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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擎册封金吾上将军,统领京城中央禁卫军。
袁藕明册封神武上将军,自请命镇守三关,年后赴任。
荆怀玉拜左丞相一职,成为大衍皇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任鹳坚辞护国国师一职,仍任虞部郎中,特赐俸银双倍。
魏临仙领皇宫虎贲营侍卫统领一职,余者但凡无大过错者,均官复原职,各有封赏,皆大欢喜。
梁王杨照旧疾未愈,请命要去西北陇上养病,杨熙准奏,将杨凌地带划为他的封地,令他年后动身。荣正甫及部下收录中央禁卫军中,不再随行。
岁尾之时,按往年惯例,各有周边琼南、渤海等小国过来纳岁贡,况今年新帝登基,更是得多一份觐见之礼。
偏就有那西迦金雅仁,不但不纳岁贡,反倒派人来要银子要布匹,说是从前签署的有合约,大衍每年须得向西迦提供二十二万两白银,二十二万匹绢帛。
杨熙坐在御书房里,拿着这本奏折皱眉不语,他才打了两年多的内仗,在这天下初定的关键时刻,正该让百姓休养生息,可是不想和西迦接着开战。便让内侍传唤了几个臣子过来,其中自然便有新拜了丞相的荆怀玉。
杨熙当下询问荆怀玉:“记得当初,这个和西迦的和约是你去签署的。为何一签就是十年?这时间也太长了点吧?而且数额怎么如此巨大?还有零有整的,当真奇怪。”
荆怀玉道:“陛下,这是先皇在时签下的,如果陛下觉得不妥当,可以拒绝他。”
杨熙笑道:“若是这般生硬地拒绝他,那可是不好。西迦是我们北边最大的国家,我在凤于关的时候,就常和他们打交道,也算是老熟人了。”他心中思忖着,袁藕明的兵马年后才能到得三关,这个年总得先过了,因此现下只能以安抚为主,便伸手轻叩龙案:“如此,今年就说朕才接手这天下,各处都需要花费银两,请金驸马暂且体谅几分。先将银子和绢帛减半送去,待明年收成好了,补上所欠数目便是。荆相,这回函就由你来写,措辞要委婉一些。”
荆怀玉慌忙答应住,自行去一边书案上写回函。杨熙便回过身来,接着询问户部周尚书,有关岁尾岁宴的事情,周尚书一脸为难之色,禀报道:“陛下,年底岁宴及年初一的祭祀大典,所费不贷,这些均需主掌户部的淮王殿下来做决定。但微臣拿着所拟的礼单,去淮王府求见了淮王几次,均都被告知说王爷没空,让微臣自己看着办。如此大事,微臣如何自行做主?”
杨熙皱眉道:“很忙吗?他在忙什么?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朕已经让官员们轮番休沐,只有他还在忙?朕这边也好几天没见他了。算了算了,你把单子拿来,我看看罢。”
杨晔的确很忙,他在忙着聚众玩乐。如今的淮王府中,上至管家,下至做粗活的仆人,杨熙都嘱咐人给他配齐了,他便不用再操什么心。年未和钟离针依旧一直跟着他,余下的侍卫都跟着魏临仙在宫里当值,恰临近年关,魏临仙等几个侍卫排了轮值,闲下来的便都被杨熙撵了过来陪伴他。
北辰擎却因为初接手中央禁卫军,诸事不齐备,一直耽搁在城外的军营中,已经连着几天没有进城了。
大书房后面的偏殿里,学着北边人在南窗下盘了一眼大大的火炕,长两丈五,宽一丈五,铺设了厚厚的西域栽绒毯子。杨晔令人摆上大炕桌,一群人围坐着,众人掷骰子赌钱玩耍。
杨晔穿着家常的素缎宽袖长衣,半散着头发,吆五喝六地十分投入。偏偏今日手气不很好,连着赌了半天,也没有赢住钱,反倒输了不少出去。他急躁起来,埋怨年未道:“都怪你,总把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放进来搅和,害我玩儿也玩儿得不痛快!”
年未呐呐:“王爷不见,人家就不肯走,小的也没有办法。”话犹未落,门外管家禀报道:“礼部侍郎闫大人,在府外请求拜见王爷。”
杨晔顿时沉下了脸,年未低声道:“人家……人家是过年了送礼来的,这是朝中惯例。王爷若是不要,回了便是。可是刚才小的替王爷回了几宗,回也回不掉,可是如何是好?”
听得众人哗啦啦掷骰子的声音,杨晔不耐烦地道:“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回不掉就留下吧,谁也不会嫌银子烧手!”年未只得去了,片刻后拿了一张礼单进来,站在杨晔身边,道:“阎大人说不来打搅王爷,只把东西留下了。王爷要不要过目?”
杨晔挥手不理他,年未支支吾吾地道:“别的也还罢了,关键是还有几名优伶歌姬,也是阎大人送来的,车轿俱都在府外,可如何处置?”
杨晔一拍炕桌:“你烦不烦啊?收下!送给你了!小白你慢些开,我这次押大!”
年未吓得脸色苍白,忙道:“小的不能要啊!前日里魏临仙已经替小的去他远房表妹家说亲了,人家说了以后不许纳妾的,王爷您饶了我吧!”
杨晔顾不得多说,眼见白庭璧那边又开出一个小来,看来这一把又是血本无归,他正待张口骂人,却忽然一阵咳嗽,只得伸袖先按住嘴。钟离针在另一侧察言观色,询问道:“王爷怎么咳嗽起来了?觉得有何不适么?来人,送些梨汁杏仁茶过来。”
杨晔道:“不碍事,不过是昨天出城去吃了点凉风,哪里就这么娇贵了?”钟离针却坚持让下人端了梨汁杏仁茶上来,杨晔皱眉道:“甜腻腻的,谁要喝这个?”
钟离针道:“那么王爷歇息片刻可好?便是要玩,也不急在这一时。”
杨晔已经连着赌了四五个时辰,中间饭都没顾上好好吃,此时也觉得有些疲惫不堪,便道:“好吧,钟离你先替着我,我去一边儿歇歇。你可小心着些,别让魏临仙做了手脚去。”钟离针忙命人拿了两床毯子过来,请他就近挪到西边炕头的位置,哄着他把那一盏杏仁茶给喝了,方才服侍他睡下。杨晔兀自不放心,嘱咐道:“你一定看好我的场子,无论如何替我赢回来!”
钟离针道:“好的好的,您安心睡吧。”便去坐了他的位子,接着替他赌。
这一赌又是昏天黑地不分日月,赌的时间长长了,众侍卫一个个俱是昏头涨脑。待杨熙悄悄地踱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个激情四溢的场面。
他拿眼扫了一圈,不见杨晔的踪影,正疑惑间,魏临仙眼尖,已经看见了他,连滚带爬地爬下炕来,慌忙给他见礼。余下的侍卫悔悟过来,纷纷下炕行礼。
杨熙道:“小狼呢?”
钟离针道:“回禀陛下,殿下在这边睡了。”
杨晔缩在毯子里犹未醒,只余下一把黑发散落在毯子外。杨熙微微一笑,过去摸摸他的头,接着手扎到毯子里要叫他醒来,却触手火烫。他心中一惊,慌忙揭开绒毯细看,却见杨晔昏睡未醒,脸色通红,竟是发起了高烧。
杨熙顿时大怒,回身喝道:“他已经病成这样,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在这里只顾着疯玩!快去传御医!”
众人大惊,此时也不敢过去看顾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杨熙微一思忖,拿毯子将杨晔裹了起来,横抱怀中,冷冷地道:“让御医不用往这儿来了,放在这里也没人操心,还是朕带进宫里去吧!”
魏临仙试探着过来想接过杨晔,低声道:“陛下,让微臣来伺候可好?”杨熙怒喝道:“滚!等着你来伺候,死了你才发现也说不定!”骂完犹自不解恨,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他腿上,将魏临仙踹翻在地,而后自行抱着杨晔出去,外面有马车候着,直接回了宫中。
第二日,宫中有圣旨传出,把钟离针和年未调到宫里来,将功折罪随身侍奉淮王。这也还罢了,魏临仙身为侍卫统领,竟然聚众赌博,当按律处罚,鞭三十,罚薪俸半年。从犯白庭壁、马天华等免除鞭打,分别罚薪俸三个月。众侍卫懊恼之余,也只得自认倒霉。
淮王被皇帝接进宫中养病,大臣闻得消息,纷纷过来问安。杨熙却不容人打搅他,将臣子们都打发去了,把他安顿在紧邻自己寝宫旁边的玉华殿里,便于随时看顾。每日有御医跟着看诊,拨几个伶俐贴心的内侍专程侍奉汤药。
杨晔这次吃得风寒严重,又疏于调养,却是一病不起。北辰擎在城外听得消息,慌忙赶了回来看他,却见他只是昏睡不醒,连话都跟他搭不上一句,不免忧愁满腹。杨熙也操心的他的病情,更是天天皱着眉头,只把好好一个年过得愁云惨雾。
第96章
直到临近上元,杨晔的病势才稍有好转。上元节这一日,杨熙对付完了大臣们,尔后依旧去看望杨晔,见他今日里又清醒了些,被扶着靠在大引枕上,有小内侍端着一盏白水等候在一旁。
杨晔见他进来,便对着他笑了一笑,虽然脸色苍白依旧,但眼中总算有了几分生气。
杨熙一见,便道:“我来。”接过那盏白水来,一边喂他喝,一边问道:“总是喝白水可不成。瞧你这一场病下来,痩成这样,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杨晔努力想了半天,只觉得没胃口,便摇了摇头。杨熙叹口气,旁边一个内侍慌忙过来,禀报道:“陛下,御医有交代,淮王殿下如今脾胃还未调养好,不可乱吃东西,只宜进清淡易克化的饮食为好。便是如此,他也吃不下多少。”
杨熙道:“放心,朕不会给他乱吃的。”转头又问杨晔道:“你一直睡着,也不得空问你,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
杨晔笑道:“赌钱输了,心里一急,就病了。”
杨熙皱眉:“不过输几个钱罢了,你很缺钱么?缺钱就跟皇兄说,没来由的急什么?以后别这样。”又拉着杨晔的手嘱咐半天,看着他睡下,方才出去了。
他见天色尚早,便闲步行到了皇后所居的端福宫来,一进正殿的门,并不见大岑皇后,却见一个少女正在扯着杨槊逗弄,逗得杨槊咯咯地笑。
杨熙微微一怔,恰巧那少女转过身来看见他,碧绿衣衫,雪肤花容,原来竟是岑武眉。她年前回长安陪伴父亲去了,年后才又回来,便慌忙赶过来看望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因此杨熙从回洛阳后,还没有见过她。
岑武眉将杨槊交给身边的宫女,微笑道:“姐夫,不,陛下!”便过来参拜,杨熙笑道:“原来是小眉啊,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还按着从前的称呼自在些。你姐姐呢?”
岑武眉却仍旧按规矩行了大礼,方才起身道:“后宫里有些事情,姐姐忙去了,说待会儿就回来,让我先照看着安安。”
杨熙把杨槊接过来抱着,杨槊就伸手去扯他的头发。杨熙按住他的手,一边用指头摩挲儿子的小脸,一边却忍不住愁容满面。岑武眉察言观色,问道:“姐夫在发什么愁啊?是嫌安安不够乖吗?”
杨熙叹道:“我儿子当然很乖了。你还记得小狼吧,那一年半夜去偷你花的那个坏小子。他从年前就病了,一直到现在还未曾痊愈。我把他接到玉华宫里养病,刚才去看他,痩了很多,也不好好吃饭。我想起来他,这心里就发愁。”他转头看着岑武眉:“小眉啊,我这边太忙,你这以后也在宫里常住了,有空了去看看他。你们都年轻,说话也说得来些。”
岑武眉低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