公府,不能在如此旁若无人地说谈时,才收声、整束姿仪、下轿。
俞贤不自在地顿了一下,在明远的催促目光中,板著脸走至明远身旁,和明远齐肩而行。
递了名帖、入了大门,两人在引领下转过数个廊道,走进一厅堂。
「盛哥,你来得可晚了。」
两人甫踏入,便见座首的青年起身笑迎。
「这不还没开始麽。」明远笑回:「倒是你,不用先陪著你父亲?」
「我是被父亲赶出来的,他正和借我生辰来串门的老友们,聊得正欢呢。先不说这个……盛哥,我替你介绍介绍座上的人,坐最远的是景谦,我在书院学习时的同窗;他旁边那位是……」
俞贤一面听著青年清泠的嗓音,一面观察这位他第一次见到的、荣国公的继子──冀平。
在他看来,冀平著实不似武勋之家走出的子弟,作态略显斯文;可和一般文官比起,却又多了点虎烈之气、鹰厉之色。尤其是那双眼,虽有和明远相若的温润,但仍无法掩饰其中隐藏的傲气,处处夹带不容小觑的锋芒。
「诸位,这是我提过的、自小对我很是照顾的盛哥,明远讳乐;另外这位是……」说到此,冀平面露惑色,低问:「盛哥?」
明远面色微尬,倾身、俯首,同以低声回道:「岳子齐,我家管事。」
「国姓?还有……管事?」
「丘山岳,同音罢了。至於这身分……明礼,是我好面子,和他夸口说这不是什麽正经的宴席,多蹭个位子不碍事。你这儿……不会不方便吧?」
俞贤面无表情地听著,并注意到桌边坐著的那群人,在冀平和明远压低声音时也竖起了耳朵。而那些人听清明远所说後,其中有人面露不豫、有人神现了然,当然,亦有人不知所以。
欲擒故纵。俞贤垂眸,冷哼了一声,声音微的只有自个儿能够听见,并没去打断明远大大反常的作态。
毕竟,明远已和他透过底,他就算不甚满意,也不会在这地方和明远对著来;他真正在意的,是明远口里吐出的,明礼两字。
这表字和明远两字左近,两人又称兄道弟的,莫怪俞贤加意。
此外……他依稀听闻过这个名字,且依稀是自明远口中听闻的。
然而,是什麽时候呢?俞贤一时间想不起来。
「行是行。」冀平面有难色。「不过,这麽一来,只能委屈盛哥坐下首了。」
「不委屈。」明远假意松了口气,道:「这事儿是我疏忽,没来得及先和你通口气,是我承了你的情。」
冀平爽朗一笑,揭过对俞贤的介绍,迳请明远和俞贤入座。
藏锋 九
不多时,开席吃酒,众人巡杯庆寿。
饭间,席上数人已半酣,言词间便少了拘束。
兴许是不满冀平待明远优容,抑或有意刺探明远、图谋可用之处,閒谈之中,众人矛头渐渐转至明远身上:「盛大哥,听说您经年跟随俞氏叛族,好不容易才拼了个五品将军;如今却反受牵连,解职待判,咱们可都觉得不值。」
「是啊,还不如用点关系,稳稳的在殿前军里待著。」
「或是……」
俞贤听著一干风凉话,心下火起。
偏偏他又不能於脸上表露出什麽,故压抑得极其痛苦,只得侧眸瞧向明远,藉著怒意之外的情绪,来转移心头的不快。
「多谢诸位关心。」明远举杯,绷著难看的僵笑敬道:「明礼弟亦这麽劝过在下,要不是当初志在杀敌卫国,兴许就听了他的意见,也不会有後来的事。」
「可……就算如此,在下仍是觉得这七年征战,值得。」
明远铿然音落,乍时冷了场面。
见状,冀平圆场道:「人各有志,若我东煌无盛哥这般血性之人,怎有如今煌煌盛世?」
「明礼说得极是!」
冀平座旁的景谦击掌笑应,方要揭过这段,孰料又有人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说得好,人各有志。只可惜那昭然之心,如今却因俞四公子之亡,打上了空处。」
明远砰然落杯,眼吐怒色,暗地里,却以膝轻碰了碰俞贤。
……做什麽?是让他别冲动麽?俞贤不解,又无法询问,不禁觉得难办。
「子敬,胡说什麽!」冀平沉声。
就在多数人目光被冀平吸引走时,俞贤察觉腿上多了个温度──那是明远怒放下的手。
而那只手,正在俞贤腿上写著,想藉此告诉俞贤什麽。
「子敬,你醉了,少说些话,省得惹人不开心。」
在景谦规劝时,俞贤终於辨识出明远重覆写的字。
走!
「我是有些醉了,但话可没胡说。」名为子敬的青年按桌而起,十足无礼地指著明远道:「若不是心有所图,怎会私底下豢养著面目相似的下人,弄出个主从逆位的不敬把戏?」
明远又碰了俞贤一下,才跟著站起,冷道:「与你何干?」
同时,俞贤亦寒著脸起身,彷佛因子敬之话心生不快般的,一言不发地推门大步离开。
「子齐!」明远惊喊,神色不甚好看地向冀平点头告罪,快步追去。
「听听,就连字都给取得跟俞四公子一模一样。」
「好了子敬,你这……」
「我倒要看看……」
……
待当明远追上俞贤脚步,业已听不清厅内的争论和劝阻声。
「这就是你说的寻机会?」俞贤低问:「接下来呢?」
「往门房。不过……」明远阻到俞贤前头,迫俞贤停下脚步。「还得再演一出戏。」
「为何?」
「後头好些个人跟出来了,你说能不作戏麽?装得傲一点,你如今正因被瞧不起、被拿来与『已故的俞贤』做比较而不快。」
「……离开後,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俞贤挑眉,也不知道是假装的,还是心中真有其意,他眼神里的不满渐渐清晰可见。「接著呢?」
「子齐,若今日站在这儿的,是你和你的随侍,你说应该接著什麽?」
「什麽意──唔!」
俞贤还未咀嚼出明远话中的意思,便让明远攫住肩胛骨和下颔,在惊愕中,与明远嘴对嘴地碰在了一起。
这是在干什麽?俞贤大睁著眼,对上明远微眯的眸。
那对在月下灿然的目光,彷佛在告诉俞贤:别管那麽多,配合便是。
……配合?
感受那唇上温热的乾涩,以及放肆侵入口中的软舌,俞贤脑海中只出现了三个字。
凭什麽?
俞贤蹙眉,毫不退缩地一手揪住明远衣襟、一手压在明远颈後,以同样霸道的姿态反掠明远。
从远处看,压根看不出两人间的锋芒交错;仅看得见这两人间,已耐不住如火般的激情。
「伤风败俗!」
隐约间,俞贤听见有人这麽喊著,然而,他被明远娴熟的掠夺弄得无暇关注。
光是专注地应对,他的攻势都能被明远步步瓦解、甚至反弄得他气息不稳;他不敢想像,他若分神去细辨後头声音,此刻会变成怎般的景况。
良久,明远才主动使劲,轻推开俞贤的头。
一线银丝随明远的举措,在两人唇间弯曲、拉长,轻风拂过,瞬断。
「咕噜」一声,两人同时将满盈的涎沫咽下肚。
明远深切地凝望俞贤,耳根略红、气息却已恢复寻常;至於俞贤,面上虽看不出异色,气息却仍然紊乱,只得继续搭著明远的颈发喘。
「那些人已回厅里,咱们能走了。」明远轻道。
俞贤瞪了明远一眼。「等……会儿。」
话落,只见明远唇畔勾起微微的笑,尽显得意。
「慢慢走吧。」明远说:「别担心,到门房前的这一段路,足够你恢复。」
俞贤不理会明远的调侃,松开搭在明远身上的手,缓步迳行。
待到门房,见了荣国公底下的一个谋士,并和其谈上数句、取了与其密信密会的方式後,俞贤便和明远连袂离开荣国公府。
「欬。」俞贤拦住明远上轿的打算。
「怎麽?」
「离宵禁还有好一段时候,走回去吧。」
「我知道你有话要问,但怎麽样都得回到府上再说。」
俞贤摇头。「除了有事问你之外,我也是想散散心,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担心,不过……」他沉吟了会儿,最後却是轻呼出口气,道:「罢了,就当我没说过。」说完,俞贤招来等在外头的轿夫,缓步入了轿。
「……」
「怎麽?杵在那儿做什麽?」
明远轻叹。「我难道还真能当你没说过麽?」他走到为首轿夫旁,给了一两碎银充作他们等候的辛苦费後,回首:「下来,就走回去吧。」
俞贤微笑,没有在意明远最後赌气般的命令。
两人并肩,行在灿星满布的夜空下;而那夜空里的上弦勾若噙笑,俯视两人若即若离、佯装平静的举措。
「我这个『岳子齐』的身分,你给说说。」俞贤远望道路末处,扯了抹笑,眯眼道:「以前那些日子,和你几乎朝夕相处,我却实在不知道,你原来也有……金屋藏娇的习惯。」
「不过是意外。」明远尴尬道:「某年剿匪时救下的流民,因为和你生得极相似,一时心有不忍,便将人带回京中,安在荣国公密赠的宅子里、给了个閒差。」
俞贤一瞥明远,哼哼几声後转正了头。
「子齐,你不信我?」
「倒不是。我不过是好奇,你那娴熟的伎俩是从何而来。」俞贤语气里隐有不服气。
「我……」
「你可别说无师自通之类的混帐话。」
明远苦笑。「我难道像是会说这般话的人麽?」
「不像。但我以前,也不觉得你像是会在外头藏人的人。」俞贤调侃到,面上却仍然维系著吓唬人的冷色。
「若不是你曾明说,说你无法那麽快地接纳我,我现下还真可能以为你吃味了。」明远心下虽为俞贤难看的神态发怵,嘴上依然取笑著。
俞贤驻足,直视明远。
这一侧身,恰好让俞贤瞄见一个黑影从斜後方闪过。
有人跟著?俞贤心下一跳,脸上却摆出认真的神态,问:「究竟是不是和那人?」不管有没有瞥见黑影,俞贤都确实想要得到答案。
他想从明远口中确认的原因,当然不会和醋意这种无聊事相关连。
明远见俞贤这般在意,一愣後道:「是。」他给了肯定的答覆,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仅止於动手动口。」
「……我没打算管你到底动了什麽。」俞贤没好气地道,重新迈步。
明远低笑。
可下一瞬间,他的笑声便让俞贤新的问题给打回喉中,梗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噎得他难受。
「所以那日,替我上刑场的……就是那『岳子齐』,对吧?」
俞贤担心窥视,因此特意压轻了声音问到。
他淡漠的口吻中没什麽情绪,可衬著初春凉风一吹,却令明远听得倏地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