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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一脸惊骇地看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截金线,嘴巴还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欧阳明日一双清亮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冷冷道,“赛华佗双手不染鲜血,况且你身怀六甲,我也不想一尸两命,你最好收敛一点,这孩子不论是什么样子,终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既然生下他,就要对他负责。”说完,便又抽了金线。
那妇人摸着脖子上渗出的血迹,不禁呆了呆,片刻却忽然放声大哭,“我对他负责,谁又对我负责?我年纪轻轻还怀着身孕,家里又没有男人,我容易么我?要不是他爹嫌弃他抛下我们母子,我也想好好抚养他长大,可是现在,我又有什么法子?……呜呜呜……”
李建成看欧阳明日冰冷的神色,知道这件事挑起了他的心伤,连忙上前一步道,“你既然不肯抚养他,便将他交给我们吧。”
那妇人闻言睁大了双眼,“什、什么?”
“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买些补品,好好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生下之后你还是不愿意抚养,尽可送到我府上来。”
“我、我……”
欧阳明日闻言抬眼瞧他,“你干什么?买孩子?”
不武听出他语气里一丝危险的意味,忙上前道,“爷,你误会太子了,太子所做也是为了这孩子好,就算我们现在逼着这妇人留下孩子,将来又有谁能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与其让他留在亲娘面前受虐待,为什么我们不能先收养他呢?”
“太子……?”那妇人怔怔地低语,没想到自己遇见的竟然是当今皇子,待反应过来,已经浑身抖如筛糠,不知不觉跪了下来。
“今后这孩子的父亲回来了,又或是你想明白了,大可来我府上将孩子领走,”李建成顿了顿,又转首向欧阳明日道,“先生,你意下如何?”
欧阳明日看着那孩子一双含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众人,心中一阵酸楚,推车来到孩子面前,“你愿意跟哥哥走还是留在这里?”
那孩子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向后退了两步,过了片刻,见眼前的人一直温柔的看着自己,渐渐放下了心防,伸手把藏在背后的糖人拿出来,送到欧阳明日面前,甜甜一笑,道,“漂亮。”
孩子的眉眼一弯,刚才蓄在眼里的泪水便“啪嗒啪嗒”滚落下来,孩子却浑然不觉,像是早已忘了刚才娘亲训斥的悲伤。
欧阳明日恍然看见幼时的自己躲在被子里呜呜的哭泣,听见声音的师父在被子外轻轻地拍着他,柔声哄着。
抱起孩子,欧阳明日转身看着跪坐在地上啜泣的妇人,道,“我在城北的听风别苑等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那妇人见三人带着孩子离去,紧紧捏了捏手中的银两,忽然间放声大哭起来,令闻者心酸。
孩子在欧阳明日的怀里听见哭声,趴在肩头看了半晌,又转头盯着手中的糖人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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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27、
“先生吩咐的事你照办就是了,”李建成搁下手中的折子,转身对罗如德道,“不过,万事小心,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
“如今天下既定,我帐下却虚无将士,东宫是时候招些人手了。”
罗如德凝眉道,“此事还望太子谨慎,若让秦王落了话柄,只怕会对太子不利。”
李建成一笑,胸有成竹道,“此事势在必行,就算他有了话柄,只要父王默许,他又能奈我何?”
“莫非太子已得了陛下的默许?”
李建成一挥袖,“这事你暂且不要插手,也不要再问了,先去办好先生交代你的事,事成之后尽快回来,我还有事交给你。”
“是。”说着罗如德便躬身退了下去。
李建成盯着案上的折子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松了眉头。
数月之后,果然出了乱子。
有人在朝堂之上递了折子,举报太子私募兵士,扩充东宫兵力,又派人向燕王罗艺要兵,分明是图谋不轨,欲行逆事。
皇帝看了折子,面上不动声色,只在朝堂上说了一句,“这天下将来都是太子的。”便下了朝。
众臣面面相觑,此事却再没有人敢提。
这日早朝恰逢谷雨,从前一天夜里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缠缠绵绵的还带着早春的寒气,引得皇帝的旧疾复发,早朝不得已推后一个时辰。
各位大臣闻讯,纷纷退回了朝堂后的一个偏殿休息,位高权重的还有单独的小房间可以小憩。
欧阳明日也因这缠绵的湿气而下肢酸疼,面有倦色,便吩咐了不武进了专属自己的小房间里。
不想前脚进门,后脚却跟进来一个人。
“尉迟将军。”欧阳明日略略点头,打了个招呼。
尉迟敬德面色不善,却勉强抱了个拳,“欧阳先生。”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将军此来,有何贵干?”
尉迟敬德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变,还是开口道,“老夫是个直肠子,不会先生弯弯绕的东西,有话老夫就直说了,若有冒昧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请讲。”
“欧阳先生把齐王派到秦王府上,到底有何居心?”
欧阳明日闻言,忽然一笑,“将军何出此言?齐王贵为皇亲国戚,在下不过一介谋臣,对齐王又何敢言‘派’?再说齐王去秦王府上,畅谈兄弟情谊也罢,另有目的也罢,在下又岂能知晓?”
“嘭!”尉迟敬德猛地一拍桌子,面色更加阴沉。
欧阳明日的眼光不着痕迹的向门外飘了一下,片刻又被尉迟敬德的声音拉了回来。
“我敬你是个读书人,不跟你动手,你也不要给我说这些虚的。齐王是不是你派来的我不晓得,但是你们的目的,老夫清楚的很,不过是想给秦王使个美人计,好让秦王乱了心思。”
“美人计?”欧阳明日面带一丝狭促的笑容,看的尉迟敬德竟慢慢红了脸。
尉迟敬德一阵着恼,猛地甩了下头,道,“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反正不管是美人计也好兄弟计也罢,你们不过是想乱了秦王的心神,我告诉你,你们乘早断了这个念想,有我尉迟敬德在,秦王该做的该干的都不会有一丝动摇。”
欧阳明日手上稍微用力,生生转了轮椅方向,面向着门外,似是说与尉迟敬德听,又似是说与别人听,“将军心里也清楚秦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既然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又岂是区区一个美人计能转变的?将军如此猜测,不仅看轻了在下,也看轻了秦王。”
尉迟敬德一时语塞,半晌喃喃道,“我虽是个粗人,也看得出来这些天秦王心烦的很,他虽不说,但是我知道一定是跟齐王有关。齐王一向偏袒太子看不惯秦王,这次太子被弹劾,齐王认定了是秦王做的,跟他发了好几通脾气,秦王重情重义,被自己的兄弟这么看,心里又岂能好受?”
欧阳明日闻言,心中不禁冷冷一笑,开口道:“在下虽不在秦王帐下,但对秦王的了解不可谓不多,秦王如何想如何做,在下从没妄想能够改变。既然将军问了,在下不妨坦白告诉你,这次齐王能放下心结与秦王重修旧好,不仅是在下的意思,也是齐王自己的意思。若非要说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死心罢了。”
“想死心?”尉迟敬德正惊讶间,忽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太子,秦王。”
“太子,秦王。”
“太子,秦王。”
李建成面带笑色,道,“都不必拘礼了,尉迟将军,正巧你在,你且出来,我找你有些事。”
“是。”尉迟敬德微微抬眼看了眼秦王略显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待李建成与尉迟敬德出了房门,欧阳明日吩咐不武给秦王倒杯茶水。
“什么意思?”秦王忽然开口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欧阳明日一笑,眼底却有些薄凉,“秦王当真不懂在下什么意思么?”
“你、你是说元吉是来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的?”
“不,你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任何机会,”欧阳明日冷声道,“在下只是希望齐王早日认清这个事实罢了。”
秦王的脸色忽然一片煞白,眼中充起了血丝,面目狰狞地向着欧阳明日走了几步,忽然又颓倒在椅子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阳明日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秦王难道不明白?齐王对你的情谊你一向看在眼里,但也只不过是你走向王位的过程中必须舍弃掉的一个东西。齐王嘴上虽然凶恶,但是对你始终还存着一丝情谊,若是现在不割舍,将来难保不会成为你利用他来对付太子的一件利器,毕竟太子从来没有对齐王设过防。”
“你……”秦王惊讶的看着欧阳明日良久,终是苦笑一声,“我一直以为先生是个心软的人。”
“连被他如此真心对待的秦王你都不曾心软,在下又有什么立场去为齐王心软?”
弯弯曲曲的回廊一直蔓延到雨幕深处,仿佛没有尽头,李建成走在其间,伸手接了些雨水,沁凉沁凉的,恰好驱散了心中一点倦意。
“春雨润无声啊,今年想必又是个丰年。”
尉迟敬德点了点头,道,“上有明主,下有贤臣,天降福泽啊、。”
李建成闻言转身,“尉迟将军,你说我做太子这些年可有什么过失么?”
尉迟敬德低了头,恭敬道,“太子勤勉,臣不敢妄言。”
李建臣笑了笑,“那你说,若是我做了皇帝,会不会是个昏庸无道的君主?”
尉迟敬德神色一凛,连忙答道,“若太子能几十年如一日,日日如当下,必然是个贤主。”
“既然你觉得我也能是个贤主,那为什么你们非要跟随世民反我呢?”
尉迟敬德一惊,抬眼却见李建成脸色如常,甚至还盈着一丝笑意,忙道 :“太子多虑了,秦王……”
李建成一抬手止了他的话,转身挥退了下人,这才道,“客套话将军就不必说了,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不过想与将军聊聊,绝无它意。”
“这……”
李建成又道,“那么我换个问法,世民有什么高明的驭人之术,怎么你们个个都这么死忠于他?”
“秦王仁厚,待兵如兄弟,知遇之恩我等自当涌泉相报。”
李建成一愣,忽然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
“待兵如兄弟,哈哈哈!”李建成冷了笑色,“他待兵如兄弟,待亲兄弟却连一个兵都不如。”
尉迟敬德一惊,连忙跪下,道:“臣失言,请太子责罚。”
李建成并不理他,又道,“待你们如兄弟,只是因为你们不是他的兄弟,不会占着王位不给。而你们,”李建成弯了眼紧盯着尉迟敬德,神色冰冷,“他待你们当兄弟,你们却教他来害他自己的亲兄弟!”
“太子……”
“我们兄弟三人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至少有你们这些人一半的功劳。”
尉迟敬德看着李建成的那双眼睛,忽然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惧意。
他本不是胆小的人,上过无数次战场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原是无所畏惧的,但是看着这双眼睛,尉迟敬德还是有些胆怯了,因为这双眼睛里所承载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