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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放忧站到他背后,对着那条伤口深吸一口气。
剑自鸣感到他的气息直接喷到耳廓上,接着,同一个地方传来唇舌粘湿的触感。他的瞳孔略为张大,随即收缩,心脏狂跳起来。几乎是同时,背上传来一线冷意。在这丝寒气尚未转换成疼痛的时候,第二刀已经沿着伤痕的另一侧滑下。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条皮肉已脱离了身体。血流得不多,曲放忧因而得知剑自鸣已经封住了穴道。他问他:“用不用缝起来?”
缝合,对恢复很有帮助。剑自鸣知道曲放忧跟神医巩方学过一阵子,也不疑他,略带调笑地问:“曲少侠随身带着针线?”他的声音很是平和,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
曲放忧说:“我穷,衣服能补就补。要不是我手巧,巩老爷子也懒得教我。”说罢,他已经取出针线,见剑自鸣一动不动地等,问:“找点东西咬着?”
剑自鸣摇头,提醒:“先敷药再缝,不会留疤。”
“喂,”曲放忧问他,“你不疼吗?”
“疼。却不够厉害。”剑自鸣道。
曲放忧于是想起来:这个人很能忍痛。他少了顾虑,动作却越发利落。
缝好伤口,剑自鸣的身体已经冷得发青了。曲放忧想像以前那样运功帮他活一下气血。剑自鸣拒绝:“你我都不是报出名号就可以镇住场面的人,多留些力气才好。”
曲放忧想不出理由反驳,只能抱着他睡觉。隔着菲薄的衣服,曲放忧觉得他的骨骼有点硌手,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瘦了。
曲放忧不自觉地来回抚摸他的锁骨。剑自鸣终于受不了,拉开他的手,说:“我很累。”
曲放忧突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知道剑自鸣至少忙了大半日,以他的身体,怕是随时可能撑不住,但是,听到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自己累来,总觉得有那里不对。
“半个时辰。那点功力睡一觉就恢复了。”曲放忧纠缠道。
剑自鸣皱眉。“你不明白,”他说,“我跟你来,一来是自己亲眼见了,事情比较好处理;二来,怕教里有人诚心阻挠我获得小雨的讯息,一路方便试探;三么,如果小雨和柳驿尘不在一处,总得有个取舍。我不会活很长,所以,让她记恨我就好。”
曲放忧看着剑自鸣。他第一次觉得:如果他不是长得这样好看,会不会比现在要好?至少那样,很多人会更关注他美貌之外的东西。
曲放忧很想碰碰他。虽然他正把他抱在怀里,两人并躺在床上,近得不能再近,但他就是想碰他,不必多紧密、用力,只是碰一碰,让他知道他想碰他就足够。可是,曲放忧没有动作,只对他说:“我知道了。你睡吧。”
奉夜教沿途准备的都是好马。曲放忧和剑自鸣选了最近的路来走,时间渐渐宽裕了些。
七月初三,两人行至鲸山。鲸山有处奇景,称“天斧崖”。两侧的山崖隔了十数丈,都刀削般陡峭。大江在其中奔腾而过,水声隆隆。只有两条铁索链横贯于江水之上,其上搭了木板,供人通行。
天斧崖到天剑盟不过五日的行程。
两人到达时,天斧崖上的两条铁索已被截断,空落落地垂在奔涌的江水上。
三个着青衣的人等在那里。他们都负了伤。伤得最轻的那个走到剑自鸣马前,说:“前天正午,刀砣章丘瓴从这里过去,杀伤二十七人,毁了吊桥。”
曲放忧一惊。章丘瓴是使刀的好手,只不过行事过于阴毒,为躲避仇家已多年未在江湖现身。曲放忧惊的不是天剑盟肯请这种人,而是,这等隐居多年的高手,叶杳雨必定对付不了。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剑自鸣问话的声音极为平静。曲放忧却觉得背后渗出了冷汗——恐怖。剑自鸣的脸上没有表情,曲放忧却能确定:他很气愤。
“公子息怒!”之前说话的人跪了下来。虽然跪着,但他依然挺着背,直直地盯着剑自鸣。他说:“我跳下去,把腰带挂在铁索上。他们之后被丢下来。我见他们还有气,就救了。”
“桥是谁断的?”剑自鸣又问。
“是我。”
剑自鸣猛地绷紧了肩背,眨眼间又放松了,说:“宋恒,我不问,你就不说实话?”
宋恒立即道:“属下知罪。”话音未落,他脸上已多了一条鞭痕,皮肉外翻,血直淌到裤腿上。
剑自鸣握着马鞭,说:“你断桥,没有错。但是,你有一天多的时间通知沿途驿点,让我提前改道,却没做。原因我现在不想知道。半月之内,让谢豫带你找我请罪吧。”说完,他没有理曲放忧,掉转马头奔了回去。
直到那种近乎诡异的恐怖压迫感远去后,曲放忧才追过去。
因为曲放忧骑术不佳,剑自鸣总会把较好的马让给他骑。即便如此,曲放忧追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剑自鸣。那时候,剑自鸣已经下马,站在路边等他。
“要赶路,我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剑自鸣说,“不如就此分道。”
曲放忧想也没想就出口挽留:“有你在,借马总容易些……”然后他才发现剑自鸣的意思。剑自鸣日以继夜地赶路的话,不出两天就会累倒,到时候,反而要同行的人减慢速度照顾他了。
“我会在沿途备好马匹。你我各自赶路。我的速度快些,你能用的时间较长,算下来,到达的时间不会差太多。”
曲放忧接受了他的提议,问:“之后呢?”
“你帮小雨,我去找柳驿尘。七月十六,在翠峰阁碰头。怎样?”
曲放忧点头,然后下马,对剑自鸣说:“我先给你把线拆掉,不然给长进肉里去就麻烦了。”
剑自鸣一怔,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他接着笑了,说:“多谢。”同时脱起衣服来。
曲放忧转头看了看四周,没见到别的人。但在路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路过。剑自鸣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曲放忧攥紧了那把小银刀。他用过后,那把刀就一直在他手里。剑自鸣没有要,他也就没还。曲放忧对这刀倒不是多么喜欢,只是觉得奇怪——剑自鸣用的长剑都不比这把刀好。他很想问他原因,却问不出口,仿佛预知了那个答案会让他伤神。
剑自鸣已坦露腰背。伤口恢复得虽慢,却也算平稳。曲放忧打量了片刻,就用刀把线结挑开,再逐一扯出线头,然后,对剑自鸣说:“药。”
剑自鸣把药瓶抛给他。曲放忧接过后熟练地为他上药。之后,剑自鸣穿好衣服,转身对他笑:“谢谢。”
曲放忧把药递回去。剑自鸣没有接。他用左手抓住曲放忧的手腕,右手化解对方本能的防御,很快地,用嘴巴碰了碰他的嘴唇,即刻拉开距离,说:“送你了。”
“啊?”曲放忧一时无法确定他指的是什么——刀,药,还是这个称不上吻的吻。但他确定,剑自鸣决定于他分头行动,一方面是担心叶杳雨,另一方面……大概路上会有许多不方便被他见到的事。
视野中,剑自鸣的背影已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曲放忧叹口气,上马,疾驰。
☆、第 15 章
天剑盟所在的婺镇,依山傍水,颇为繁华。
剑自鸣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十四的午后了。夏末的烈日炙烤下,婺河的水蒸腾出一种腥咸的气息,铁锈一般。剑自鸣清楚,那是血的味道。
婺河的上游是九盘龙山。这座山可说是天剑盟的后院。
剑自鸣感到一阵眩晕,差一点掉下马背。他放缓速度,努力喘气。血的腥味丝丝缕缕缠绕上来,紧紧地绕着神经。剑自鸣因而无法放松。他担心。
河水虽望不到底,但也算清澈,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丝红色。剑自鸣无法判断:上游的争斗是否已经停止,叶杳雨是否安好,曲放忧有没有赶到……剑自鸣很想亲眼去确认,但是,他的任务只是柳驿尘。
沈樱暗中联合了奉夜教中的部分势力,他们没少在路上动手脚。剑自鸣为给曲放忧打开一条畅通的道路耗费了相当多的力气,略一回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没有倒下。
没有倒下,就得往前走了。他沿路召集的人手至少要半天后才能到。这之前,他要找到柳驿尘,以免有人趁乱把活人变成尸体送过来。
九盘龙山绿意盎然。但浓重的杀意和血气混合在一起,让人产生了整座山都笼罩在血雾中的错觉。
剑自鸣舍了马匹,进山。
行不多久,就看到了第一具尸体。致命伤自右颈拖至左侧腋下,切断了胸肋的骨头。因气候湿热,刀口已经腐烂,聚集了不少食腐的昆虫。
剑自鸣略一估算,这人死了近两日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血腥味浓重且新鲜了些,因而确定:叶杳雨为自己选下了战场——逍遥谷,柳驿尘不会还在她身边。于是,他换方向去寻。
九盘龙山的另一边,苍翠掩映下满是机关。
剑自鸣走得小心迅速。不多久,就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个高挑英俊的青年藏了霸气,小心翼翼地避开机关前行。
这个时候、在这里搜寻的人,其目的不言自明。
剑自鸣保持距离跟了一会儿,便发现了血迹。暗红色的血,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滴。已经干结的血滴不够醒目,却足够让人推算出它的主人经过的时刻。
柳驿尘算是老江湖了,所以,会犯这种错误的必然是叶杳雨。不过,柳驿尘居然没有提醒她……柳驿尘即便是想死,也不该拉叶杳雨陪葬。剑自鸣的眼神冷下来。他有很多令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可是,每次使用都很不畅快。
前方的树林中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显然是受了重伤,衣服头发都被血糊了,粘在身上。他正在缓慢地向着剑自鸣前来的方向爬行。
青年在他面前停下。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着鲜明地憎恶。紧接着,他落魄的脸上浮现出冷笑。
青年没有说话,拔剑,直刺。
剑自鸣已然明了两人的身份。几乎被血泡透的人定是柳驿尘,而他面前体面杀手十之八九是沈天成。
沈天成的剑法素有美名。剑自鸣拔剑阻拦必定不及,于是随手扯了几片叶子,贯足内力,疾射出去。
剑自鸣本以为自己可以震落沈天成的剑,不料只荡开了对方的剑气。他轻敌了。因为沈天成曾处处利用柳驿尘,所以他以为沈天成的武功不及柳驿尘,结果错了。
剑自鸣脸上浮现笑意。他已经没剩多少力气。如果沈天成再次发难,他甚至没有把握挡得住。只是,他有把握杀了他。
很多时候,杀,比逼退容易。
可是,剑自鸣不想要沈天成死得这样容易。敢算计他的妹妹,甚至策反奉夜教中人阻挠他,这样的人,剑自鸣不愿轻易放过。他已判断出柳驿尘与沈天成反目。那么,只要这两人各自活着下山,他必能叫沈天成与沈樱身败名裂。
沈天成警觉起来。他握紧剑,摆出守势。
剑自鸣不再隐藏身形,踩着落叶枯枝走过去。体内的劲气失控,四处乱窜的内力透过表皮鼓开衣袖,使得他的气势略显招摇。
沈天成紧盯着他,皱眉,问:“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剑自鸣停步,道:“不敢当。在下剑自鸣。”
沈天成的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柳驿尘的脸上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剑自鸣对沈天成缓缓说道:“如果不是小雨非要看上他,我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