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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嫣娘眼里隐隐泛著泪光。她咬咬唇,有些结巴的说:“你——你知道我生了病,什麽都记不得了?”
阳芝玮点点头。
“我……我一醒来,他们便告诉我,我是祝念茗,白骥舒是我丈夫。我原以为做丈夫的往往凶霸不讲理,没事便对妻子拳打脚踢的……我心里早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咬牙忍耐就是了,怎知他……”包嫣娘眼眶含著泪水。“他对人这麽好……”
听到此,阳芝玮心里有些疑惑。
“你怎会以为做丈夫的全像流氓似的?”
闻言,她身子一僵,垂下眼睫,喃喃回道:“我……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你再继续说。”
“我……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包嫣娘克制不住的红了脸。“我知道对他而言,我是很重要的,但……”她脸色由红转白,低声说道:“那样的好,真是我该承受的吗?”
阳芝玮眉头轻蹙。“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包嫣娘站起身,背对著她说:“我的身分是别人说的,但那是真的吗?或许……或许我并不是祝念茗,或许他对我万般的好,全该是别人的;他的温柔多情,或许该是别人的……”
“念茗!”阳芝玮好笑道。“你该不是在吃味自己吧?”
“不……”她猛力摇著头。“我觉得自己像偷了原该属於别人的东西,心理——觉得罪恶。再者,”她的声音转小。“我值得他对我这麽好吗?”
“唉!”阳芝玮故意大叹一声。“听大哥那样说,我还以为你藏著什麽心事呢,原来不过是你自个在胡思乱想!”
“你……”她声音一顿。“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阳芝玮走近她,双手放在她肩上。“你大概是为了记不起从前的事,所以心里不安吧!”她轻声道。“想这些做什麽呢?不管你记不记得从前,大哥爱的就是现在的你;如果害怕自己不值得他对你好,那你就还他一百倍嘛!”
“我就怕还不起。”她眉蹙得更深。“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遇见他、遇见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美梦,可梦总有醒的一天……”
“是啊!梦总有醒的一天,”阳芝玮顺著她的口气道:“但就因尢如此,所以才更要把握当下呀!既然总要醒的,与其记挂著何时梦醒,不如抛开一切,多梦想一分是一分嘛!”
包嫣娘惊讶的看著她。“我从来不曾这样想……”
阳芝玮浅浅一笑。“我是中了李叔的毒,认为能高高兴兴过一天是一天。李叔总爱说那句什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说,会说这话的一定犯了郁症。”粗哑的男声远远传来,乾瘦的身影慢慢踱到她们跟前。“夕阳既然无限好,你就好好享受嘛!心里揣著个只是近黄昏的想法,再美的夕阳看来也不美了。再说,就算近黄昏又如何,今天的夕阳没了,难道明天太阳就不上山、不下山了吗?有什麽好担心的,明天还有嘛!”
“李叔!”阳芝玮眼一亮,上前抱著他臂膀道:“你不是在和他们喝酒吗?”
“凭他们也想和我喝?!”老李掩不住得意之情。“你们家那个酒量你是知道的!我不过使计灌了他几杯烈酒,现下不马上躺平了!”
“你们那个也一样!”见包嫣娘张口欲言,老李主动答道:“不过他还多撑了几杯,酒量算不错了!”
“李叔!”阳芝玮跺跺脚,顾不得和他多说话,拉著包嫣娘便匆匆赶往醉荫轩。
“莫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老李摇摇头,接著神色一喜。
“你就不同啦!”也不知他从哪儿变出一坛酒,那捧著酒瓮的手充满怜惜。“虽是差点‘嫁’出了门,可总算让我想尽办法抢了回来,唉!”他禁不住亲亲酒瓮。“我的亲亲女儿酒啊!我忍了二十多年的宝贝,我怎麽舍得让你进了别人的口……”
·
午後的阳光斜射进屋里,偌大一间房里寂静无声,只有青石地上摇晃的树影,搭著室内隐隐的桂花香气,透出些许早秋气息……
通往内室的木门碰的一声教人撞开,三个跌跌撞撞进门的人搅乱了一室的清寂。女子奋力的想撑起肩上重担,偏那担子并不合作。
“老……老爷……”管家白晋因使力的关系,一张脸胀得通红。“你可不可以……好好走……”
“不行。”白骥舒将高壮的身躯尽数压在荷著他肩的两人身上,感觉一边硬、一边软,遂贪欢的将大部分重量压在软的那方。
这下,包嫣娘可吃不消了。
“骥舒……”她微喘息道。“你能不能……站好……”
“可以。”他点点头,接著又说:“可是我不想。”
“夫……夫人!”白晋探头对包嫣娘说:“老爷真是醉糊涂了,这麽跟他罗嗦不是办法,还是先扶他上床休息吧!”
包嫣娘点点头,和白晋搀著他往床榻走去,两人合力将他往床上一放,正要站起身、喘口气时,那白骥舒却猛力一拉,将才替他盖好被子的包嫣娘也揪上床。
“骥舒——”包嫣娘著急的喊。
白骥舒根本不让她的话说出口,他将她压进怀里,侧头对白晋道:“你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小心不让笑意浮上嘴角,白晋弯身退下。
“你——”包嫣娘好不容易从他怀里钻出。“你究竟是真醉假醉啊?”
瞧著她的脸,白骥舒的手不受控制的顺著她脸颊爬上她的眼、她的唇。
“该是醉了吧?”只是不知是醉在酒里,还是醉在情人的眼波里。
她挣扎著下了床,拨弄他微乱的发,再细瞧瞧他犹泛酒晕的脸。
“你真是醉了。”她将他拉起身,像对个孩子道:“你坐好!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他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看著她纤细的手解著他的衣扣。今天他穿了一袭斜襟长袍,为了解那最後一颗扣子,她几乎要钻进他胳膊里,只露出一截白嫩的粉颈细看那上头的细细汗毛,鼻间嗅著那属於她若有似无的香气,他禁不住低下了头……
“你做什麽?!”她微扭了扭身子。“别闹,我替你脱了衣服,让你能好好休息。”
“我不想休息。”白骥舒抱住她,闭著眼,唇却一个劲的往她颈上钻。“我只想吻吻你、抱抱你……”
“唔……”包嫣娘躲著他的唇。“你身上都是酒味儿……”
“别躲,让我好好吻吻你……”
“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好不容易将最後一颗扣子解开,她嘴上不住嘀咕。“明明是吃了酒,还偏要这样瞎闹,你要好好休息嘛!”
白骥舒见妻子有些不开心,忙举起手压著头。“唉,我头好晕。”
“快躺著!”替他将袍子脱下後,包嫣娘按摩著他的肩。“好些了吗?”
“还是晕。”他闭了眼,只觉得眼前好似转了起来。
“我去替你打盆水擦擦睑,看看会不会好些?”说著她就要起身。
“别,”白骥舒伸手拉她。“我不想你离开我。”
她脸颊一红,语气微瞠道:“哪来这些肉麻话,我一会就回来。”
见他还是一副不愿放手的模样,她只得俯下身,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真的!我一会就回来了。”
白骥舒松了手,闭上眼,感觉她的吻还留在额上。不知怎的,他自顾自就笑了起来。
是啊!他怎会说出这麽肉麻的话,偏他心里不觉得肉麻……要是再多肉麻个几次,是不是能多骗几个吻呢?
想奢想著,他蒙蒙胧胧的像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等他神智稍微清醒些,眼睛尚未睁开,便觉得额上一阵清凉。
眨眨眼,他才发现这会日已偏西,室内一片橙黄夕照,倒让人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头一偏,视线一触及那心中记挂的人儿,一抹浅笑便悄悄浮上唇畔。他侧过身,细瞧她的睡颜。夕阳在她颊上染上一层嫣红,那垂覆的眼睫看来如此安详,红唇微微张著,像引人采撷的鲜嫩红莓……
靠在枕上,他细数她浓密的眼睫……倏然,他额上滑下一块软巾,阻碍了他的视线。白骥舒将布巾拿起,轻轻放回架上水盆。
也不知昨晚她守了他多久,想来就令他心疼。
轻微的水声传来,浅眠的包嫣娘立时张眼醒来,一抬头就见他怔怔的望著她发愣,心里不知道在想什麽。
“醒了?”她轻声道。“好些了吗?”
他轻轻颔首,抬手将她睡乱的发丝塞回耳後;之後,手却不忍移开,依恋不舍的抚揉著那贝壳似的耳。
“想些什麽?”包嫣娘放低了声音问。
“想……为何从前吃醉了,没有你在我身边?”他话里掺杂些许莫名的惆怅与欣慰。
“这时在,也就好了。”
“上床来。”白骥舒挪了挪位子。“我们说说话好吗?”
她听话的褪下弓鞋,坐在床侧。
白骥舒却突然使力一拉,将她拉到自己身上,双手抱著她,下颚摩掌著她的头。
静默了好半晌,白骥舒才开口道:“我一直很怕一件事。”
“什麽?”
“我怕你想起从前的事,怕你又变回从前的模样。”他打了个寒颤。“果真如此,我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承受。”
“我从前待你不好吗?”
“从前,”他抬起她的脸。“你的眼中没有我,更遑论你的心。”
他粗茧的大拇指抚摩著她的颊。
“从前,你看不起我,对我总是扬高了下巴,好像我不是你的丈夫,是个鄙贱的下人。”
“你嫌恶我苛刻得过火,明明有傲人的财富,过的却是一般小康家庭的生活;你还怨我为何不像其他人去捐个官,好提升自己的地位,你怨我只能让你做个商人妇,却不能让你做个官家妻。”
就算有一天她离开了也永远记挂著……
“这是你说的!”突然,他翻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带些调情意味说:“说好了,永远不准忘了我俩的一切,否则就罚你……”
他热切的搜寻著她的脸,像要直直看入她心里……突然,他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狠狠埋入她颈侧。
“天哪!原谅我的自私,我真庆幸你发生了那桩意外,庆幸你忘了从前!否则,我一辈子也没法子了解爱上一个人会是怎麽样一种幸福……”
她眼里泛著隐隐泪光,她环著他的背,喃喃低诉道:“我们别想从前,别想以後,就守著这一刻吧!只要能拥有这一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入秋了。”祝念茗坐在窗旁,喃喃自语道。
浓郁的桂花香气随著凉风飘进室里,她呆看著飘落地上的细碎花瓣,嘴里不自觉喃喃:“她进府来也半年了吧……”
她肚里还没消息吗?
问题一浮上心头,那恼人的复杂思绪也一并缠上了心头。
她该为此焦急的,离明年上元大约只剩下半年时间;可不知怎的,她心上却生起一阵莫名喜悦……不是只有她不能怀孕吧!瞧,不是只有她有问题……
不!她不能这麽想,要是包嫣娘真不能生,那她何苦忍受这段时间的苦?
自从姓白的一回到家,她就像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除了许嬷嬷外,她不能让任何人见著她。
她又叹了口气,穿过隔扉走到室外。
这西厢除了许嬷嬷之外,再没有人会过来这,一整天里她多半是一个人——一个人发呆、一个人说话、一个人胡思乱想。有时,她几乎觉得自己快被这无止尽的孤单生活给逼疯。於是,她只能安慰自己,想著有了孩子之後的幸福远景……
当她视线移到她原本居住的厢房,脸上便浮上一抹厌恶……
等她光明正大再踏进前头正厅时,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