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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符_梦入神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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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自鸣不觉得好。他的目的很明确:让曲放忧就此恼恨厌恶了他,自行退避,自己就不好再打他的主意。
  剑自鸣忽而觉得可笑。因为喜欢而怕人伤心,所以远离避退……这样的事,他十年前就已经做过。
  原来,这十年里,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
  
  次日上午,剑自鸣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倚红。“难道我受伤了?”他问。
  “没有。”倚红答,“你贴身的衣服,少了一件。”
  “他的动作比你快了。”剑自鸣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倚红皱眉,说:“我也想见你过得好受点的。何苦对自己这样狠?”
  剑自鸣笑了:“你总要告诉他,只是没有时机。唐素韵,唐逸托我照顾你十年,现在时间未到,我不能对你做什么。所以,我自己来。”
  倚红惊得退了半步,她已无暇注意剑自鸣后来的话,过了颇久才勉强挤出声音:“……不可能。”
  “一个父亲想要自己的女儿活下去,不需要太多理由。或者,你可以理解为,他已预见了你会后悔,要你活着受点折磨。”剑自鸣说。唐逸的托付算是已经完成了。这话若是放在九年前说,唐素韵只会认为它是个陷阱;五年前的话,她会先担心自身安危;现在,她终于能去考虑:自己是不是杀错了人。而剑自鸣也有足够的证据说服她:唐逸的死,并不完全是她的错。
  倚红绞起眉头,漂亮的五官纠结起来。许久,她才开口:“我不走,没赢过你我不走。”
  剑自鸣笑了。看,她甚至不用他开口便理清了一切。很好。这意味着她已经可以容纳过往,独自游历江湖。那么,她的去留便不再重要了。“随你吧。”他说。
  “我扶你起来。”倚红说。
  剑自鸣拒绝:“不用,他没伤到我。”他已然确定:曲放忧不仅替他做了清洁,还耗费内力为他调理了一番。
  剑自鸣想到叶杳雨刚来的时候,自己诧异于一个这样大的女孩子居然不会梳头,她却丝毫不觉得奇怪,趁着翠袖为她挽发髻的时候笑吟吟地告诉他:“我师兄啊,就喜欢照顾人。”
  现在看来,曲放忧随手照顾别人,怕是成了习惯。
  
  这时候,曲放忧已经找到了巩方。
  巩方接过剑自鸣的衣服来,不明所以地抖开看。曲放忧忙制止道:“巩老爷子,这熏衣服的香料……”
  巩方摆手叫他闭嘴,皱起鼻子嗅嗅,再嗅嗅……
  曲放忧怕他嗅出什么问题,悄悄地往门口退。
  “原来如此,不错不错……”巩方毫不吝啬地赞叹,“很妙的方子,了不得啊!”他见曲放忧退到了门口,提高声音吩咐:“过来!”
  曲放忧撇撇嘴,眨眼间回到刚才站的地方,问:“巩老爷子,这个……”
  “剑自鸣你惹不起。”巩方打断他,道。他难得语重心长地说什么,曲放忧因而绷紧了神经。巩方又说:“配这方子的人,在药上的造化已经比我高喽。”
  “巩老爷子,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效果?”
  巩方皱眉,带点责难地问曲放忧:“你不知道?”
  “我不是您老人家,能从件衣服上闻出主人的味儿来。”曲放忧抱怨。巩方听出他话里的苗头,道:“闭上你的狗嘴!这东西的效用一是镇痛,二是催情。用的都不是常用的东西,所以效果多少打了折,但胜在温和。效果好的东西随处都是,谁要转弯抹角地用这些?加上和你小子扯得上关系,就只有剑自鸣。他天生受不住普通的方子。”
  曲放忧皱眉。剑自鸣一开始就用了这玩意儿,他到底把他当什么?
  曲放忧告别巩方,气冲冲地往回赶。
  
  时值正午。
  冬日的太阳竟也有些耀眼。曲放忧觉得燥热。他认为自己该慢一点,让剑自鸣想透他去干了什么,担足心思,可是……那个总是气定神闲的人,真会担心吗?
  曲放忧突然发现,他在乎的并不是被人下药,而是剑自鸣为什么要对他用药。这种事若是别人做的,他定会把最烈的春药找来给人用上一用,自己在一边看场好戏。
  曲放忧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些喜欢剑自鸣,或者该说,他被他感动过。
  曲放忧见过不少昏迷的人,那些人醒来的表现千奇百怪,但无论是沉默地打量周围的,还是平静道谢的,甚至叫出内心深处的秘密惊恐地睁开眼睛的,无一不是正考虑着自己的事情。失去意识的时候,平日里的诸多束缚难起作用,人会变得脆弱直白,醒过来后必定会先考虑自己。曲放忧认为这无可厚非,但,剑自鸣的反应不同。
  曲放忧能感觉到,昏迷前剑自鸣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他近乎病态地目不交睫地盯着他看,似乎他是他的世界里唯一能把握的真实。可是,那样焦灼的目光中没有痛苦、惊慌、恐惧,剑自鸣只是看,直到昏迷都没有改变。所以,曲放忧在他昏过去的时候,心底空落落的,焦急。他不想他死。
  曲放忧想过,在那样的状态进入昏迷,一定会陷入恐慌。他甚至防备着剑自鸣一醒来就对他下杀手,却不期然听到了那样温柔的要求。
  剑自鸣说他难受,想听别人讲点东西。
  他明明是在要求,但那样的话语,用微弱的、底气不足的声音,慢慢从嗓子里挤出来,让人听着就觉得心痛。一般人不可能在那样的状态下硬压榨出声音来,说这等近似于撒娇的话。可是,那一刻,曲放忧放下心来,没来由地心安。这感觉太过美好,以至于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他居然,被他,以这种方式,安慰了。
  只不过一句近乎于示弱话,却给他一种被人全力呵护的感觉。那是比侵入他的身体所能感受到的,还要宽厚温暖的深刻包容。于是,曲放忧没有计较“小忧”这个幼稚的称呼,给他讲他见过的,最温暖的瞬间。
  或者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曲放忧不会特地找巩方求证。
  
  曲放忧翻进秋水居,直奔剑自鸣的寝室,一路畅通无阻。
  剑自鸣的房间里充溢着一股陌生的香气,安稳和煦。曲放忧定了定神,走到床前。
  这是剑自鸣睡午觉的时候,所以剑自鸣在睡觉。剑自鸣睡觉时呼吸很浅,看起来就像没有呼吸。曲放忧不自觉地去探他的鼻息,随后,手指径自抚上他的唇。
  剑自鸣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仁仿佛隔了层袅娜的雾气,懵懵懂懂地。曲放忧因而知道,他不很清醒。
  曲放忧盯着剑自鸣的眼睛,看到他眼下的青影,多少有些自责。他昨晚做得过分了些,剑自鸣不会一直昏迷到这时候吧?
  剑自鸣眼中懵懂的气息尚未退去,脸上已多了笑意:“放忧——”
  曲放忧眼看着他被自己的声音警醒、愉悦的表情立即僵硬,心下略有不忍。
  不多久,剑自鸣自嘲般牵动唇角,问他:“为什么回来?”
  曲放忧把他的衣服扔到床上,对他说:“再一再二,但是,我要知道为什么。”
  剑自鸣咬了一下嘴唇。他的唇色本就偏白,齿印落上之后便透出青来,显得脸色越加苍白。他垂下眼睛,声音轻柔坚定:“原因,我告诉过你。你不记得,说明你不在乎。我不会再说。”
  曲放忧咬牙。“好。我确实不记得。可是,你欠我一个说法。”
  剑自鸣抬起头来,问:“你想怎样?”他的神色已然转冷。事情至此应当终结,曲放忧却没有离开。于是他问他意欲何为,让他做完他想做的,或者他帮他做完它,让他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曲放忧也觉得意外,自己接下来的要求似乎站不住脚,但他必须说。“不喝酒,不用药,陪我一个晚上。我就不计较。”
  剑自鸣睁大了眼睛。瞬间,曲放忧从他眼中看到了惊慌。曲放忧感到愤怒,他为他做了不少事,尽管做的时候没有想要什么回报,但是,他把要求降到这样低的程度,剑自鸣的反应是在令人失望。
  “不,”剑自鸣说,“我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补偿……”
  打断他的是一个耳光。曲放忧几乎用足了力气。剑自鸣的嘴角立即裂开,鲜红的血顺着下巴流淌下来,一滴滴落到白色的被面上,瞬间渗透下去。
  “不用了。”曲放忧对他说,“就这样,你我两不相欠,最好。”
  一、二、三、四……剑自鸣默数着落下的血滴。数到三十二的时候,血滴滴落的间隔终于开始延长,属于曲放忧的生息也感觉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分就此完结。
第二部分……喵的……我正在写。
每年的十二月份,对我而言,都是历练。这一次,我希望自己可以平静地挺过去,起码,可以保证自己还能写。
亲吻每一位看这文的姑娘。希望你们能看到最后,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第 13 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分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故事,汗……
最近几个月平均每月写5K字,于是,我决定每次少更一点,毕竟存货不多了。
最后——零点击万岁!喵~
                        
  六月,江南的天气就如小孩子的脸色,说变就变。漠北却只见艳阳高照风卷尘沙。
  隔着厚重的青石围墙,关内的风沙略小些。街道地面上总有一层浮沙,风一吹就扬起来,顺着敞开的门窗扑进屋子里去。因而,饭店的生意总不太好做。但是,靠近边塞的迎财客栈向来比别处热闹。因为他家有一种便宜热辣的酒,不仅过路的商家,就连附近的居民都常来光顾。
  东远镖局一行人到达迎财客栈的时候已是傍晚,少当家秦杰决定进去歇歇。
  卸了货,安排好轮守的人员,秦杰回到客栈内,就见酒桌旁多了一个人。那人颇为英挺,眉眼间隐着刀剑的锐气,正抱了两坛酒、靠在桌沿上对他笑。
  “曲放忧!好久没你的消息了,又有什么艳遇?”秦杰笑着问他。
  “哪能有什么艳遇?!过完年,雪封了路,一气呆到二月。师傅闭关练功,守了四个月的门。这不,刚进来就碰见了你。”曲放忧皱着眉头抱怨。
  秦杰哈哈大笑:“说吧,得罪谁了?那点理由要是能缠得住你,我就不姓秦!”
  曲放忧拍开一坛酒,仰头灌上一口。热辣的感觉从嗓子一路烧到心口。他长叹一口气,道:“年底的时候给人当保镖,给了雇主一巴掌。结果,一百多两银子的佣金,他一分不少地差人送给我。你说这人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美人?”
  曲放忧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秦杰不客气地抓过另一坛酒来,拍开,就着坛口饮。“哪个美人逃得出你的手心?”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对了,傅冰烛上个月打听过你,说沈樱那事儿他不参与,也不会让手下的人搅和。”
  “沈樱?”曲放忧愣了一下,“她的事儿也就柳驿尘关心吧?”
  秦杰见状已确定他不知情,说:“沈樱生了孟归云的小子。孩子百岁的时候孟老头要宴请八方宾客,据说孟家要帮朝廷一个忙,逮柳驿尘归案。”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曲放忧猛地想到自己和柳驿尘也算有几分交情,便问:“柳驿尘是白痴不成?”
  秦杰叹气,道:“情剑、情剑,不痴哪来这么个名号?柳驿尘背上个罪名十之八九是因了沈樱。现下就这样,嘿,莫不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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