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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竟音如其人,琅琅切切,如泉入涧,过耳难忘。
“我猜,你不喜欢别人说你是魔头。”顾回蓝道。
那人竟毫不示弱:“我猜,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大侠。”
顾回蓝眉一挑:“我猜,你给自己下毒竟也要三日才能解,恐怕是担心中毒太浅易被人察觉。”
那人笑,礼尚往来:“我猜,顾前辈能忍我三天,是因为你不敢问皇甫七公子的下落,近乡情怯。”
伶俐如顾回蓝突然怔住说不出话,摸摸鼻子,假意眺目望远,看那旭日东升,天就要亮起。
猝然间一阵阴风身旁掠过,顾回蓝反应迅捷,身子飞转,将将避过第一袭。谁知那阴风一击不成,后招更盛,转圜瞬间解散在空中,化为九段,九个方向同时飞向顾回蓝。皇甫大哥站在圈外看得分明,那并不是风,曙光下,那九段,已然张开血盆大口——蛇!九条蛇!
尺把长的九条蛇,通体黢黑,本来是首吞尾尾接首的连成一条,刑鞭一样。在第一击落空后立刻化整为零,原形毕露,九条蛇空中同时拧身,露出森森毒牙,铩羽暴鳞的搏命之像。穷凶极恶,又快如闪电的,朝顾回蓝几处要害风驰般咬来。
速度之快,形势之急,也只容皇甫大哥分辨出蛇形而已。待到他想起发声警告时,顾回蓝已经不见了。
就像没遮帘子的大变活人的戏法,眼睁睁的,七尺男儿,化在风里。
皇甫大哥一愣神,身边已多了一个人。
顾回蓝悠哉悠哉的坐稳,将探囊取物一般随手就俘虏的九条蛇拧成一股,丢进墙角,端起茶,浅浅尝了一口。混不在意自己袖子下摆上,斑斑点点的黑洞,怵目惊心,是蛇牙喷出的毒液灼烧过的留痕。皇甫大哥只看着,都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其中每一滴都足够杀死十个顾回蓝。
九蛇尊!
五毒教又一镇教之宝,怎会是虚名。
那瞎子乐子期却笑了,轻轻吹声口哨,被拧成一股的九条蛇,就自己解开,懂事的重新以首吞尾的形式盘回他腰间:“飞星逐月锁果然只有你能破。”
顾回蓝也笑,眼中却冷,没丝毫笑意:“七巧殿的事我没兴趣。”
“你当日承诺必会帮我。”
 
“我顾回蓝从不是君子,没有驷马,说过的话,没有千箩也有百筐,句句追着办,累都要累死了。”
乐子期思忖了一下,正要辩驳什么,门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孩子慌慌张张的呼喝声:“先生,先生,不好了!”
皇甫大哥忙开门,只见一个孩子气喘吁吁的扑来,他的眼,他的手,遥遥指向背后:“奇,奇异阁。。。。。。。”
眼前一花,耳边风紧,已经有什么从屋子里冲出去。他没看清,更没顾上,孩子心心念念的是把这件天大的事赶紧禀报:“奇异阁,不见了!”
皇甫大哥心神一震,脸色剧变。他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乐子期幽然一叹,喃喃低语:“这下,还由得了你么。”
☆、第四章 奇异飞来阁
【第四章奇异飞来阁】
杭州西湖旁,有座飞来峰,传说是天竺国灵鹫山的小岭,忽然有天,万里迢迢飞来灵隐寺前,荫下一山清凉。
蜀地酉阳县,有座飞来宫,传说是月中广寒,路过此地恋留凡间,又不肯挨近尘埃,就挂悬在了参天大树上,时至今日。
皇甫释然有些骄傲,一指那精妙绝伦的七窍玲珑檐,对旁人神秘道:“我这奇异阁也是飞来的。”
顾回蓝当时便想破了头,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究竟。不得不去追问。皇甫释然一笑,星焰便照亮了整个夜空:“七巧造仙山,亭榭藏乾坤。欲知其中故,千年已转身。这奇异阁还在,顾兄急什么,慢慢想来就是。”
后来再说什么顾回蓝已经全忘了,单单记得释然的一双眼睛,不知是他的黑眸,将奇异阁映的更显瑰丽;还是奇异阁映在他眼中,让这双眼睛神韵更胜,碧海青天。
那是释然醒后第十三日,仅隔了一宿,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顾回蓝也找不见他。
这是释然失踪后第四个月,据周边村民的说,也就是一夜工夫,那顶遥遥望见的奇异阁的碧色琉璃顶就不见了。和它的主人一样。
顾回蓝好容易修成的淡定,霎那间烟消云散。四个月前,突然失了释然的那种惶恐不安,又波浪滔天重上心头,急得他眼珠子都红了。他开始抑制不住的焦躁,担心是自己行动太慢,释然已经等不及了。
旋风般冲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问:“你知晓七巧殿的下落?!”
“是。”
“在哪?”
那瞎子轻叹一口气:“我总得要看得见才能画路线图。”
顾回蓝一怔,明白自己关心则乱,已经失了方寸,释然若在,绝不希望看到自己如此失控。皇甫大哥也道:“你都急坏了,释然又该怎么办?”
停了好一会,顾回蓝的头脑才重新冷静下来,释然现在应该很需要他,所以他绝不可以垮掉,至少不能现在垮掉。重新将事情抽丝剥茧的理顺,层层剥开,顾回蓝要一个疑点都不留,这是他当年破太上忘岁白头翁之谜时得到的教训,他才受不了释然再在病榻生死难料的昏睡上三年:“你躲在明月楼就是为了找我?”
“听闻顾前辈虽然风流倜傥,唯独对明月姑娘情有独钟,我无非是碰个运气。”乐子期说话,总是云淡风轻的感觉。不知是真的脾气太好,还是伪装太妙。
顾回蓝懒于辩解:“为飞星逐月锁?”
乐子期微微颔首:“为蓝玉蟾。五毒教的毒只有五毒教有解药,想要蓝玉蟾,就得先破飞星逐月锁,我只能来厚颜借助顾前辈的帮助。因为这世上,你是唯一闯过五毒教的圣殿全身而退的人。”
这下连皇甫大哥都想起来。顾回蓝当年的确曾因寻灵药,冒闯五毒教,偷取蓝玉蟾,而且不是一次,是两次。第二次是因为蓝玉蟾对释然的病全无效果,顾回蓝觉得留也无用,索性送回去了。
五毒教,虎狼之地,也的确只有顾回蓝的轻功可以如入无人之地。只是不知,三年伺守病榻前,顾回蓝还有没有本领再闯一回关山险境。
顾回蓝显然关心的与皇甫大哥不同:“你怎么知道的?”
乐子期一笑清濯:“顾前辈认为我应该怎么知道,我就是怎么知道的。”
顾回蓝阖眸不语。朝思暮想的一个名字,压在舌尖,温温热热,舍不得吐出。一旁的皇甫大哥亦是迟疑。他俩真如乐子期所言,近乡情怯了。
倒是那瞎子,目不能视,心却玲珑通透,不等他俩尴尬发问,已将前因后果慢慢叙来:“实不相瞒,皇甫四公子跟随我师父学太乙神数。我,则习瞳术,我们是同师不同门的师兄弟,我瞳门冷清,除了师父,只有我和师叔财如命两个人。那一日,师父仙逝,五毒教上门捣乱,打伤师叔,我上前阻止,却被人背后偷袭,盲了双目。好容易一个人逃出来,就遇到师兄,”乐子期顿了顿,加了一个称谓,“和皇甫七公子。”
“那是什么时候?”不等他话音落,顾回蓝已经抢问道。尽管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能着急,可就是忍耐不住。
“大约四个月前。”倒是乐子期的声音温和如水,又对答如流,令顾回蓝莫名踏实。
“他如何?”
乐子期听到顾回蓝问他,而非他们,心中叹息更重,面上却不改平静,音藏宫商,无弦也成歌:“七公子很好。”
他看不到,顾回蓝的眼睛是如何忽然亮起,像一盏灯,有萤火虫般大小的光亮,就敢撕开整个浓重的夜幕,整个人都跟着鲜活起来。但很快,又疑窦丛生:“你那时已经盲了,怎知他就是释然?”
“呵,”乐子期反问道,“敢问顾前辈,除了宅心仁厚的七公子,还有谁会在匆匆路途中,注意到一只缩进树洞,饥寒交迫就剩半条命的猫呢?”
顾回蓝笑起来,这次他是真的笑进眼睛里:“是了。”那是释然,断不会假。若是释然跟着极重手足情分,天赋异禀,能掐会算且武功不弱的四哥在一起,确实无需忧心性命。但是,他为何不辞而别?是自己哪里做错,无意中得罪他?顾回蓝笑了一半,又垂下头,闷声。
皇甫大哥亦松了口气:“是了,蓝玉蟾的事,必定也是他告诉你的。他们现在在哪里?”
乐子期道:“我师父生前唯一宿敌是七巧殿的妙算老人,他的遗愿便是要徒儿们联手替他战胜这个对手。师兄他们就是因此往蜀地去。。。。。。”
“哦?”顾回蓝忽然眼一瞪,拍案而起,怒道,“休要骗我!七巧殿以机关木甲擅长,释然聪慧不假,但大病痊愈后他功力皆散,轻功又不及我,更不是你师父的徒弟,他跟去做什么?!”
乐子期愣了一下,苦笑:“果然瞒不住。顾回蓝就是顾回蓝,大喜过望也不会失了睿智。”
皇甫大哥跟着冷了颜色,他是皇甫家管事少主,言行颇有威仪:“你最好实话实说。”
乐子期又叹了一声,他记不清重新开口讲话后,这是叹了第几回:“实不相瞒,师兄和七公子确实往七巧殿去了,至于原因,恐怕要问皇甫大公子。”
“我?”
乐子期和颜悦色:“师兄说他发现了当日黑衣人的下落。”
顾回蓝听得一头雾水,反观皇甫大哥,竟是面如土色,端茶的手微微颤抖:“他真的发现了。。。。。。。”
再饮一口茶,谁知喝得太急,呛的脸通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皇甫大哥才徐徐将顾回蓝心头疑惑解开:“你可还记得,你当日从京城赶回,被我兄弟五个拦阻之事?”
顾回蓝点点头,既然大哥说是拦阻不是偷袭,那便不是偷袭吧。
“那一次你走之后,我们就遭人莫名伏击。。。。。。”
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不伤害,只缠斗,不绑架,只道破事情全部真相和父亲的目的,还安排了三百高手,保护皇甫公子们安然返回龙溪山庄。
皇甫大哥至今想起当年贪婪,仍羞愧万分,不敢直面顾回蓝:“我至今猜不透他目的所在,因为将父亲的势力砍杀殆尽时,他们就悄然撤退了。若非他们相助,单凭父亲手下那些人。。。。。。恐怕我们都走不到父亲面前与他对峙,我更不可能有机会逃出生天。”
当年惨烈历历在目,皇甫大哥慢慢低下头去,双手捧面,他至今午夜梦里还是五张亲生兄弟的活生生的脸,他至今还觉得自己困在当年的局中,丝丝络络,盘根错节,迷宫一样找不到出口。即便释然已经大度的原谅了他,但他依然惶恐,不知道还要梦多久,不知还要困多久。他只能得过且过,活在假装忘掉这可能是个更大的局的失忆中。
他没有力气,再去碰触真相,尽管隐隐觉得出了狼窝又入虎穴,掉进更大漩涡。他已经两手空空,殚精竭虑,再担不起重蹈覆辙的颠沛,尽管亲身经历迷雾重重,一身血腥孽债到今天也淡不去半分。
但他忘了,此刻,身边还有个不要命、心透亮的家伙:“帮人,却没帮到底,哼,”顾回蓝冷笑,“那便不是帮忙,是惟恐天下不乱!”
皇甫大哥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盯着顾回蓝,这人一句话就撕开他心头重重迷雾阴霾:“你是说。。。。。。”白头翁最在意的无非是长生不老,他筹谋几十年的计划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是因为释然最终的决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