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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办法,站回灶旁继续煮饺子。
顾回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一白翩然,一蓝优雅,两个人隔着沸水腾起的雾气,吃的吃,煮的煮,偶尔相对一眼,始终无话。却静美如画卷一般的景致,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珠,也舍不得靠近打扰。
乐子期又煮好一锅,右手盛了,往旁一递,亟初禾左手抬起,自在自如的就接了,行云流水般顺畅,就好象。。。。。。顾回蓝心底忽然一颤,有个念头抑不住的浮上脑海,把他自己惊了一跳,使劲摇了摇头,再看过去,那两人还在合作。这次亟初禾恰好背对着乐子期,随手一丢那空碗,几乎不会武功的乐子期,居然连头都没抬,凭空一接,就接个正着。不偏不倚,不上不下,连力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那碗,落的稳稳当当。
顾回蓝脑海中的念头更加清晰。
释然说过,左手最可依靠的是右手,右手最能合作的是左手,一双手彼此之间维系的信赖与默契,是灵犀相通,是血水融合,是骨肉相连,是浑然一体都不足以形容的感觉。
“别的手都可以甩手离去,唯有左右手不会相弃,始终亲密无间。”
就好象这一幕。。。。。。。
顾回蓝眼眶微热,他忽然分外想念释然,想拉他来看,亲眼鉴别这是不是他一直想送他的,左手与右手的相合。
“师父!”神游八方的顾回蓝,终于被那两人发现。乐子期看他脸色极差,忍不住唤他。谁知,顾回蓝竟不睬他,目光越过他俩,呆愣片刻,整个人猛地扑过来,钻进了灶火未灭的炉台。
亟初禾乐子期大惊失色,急忙去拽,半天才将顾回蓝从偌大的灶台内拖出来。顾回蓝的新衣服已经变得污黑,他全然不顾,只孩子似的兴高采烈的跟两人炫耀手中的一件物什。
一把刀。
很眼熟的一把刀。
亟初禾下意识看了乐子期一眼,发现他也是满脸惊愕,忙拿了块抹布,将那刀细细擦净,露出本来面目。
这次,想不认得都不行。
他们苦苦寻找的玄石鬼头刀!怎么会藏在这里?!
唯独顾回蓝哈哈大笑,喜不自胜:“果然没错。释然和四哥一定是从你们七巧殿发现了鬼头刀这条线索,一路追过来,知道我定会寻来,就在此留了平安符。。。。。。看起来你师父妙算老人不但活着,还活的相当不错。”
亟初禾不说话,死盯着那把刀。
乐子期则是惊愕过后,不动声色暗舒一口气。之前他还担心一个平安符不能叫聪明的顾回蓝上当,这下可好。他才管不着鬼头刀什么来历,他只管完成属于他的任务。
迷雾仿佛从煮饺子的开水锅里翻起,一重叠一重,冷笑着狰狞着将三人包裹其中,叫人看不到门窗,看不出墙壁,看不清彼此。
亟初禾忽然眯起眼,抓起一碗饺子塞到乐子期怀里,督促他快吃。顾回蓝却摆摆手,道一声迟了,解下腰间软剑递给乐子期,自己则抱着玄石刀跳进院子。他刚站定,就自墙外飞进无数箭矢,铺天盖地,万箭齐发,将好容易露头的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可荫蔽之下,光亮更胜,仔细望去,原来是那箭矢头上个个燃的火光,也不管碰着什么,落在什么上,只管熊熊的烧。跳跃,飞扬,跋扈,肆虐,霸气的仿佛混沌世间,唯我独尊。
更有那浓烟密雾,如饕餮吞噬,血盆大口,转眼,就吞没了宅子里三个活生生的人。
☆、第七章 月中三十日
【第七章月中三十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祁连山麓的柔远镇,只有一样如其镇名。那就是镇外广袤无垠的一片沙漠。流沙细软,像美人柔荑,接天连地,望不到边。圆天金滩,偶有白云一抹,若游子乡愁,长长牵绊。它的一头,系于镇子里袅袅炊烟,另一头,则远向蓝天尽头。
诗人妙辞,歌者颂扬,画家笔下,浓墨重彩,不能描述其一成的魅力。
无奈唯有叹一声:美,极美。美的摄人魂魄,美的叫人死在其中都心甘情愿。
美女蛇般的妖娆,除了即将葬身蛇腹中的可怜人,没有人能了解她的真面目。
乐子期一万个没想到,他第一次看到大漠,就看到这条美女蛇,正盈盈一笑,嫣然无方的勾动手指,准备将他拆吃入腹,尸骨不留的场面。
水是根本没带出来的,唇正在裂开,他们三个人,除了前天早上亟初禾吃过半顿饺子以外,连口汤水都没喝过。
身边无水,更不能去寻找。
事实上,他们连一步路都走不了。
那把火不但烧了房屋,也殃及了后院的两只木枭,浓烟滚滚四面楚歌中,他们唯有钻进锁匠铺地窖,顺着里面一条短浅的应是防风沙的通道逃生。谁知,地形不熟,刚到镇外,三人便一脚陷在这流沙中,动弹不得。
每多一次的挣扎,都会让他们离地狱更近一步。
每多一刻的拖延,金色美女蛇就会更多一分狞笑。
即使他们完全不动弹,冬季寒冷干燥的风也不会带来一滴水,来滋润他们干渴的喉咙,来搭救他们的性命。
死亡舔着嘴唇,悠哉悠哉的蹲守旁边,好整以暇的等待。
生命比脚下的流沙,流逝的似乎更快。
“亟兄,”乐子期忽然唤他,“看着我。”
亟初禾身体抖了一下,根本连头都不回:“乐子期你休想叫我踩你借力,我若一个人逃,还不如和你俩一起死在这里。”
乐子期生气道:“借你肩膀一用。”
亟初禾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忙回头看他,只见那乐子期已经将腰间,原本顾回蓝的那柄薄如蝉翼的软剑抽出来,平放在了沙面上。他轻手轻脚,软剑没什么重量,放在流沙上,也不会陷落,亟初禾看了,大大方方把肩膀侧过来。
顾回蓝难以置信的注视着乐子期,注视着亟初禾。
他已经猜到乐子期要干什么。软剑在他身上,只有他有这样险中求胜的机会。
险中求胜,背水一战,就得要先破釜沉舟。
这舟毫无疑问,就是大方的过分的亟初禾。
他不肯接受乐子期的帮助,却可以慷慨借出去自己的肩膀,还有,他的命。
眼见那贪物恋欢的好年纪,即将飞蛾扑火的逝去,顾回蓝急忙阻止。可晚了一步,乐子期已经双手一撑软剑剑面,借力腾空跃起,又飘然落下,顾回蓝之前教他的轻功,月中三十日,自己早在床畔偷偷练了多少遍,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实战,所以他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尚且不知道的,周围的两人就更加无从知道。
但亟初禾连问都没问,直接把肩膀伸了过来。叫乐子期落下时,正好可以轻轻巧巧的踩过。
顾回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无法相信眼前所见。乐子期踩过亟初禾的肩膀,展臂飞向的,是流沙之外,至少七丈之外的一块高大的巨石,周围情况不明,那里可以算的他们唯一的生门。可是,七丈,就算是他顾回蓝,江湖上顶尖的轻功好手,一口气飞跃过去都是不现实的事。何况是像乐子期这样,初学轻功,未曾实践,还要从低向高处扶摇直上,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但那乐子期却忽然间身轻如燕,生了翅膀一般腾空飞起,逆风,逆行,全部不在话下,这一翩跹,轻而易举,就笑傲九霄云外,将天地万物瞰于脚下。
那架势三分熟悉,酷似顾回蓝的看家本领,七分陌生,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或者应该说,这种修为是顾回蓝日后穷尽一生都望尘莫及的。顾回蓝拧眉,目光闪过一丝阴骘——要么这乐子期天生是个练武奇才,要么他之前一定有所隐瞒。
竟连自己也被蒙骗过去!
那方乐子期还未落地,顾回蓝身旁的刚刚借力给他的亟初禾,已经被借力反噬,迅速的陷进金色漩涡。顾回蓝大惊失色,想救却无能为力,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可能施出援手。他为难一瞬,亟初禾已经陷进一尺去,眼见流沙没了他口鼻爬上他双目,马上就要吞没掉整个的人!忽然一条黢黑的绳子,千钧一发之际,飘过眼前,恰巧落在亟初禾左手边,被他一把捉住,缓了下陷的身形。顾回蓝在旁看得分明,那根本不是什么绳子,而是九条蛇头尾相捆的,五毒教的至尊法宝之一,他曾经交过手的,九蛇尊!
蛇在冬眠中身子是硬的,也不会喷毒液,乐子期便急中生智拿它当绳索丢。但是,他几乎没有内力,只能抛过来,却不能拽回去。别说他,就算是江湖顶尖的高手,譬如少林武当的掌门,现在站在巨石上,隔着七丈之遥的距离,要从流沙漩涡中拖出一个七尺男儿汉都是不可能的。
因为那根本不是绳子,蛇身七寸的地方是死穴,使力不当,必定断裂。
顾回蓝屏住呼吸,他完全忘了自己,只顾一心一意盯着亟初禾,这样眼睁睁看着救命稻草难以承担一个人性命之重的感觉,太难受。
亟初禾却笑了。仅仅露在流沙之外的眉眼,就笑的得意而绚烂。
事实上,从他借力给乐子期的那一霎,他就一直是笑着的。他本生的少年华美,眉目如画,可惜平时冷峻,难得欢笑。这一刻偏偏笑颜盛开,如朝阳破云,耀眼夺目。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竟似对顾回蓝满心怀疑的人,给予了最充分的信任,他毫不迟疑就抓过蛇“绳”的彼端,借力向空中一跃。
顾回蓝第二次瞪出了眼珠子。
他从未见过这种功夫。
居然可以轻若无物的,仅仅手脚并用,‘黏’着一根脆弱的“绳子”,一直攀爬到巨石之上。
不是不借力,而是借力太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神奇的轻功,莫非也是七巧殿奇技之一?就像它造的鬼斧神工的天宫一样神乎其技,一样的令顾回蓝“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师父!”
顾回蓝正发愣,面前忽然多了一件东西,一块赭色的薄薄的石片。刚想踏上去,手中一沉,顾回蓝这才想起,他还握着那把沉甸甸的鬼头刀。玄石刀太笨重,下端已经完全被吸入沙窝,如果想拿出来就只有陪葬一个办法。顾回蓝现在已经不想死了,释然还在某处等着他,他恨不能长命百岁去。
果断把刀一撒,双手撑在石片上,鹞子般翻身跃出流
沙坑。下一个石片恰巧飞到脚下,顾回蓝借力,又飞出一段,踩过第三块石片,轻轻松松落在巨石一角,盯住亟初禾手中那把削石为片的白骨刀。一根白骨再怎样磨砺,也不会硬过石头吧?
亟初禾已恢复了往日冷冷的一张脸:“走吧。”他当然知道顾回蓝好奇什么,但他素来没有耐性解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乐子期却道:“七巧殿以巧闻名,亟兄刚刚的一招轻功,一招削石,巧夺天工,果然是七巧殿才能有的极致。”
顾回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以巧劲削石头,以四两拨千斤,神奇的并非白骨刀,而是使刀之人。
亟初禾收刀抱肘,斜眼瞥乐子期:“可以走了吗?”
后者笑笑:“也不知这流沙的范围多大,还是先回柔远镇,从长计议。”
亟初禾一冲上前:“我记得镇西头有个铁匠铺的。”
顾回蓝扔了石刀,乐子期牺牲了软剑,唯一可以御敌的仅有他手中的白骨刀,他自然要一马当先的开道。可这样也不意味着他真的可以以一当十,胜得了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