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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莲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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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筠一边替她梳头,一边红着脸道:“世子吩咐过一句的,叫不要去吵你。我们几个就没叫……”
  
  善水起先因自己睡过了头忙着起身,也没多留意她神色。现在见她说话一脸忸怩,与平日大不一样,略微一想,这才依稀忆起自己昨夜似乎闹出了些动静,那个霍世钧更没压制他的响声,想必早入了她和那两个婆子的耳,一时也是有些羞惭,忙闭口不语。匆匆收拾妥当了赶去青莲堂,王妃已经用完早膳回静室了,进去了向她告罪,这才知道了两件事。第一便是霍世钧一早来向他娘问安时,已经代她告过假了,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反正现在王妃和红英似乎都猜到昨夜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尤其是王妃,笑看着她的那种目光叫她压力倍增。善水甚至忍不住想,她要是知道了她儿子最后关头故意打飞子弹,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除了这个,第二件事也叫她有些意外,那就是霍世钧接下来几天可能不会回王府了,说临走前公务交接繁忙,就宿在禁军司中,行事方便。王妃对此似乎有些微词,暗示善水道:“你俩新婚燕尔,他过些时候又要走,再忙也该回来的。我已经跟他提过了。你自己也上些心,晚间打发人去叫也无妨。”
  
  善水听到这话,立刻便猜到他想必对昨夜不满,这才托辞不回来的。这正合了她的意。面上却恭恭敬敬应了下来。




☆、第24章
 
    善水每日一早去问王妃的安,通常回来才吃早饭。当然有时也先偷偷吃块糕点后再去的。今早却因了起身迟,慌慌张张地也没功夫先填肚子。现在从青莲堂出来往自己住的地去,一是腹中空荡荡,二是昨夜那事还没缓过劲儿,路还没走一半,便觉两腿发软,靠在了白筠身上,这才慢慢回去。
 
    她现在只是个刚进门的新媳妇,资历浅,年纪又小,王妃自然也没兴出让她管家的念头。像王府这样的门户,正经的主子虽少,勉强再算上有点身份的管家霍鱼兴、顾嬷嬷、冯情等几个,也就寥寥数人而己,但拉拉杂杂各样王府里的家仆算起来,也不下百号人了。大的事不说,便是每日里的柴米油盐这种小事,计较起来也有一大本的帐。这还只是内事。至于与外头的人情往来,更是疏忽不得。洛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门阀显贵。天上随便掉根竹竿下来,说不定都能砸到一两个正在遛弯消食的侯爵国公。永定王府虽高人一等,却也要食人间烟火。诸多红白喜事人情往来,几乎日日不断,更不能出丝毫差错,自然要有熟络门户心中有谱的人撑着。所以现在还是像从前一样,府中外事去问霍鱼兴,内务便找顾嬷嬷。
 
    善水从前在娘家时,虽也被教导过一些掌家之事,毕竟没什么多经验。比不得那种出自豪门自小便被当做大家主母来严格培养的贵女。且别说这王府了,就算她嫁入独子的张家,没生出一两个子女,没先熬上几年,张母也不可能立马让她掌管中馈的。到了这里才几天,善水自然更没肖想这事,老老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所以白天既然漫漫,她又觉着累得慌,回屋吃了早饭,便又上床躺下,想着再睡觉养养精神。头刚拈上枕,忽然想起昨夜被自己塞到床头小手桌屉里的那件中衣,急忙起来,打开抽屉一看,果然还在。
 
    这衣服怎么处置,倒成了难题。洗了吧,估计像霍世钧这样的人,就算洗得再干净,他也绝不可能再穿了。丢了吧,这王府里每天的垃圾出门也要转好几道的手,万一被哪个眼尖的看见了不好。烧了吧,一件衣服就填满个小风炉的炉膛,估计还有一股浓浓稠焦味,飘了出去惹人无端猜疑也不好。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了个法子。把衣服反卷成一团,叫了白筠进来,叫她晚上趁了没人,去前面庭院找个角落刨个坑,埋掉了事。
 
    白筠认出是世子的衣裳,不晓得干嘛要刨坑埋了,实在困惑。只见世子妃一本正经地叮嘱不要展开,更不能叫别人看见,只管挖坑埋了就行,便也应了下来接去。到了晚上,果然依话,给埋在了一株香木兰下。
 
    霍世钧当夜果然没回。
 
    善水白天睡了个够本,除了身下昨夜被凌虐处在行路或者坐下时,与锦裆料子摩擦还略有些不适外,身上其余各处酸痛俱己大减。到了晚上便精神倍发毫无困意。一个人无聊,坐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霍世钧这家伙,会不会嘴里说宿在禁军司办公,其实去了那个什么飞仙楼抱花魁?
 
    她一有这样的念头,越想便越觉得像,到了最后,简直一发而不可止,心中对他的厌恶之情,更如滔滔江河不绝而来。眼睛瞟到他前几夜睡过的那个枕头上。本是自己亲手绣出的鸳鸯十样锦,现在仿似也拈了那个男人的气儿。那两只五彩斑斓水鸟,越看越觉猥琐碍眼。顺手拿了过来到脚底,用力踩了好几下,又摆到榻尾当垫脚用,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男人包二奶养花魁,那就是在吃—屎。他霍世钧身份高贵,连吃—屎都要挑段屎尖尖,果然十分与众不同。
 
    善水冷笑三声,这才吹灯闭眼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那只枕头早被她蹬到地上去了。进来伺候的白筠看见,哎了一声,忙拣了起来要换枕套,善水拦了道:“换什么,拍几下放回去就好。”
 
    白筠道:“掉地上了。还是换了的好。”
 
    善水冷笑:“脏什么脏。比这脏一千一万倍的窝他都钻,这枕头就是拿泥腿子再多踩几下也是干净的。”
 
    白筠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样说话,只以为昨夜没睡好在发起床气。也不敢多说了,只能照她吩咐行事。拿个鸡毛掸拍了几下,端端正正摆回原位,收拾了床榻。
 
    善水神清气爽地从青莲堂回来了。没一会儿,那边居然重新打发来了个婆子再请,说王妃让世子妃再过去一趟。心中狐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知道问那婆子也不会说。拾掇了下便过去。进去了屋子一看,顿时傻了眼,全身的血液都唰唰地冲到脑子里去了。
 
    她叫白筠昨晚刚埋掉的那件衣服,现在居然就摊在王妃面前的桌上。原本雪白的料子上沾满泥巴,别的污痕都瞧不出来了,倒是自己弄上去的那一小块血迹还很刺目。边上没有丫头,只有顾嬷嬷,红英,还有小姑子霍熙玉。
 
    善水见王妃几个神色疑虑,霍熙玉却是面有得色,忽然醒悟过来。说不定前几天被自己打发了出去的那几个丫头里就有她的人。昨晚白筠埋东西,必定落入人眼报告了霍熙玉,她便叫人再挖出来,趁机向自己发难。
 
    这一刻她真的恨不得有个地洞好钻。莫非自己真长了一脸的包子样,这个小鬼般的小姑子才这样咬着不放?连这种事居然都被她盯上了!
 
    王妃见善水过来了,倒也没怎各样,只是立刻问道:“这衣服瞧着像是世钧的。方才玉娘拿了过来,说是有人看到你的丫头昨晚拿去悄悄埋了。上头的血哪来的?世钧受伤了?”
 
    善水脸涨得通红,道:“他好好的,并没受伤,娘莫要担心。”
 
    王妃吁了口气,疑虑却还未打消,又道:“我先前还以为是世钧受伤,不欲叫我知晓,这才悄悄埋了的。既不是,这衣服上的血怎么回事?为何还要埋地下?”
 
    霍熙玉抢着道:“娘,我晓得我听说有些弄巫盅的,看谁不顺眼,就会把他贴身之物弄上污血,烧了有,埋地下也有……”
 
    “不许胡说八道!”
 
    王妃皱眉,呵斥了一声,霍熙玉这才不情愿地闭上嘴巴。
 
    善水定了下心神,知道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是过不了关了。到了离自己近的红英身畔,附耳低声说了一句,红英略微一怔,便道:“王妃,可否请公主避让一下?怕说话不便。”
 
    这话都这样讲了,王妃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命霍熙玉出去。霍熙玉盯了善水一眼,这才无奈出了屋子。等她人一走,善水红了脸,低声道:“并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夜同房时,他随手拿来铺垫了下,这才弄脏了。过后他嫌脏不要了,我便这样处置。实在是我考虑欠妥。还请娘匆要责怪。”
 
    王妃讶道:“这血……”
 
    善水道:“后来正好来了月事……”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几乎已是不可闻了。
 
    王妃与红英对望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我还道是什么呢,原来这样。玉娘也太胡闹了。只是衣服虽不能穿了,这样埋也欠妥……”
 
    善水急忙认错:“是,是。都是媳妇一时没想同到。往后必定不会这样了。”
 
    红英见她头低垂着,两颊涨得通红,打个圆场,笑道:“新媳妇怕羞,难免考虑不同。没事便好。过两日身上干净了,赶紧的把世子叫回来。王妃一早还在念着这事呢。”
 
    善水唯唯诺诺,终于退了出来,一张脸还烧得火辣辣的。
 
    泥人也有三分腥土气。这个小姑子,她要是再站着不动,下回就更蹬鼻子上脸,防不胜防了,往后还怎么过日子?
 
    善水一回去,立刻把雨晴叫了来,吩咐了一番。雨晴会意,牵了婥婥便去前庭遛,遇到那个被打发了过去的丫头,名唤朱帛的,她正叉腰站在一丛花架边。便故意引了婥婥靠近。婥婥最喜钻花草木丛,哧溜地耍往里钻,雨晴哎了一声斥道:“再钻,瞧我告诉了世子妃,打你怕不怕?”
 
    朱帛接话道:“婥婥聪明,世子妃怕是舍不得打呢。”
 
    雨晴便停了脚步,抱怨道:“太顽皮了昨天吓得世子妃不轻。也不知哪里抓到的,竟叼了一条小蛇进到世子妃面前。她平日最怕的便是这东西了,吓得差点没晕厥过去。这还好是看着它叼进来的,这要是打开衣柜箱笼看到那东西,还不生生吓死了个人?”
 
    朱帛陪笑,雨晴随意又扯了几句,便牵着婥婥走了。
 
    朱帛望着她背影消失在口,四下看了下,低头匆匆出了两明轩。 
 
    雨晴回去,把经过说了下。没一会儿,从薛家陪嫁带过来的小丫头书雁也匆匆过来,道:“我刚跟了朱帛,看见她果然往那边去了。”
 
    善水吩咐道:“这两天内院里不用看得紧,留出空来,咱们等着她出手。”
 
    雨晴等人会意,齐齐点头称是。
 
    这一天安然无恙,到了次日下午,善水与白筠几个正在用作日常起居的南花阁里做着针黹,林妈妈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附到善水耳边道:“我照姑娘的叮嘱,就躲在碧纱橱后。果然那边的一个婆子鬼鬼祟祟溜进了咱们屋子,放了两条,一条在梳妆案的抽屉里,一条在衣柜里。”
 
    善水立刻带了人回房。林妈妈拿钩子勾开抽屉,又小心翼翼打开衣柜,果然看见里头各盘了条拇指粗细的蛇,通体黑黝黝的,还在咝咝吐信,急忙紧紧闭上。
 
    善水与白筠几个虽事先有了准备,只真看到这两条滑腻腻的活蛇,还是有些害怕,脸色微微发白。
 
    林妈妈忙道:“别怕别怕!我瞧见那婆子用手从只布囊里抓出来的,想是没毒。姑娘,赶紧去告诉王妃!”
 
    善水摇头道:“不必惊动她,且她就算知道了,也顶不了用,霍熙玉根本不怕她。等稍晚些,我自会打发人请世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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