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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奕霍然伸出手掐住了子启的脖子,瞳孔微缩,惊惧异常的喝道:“你将他怎样了?!”
子启涨红了脸,努力的摇摇头,璟奕的手微微施力,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掐断子启纤细的脖子,可最终还是松了手,拽住子启的领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凌子启,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子启眼前阵阵发黑,虽然有些看不清璟奕的脸,可那恨之入骨的话语一遍遍的萦绕自己的耳边,久久不散,他慢慢的红了眼眶,想张狂的大笑又想抱头痛哭。一张张熟悉的脸划过脑海,一件件的不堪的往事随之而来,一下一下的鞭笞着子启的心,揭开血淋淋的伤疤。
最后,子启脑中的只余下那个掐着一支桃花对自己微微一笑的脸,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仿佛九天的谪仙,就那样轻轻浅浅的一笑,子启黑暗的天空开满了鲜花,阳光灿烂,处处暖意,阵阵清香,那双凤眸清澈有带着疑惑,柔软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子启看不到黑暗,看不到破旧的周围,只想跟随那人一生一世,就这样,就这样走出了单纯的空间,走进了皇家纷争中。
子启成了别人眼中名副其实的野种,贱人,狗东西,所有的一切只为了璟奕的那个浅笑,那一只伸出的手,将自己带出废殿干净又圣洁的手。子启不畏惧一切,不管跌得多狠都为自己打气,一次次的站起来,都是心中的那个信念,一次次的迎难而上,学会阴谋诡计,学会柔顺迎合,学会笑里藏刀,只因为想保护那一抹浅浅的笑容,只因为想保护那双圣洁而白皙的手,只为了不让他看到黑暗、龌龊、肮脏。
此时此刻,他依然是子启心中的谪仙,只是这个谪仙再也不会对着自己露出那样浅浅淡淡充满善意的笑容了,只是这谪仙恨不得食其骨肉,饮其血髓,他将所有的善意留给了别人,将所有的恨意和肮脏留给了自己。
安泰和谐大煜朝(七)
此时此刻,他依然是子启心中的谪仙,只是这个谪仙再也不会对着自己露出那样浅浅淡淡充满善意的笑容了,只是这谪仙恨不得食其骨肉,饮其血髓,他将所有的善意留给了别人,将所有的恨意和肮脏留给了自己。
璟奕踢了一脚昏迷在地上的子启,对着门口喝道:“来人!”
萧远提着手中的佩刀冲了进来,当看到昏在地上的子启时,微微怔了怔放下心来:“王爷莫要担忧,此时除去泰昌殿和晨怡宫,别处的侍卫都是自己人。”
璟奕皱了皱眉头:“你此时可有机会接触到鸿儿?”
萧远皱眉想了想却摇摇头:“保护殿下的侍卫并非是宫中的侍卫,而是国师的人,我们的人很难接近晨怡宫,王爷还须放心,国师历来不参与皇家的事务,所以此时太子在晨怡宫中要比跟着谁都安全。”
璟奕思索了片刻:“御林军都准备妥当了吗?”
萧远胸有成竹的一笑:“宫中事务万事俱备,明日祭祀之前,只要拿到传国玉玺与护城军的虎符便大事可成,只是……泰昌殿把守太过森严,属下夜探了几次都进不去,偷是偷不来了,只能带人硬闯,可这玉玺与虎符绝非一般之物,宫中历来多是暗格密道,时间已不够慢慢寻找,此事还需王爷从中周旋。”
璟奕厌恶的看了眼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子启:“知道了,你去准备吧,告诉刘大人子时之前,不归顺着那些人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萧远轻笑:“他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又嗜杀残忍的贱人,哪里有人要保他,那些个大臣们根本不需要说服,刘大人他们说明来意那些大人便已喜极而涕,王爷登基大宝才是众望所归。”话毕转身退去,并谨慎的带好了门。
子启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将那些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萧远说话的口气与当年助自己夺下皇位的苏清陌何其的相似,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不可一世。
历史总是不停的重演,自己给别人的那些灾难,终归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做下的那些恶事,杀的那些无辜或罪该万死的人,总是要偿还的,什么九五之尊,什么真龙天子,不过是欺骗自己,欺骗众人的幌子,大家都是普通人,有得到有失去,有付出有收获,可子启碌碌一十九年,人生的收获又在哪里呢?
子启恍恍惚惚的想起苏清陌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还有耀眼的笑容,温柔的目光,那样一心一意的出谋划策为自己考虑着,他本该是翱翔天际的苍鹰,却愿意为自己困在这小小的皇城中做一只金丝雀,终日劳劳碌碌却郁郁不得志,依然还要对自己笑的那样温柔。
子启决绝的抛弃将他伤透了,他是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只有狠下心来也抛弃了子启,如今终是天涯一方,只怕今生再无相见之时。
子启一生若说有收获,便是赵德顺如长辈的疼爱,还有苏清陌的真心相待,可自己同样也还给他们一片天地,不亏不欠,是不是都两清了……
不知苏清陌望着广阔的疆土,会不会偶尔还记得有一个叫子启的人呢?不知赵德顺守着那几亩薄田时,会不会偶尔想起废殿里那个脏兮兮的子启。
子启感觉一双温热的手将自己从冰冷刺骨的地上抱了起来,子启闻到熟悉到做梦都不会忘记的气息,只感觉紧闭的眼睛酸涩无比,从来没有的脆弱,袭击着子启的心,那朝思暮想的气息让子启躁动不安的心,再次平复了下来,只要这个气息还在,只要这个气息还安好,这世上还有什么舍不得呢?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子启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子启本就是被全天下抛弃的人,没有他便没有子启,哪怕倾尽所有,子启还是想他好好的,没有病痛,没有烦恼,富足安乐的过这一生。
子启小心翼翼的将头靠在了璟奕的颈窝,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心满意足的轻声喃道:“四哥……”
璟奕的身体猛然一僵,转瞬之间恢复了正常,尽量的压低声音道:“呃……可是不舒服。”极生硬的一句问话,显然这是璟奕能用的最温和的语气了。
子启闭上双眼,嘴角微微扬起,笑道:“不,子启没事,只要四哥不生气便好。”子启不愿意睁开眼,因为子启一眼便能看穿璟奕的伪装和眼里的厌恶。
子启听着璟奕的呼吸声,便知道璟奕的耐心快用尽了,他对着自己总是缺乏好脾气和耐心,任性的像个孩子,子启心中叹息一声,慢慢的睁开眼:“四哥想要玉玺和虎符是吗?”
璟奕好不隐藏的点了点头,寻思了片刻,开口道:“你若肯交出来,本王便饶你一命。”
子启歪着头,杏仁般的眼眸水水软软的看向璟奕,柔柔笑道:“四哥真心的想让我活吗?”
璟奕慢慢的移开了眼眸,轻咳一声:“你若是乖乖的听话,留你一条性命又如何?”
子启自然知道璟奕在哄骗自己,可却真心的笑了出来,难得璟奕肯费心哄骗自己,即便为了玉玺和兵符也认了:“好呀,只要四哥今晚让我留宿在东宫,我便给你玉玺和虎符,而且我还有礼物送给四哥呢。”
璟奕猛然攥紧拳头,霍然抬眸怒斥道:“此时此刻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宫中的侍卫早已换干净了,你真以为没了玉玺和虎符,本王便不成事吗?”
子启一点都不惊讶,还是笑道:“我不怕死,子启的命是四哥给的,我只要四哥一宿,便会给四哥虎符和玉玺,我从未骗过四哥什么,四哥不信我吗?”
璟奕怒到了极致,可这些年的几乎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也深知子启性格虽看似绵软却极为倔强,不管是玉玺还是兵符,对自己来说都极为重要,诺大的宫中,不管他将东西藏在哪里,都不是那么好找的,而明日便要祭祀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翻找这两样东西。
璟奕不语,过了半刻钟终是败下阵来,他有些不甘愿又有些撒气般的踢掉鞋子坐到了子启的身边,子启自动自发的将床外的位子让了出来,待到璟奕躺到自己身边,子启慢慢的伸出手,手指有些颤抖的将璟奕抱住,轻声呐呐道:“四哥……”
璟奕凤眸中溢满了隐忍,伸出手去解开了脖颈上的翡翠纽扣,不想他的手却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璟奕眯着眼朝子启看去:“你待如何?!”
子启笑了笑:“我只是想抱抱四哥,我知道四哥不喜欢我……我碰你,所以今夜只要让我抱着你便好。”
璟奕楞了楞,可凤眸中的防备却越发重了,他身体极为僵硬的躺在原处,心中默默的想着子启藏玉玺与兵符的地方。
子启历来知道璟奕的心思,可嘴角的笑容依然甜甜软软的,就连了胸口的疼痛都轻了许多,他知道璟奕每一个眼神的含义,每一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他知道璟奕的口味,知道璟奕喜欢穿什么料子的衣袍,知道璟奕的一切一切。抱住怀中的人,子启总是拥抱全天下的满足,开心的想笑,却不敢真的笑,他知道璟奕的底线,所以不能让自己的笑,伤害到璟奕的自尊。
子启冰凉的手指紧了紧璟奕的胳膊,将璟奕的头抬放在自己有些闷疼的胸口,手指为梳,一下下的梳理着璟奕散下来的长发。
本心思烦乱,身体僵硬的璟奕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连日的劳累和紧绷精神一点点松懈了下来,疲惫的只想睡。
子启一眼不眨的凝视着璟奕疲惫的侧脸,不禁忆起那些最难熬的岁月。
璟奕一直是个不会遮掩的人,他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母妃沁妃乃是先帝最爱的女子,只可惜柳家不是大氏族,便是先帝最爱之人也坐不皇后之位,沁妃不似那些妃子们为家族所累,总是算计来算计去,她是个清丽如莲的女子,不爱钱财权势,一心一意只爱着自己的帝王。
帝王对爱人心中有愧,又知沁妃真心,总是愿意对她更好些,除去那些无能为力的事,他将自己作为男人的爱意与温柔都给了这个莲花般的女子。
帝王给了柳家权势,给了沁妃除去皇后外最高的地位,可这些却给沁妃惹来了灭顶的祸事,沁妃一次次的怀有身孕,一次次的落胎,直至皇后之子被立为太子时,沁妃才安然生下璟奕,可此生却再也不能生育了,帝王对这个深宫之中唯一的爱的结晶,自是倍加宠爱,总是想给他最好的,可那些疼爱却要隐藏的很好。
帝王千防万防总是防备不住女人发了疯的妒忌心,从璟奕落地,为保护这个儿子,帝王边下旨将他封为亲王,虽是有最富饶的属地,可却不再是皇子,没有一丝一毫竞争大宝的资格,这也让璟奕平平安安长大成人,成为一个随心所欲干干净净阳光般剔透的人。
璟奕自小到大的天地都是一片洁白,那些兄弟们为了大宝之位,总是拉拢着这唯一的亲王,愿意和他亲近,璟奕一直认为皇家有手足之情,璟奕从来不懂那些笑脸下的肮脏和心思。
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