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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安有了老朋友一起玩,对沈丹青的态度稍微好了些,至少不再一见沈丹青就开始嚎啕大哭了。
这天沈丹青批完奏折后,耐着性子陪祈安玩了一会儿,朦朦胧胧听到有笛声,就随口问宫女是哪里来的。
宫女没有沈丹青的好听力,目光茫然地摇头请罪。
沈丹青拍拍祈安的头让他自己玩,推门出去循着声音走。
那笛曲调子很简单,却在夜色里出奇的柔和缠绵。
等笛声清晰地在耳边萦绕时,沈丹青才发现自己到了养心殿。
沈丹青很长时间没有见李昕了。他并不清楚忘忧的药性,也不知道李昕能忘记多少,又能记住多少,不管李昕的目光是仇恨还是陌生,沈丹青都不愿意看到,所以一直都没有看。只是听高叔说…李昕喝下忘忧后整天都在发呆。
沈丹青站在养心殿门口踟蹰不前。
笛声忽然停了,伴随着清脆的瓷器摔碎的声音。
沈丹青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冲了进去。
养心殿里的灯不多,李昕站在书架旁,脚下是一地瓷片,两个宫女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李昕抬头看向沈丹青,表情在摇曳的光影里模糊不清。
沈丹青走过去,两个宫女忙行礼:“陛下。”
沈丹青失意她们继续收拾,问李昕:“你…你怎么了?”
李昕淡淡笑了笑:“不小心碰到了书架上的花瓶。”
宫女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轻声退了出去。
沈丹青去把烛光拨亮了一些,犹豫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自己小心点。”
李昕笑道:“我知道。”
沈丹青问:“方才是你在吹笛子?”
李昕道:“是啊,可惜吹的不好。”
沈丹青低声道:“能再吹一曲吗,我想听。”
李昕低笑道:“好。”说着把木笛举到唇边悠悠吹起来,温柔缱绻的笛声在屋里来回飘动。
沈丹青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凝视着李昕。
李昕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羽在脸上投出颤动的影子。他的五官已经长出男人棱角分明的模样,修长的身子虚虚靠着窗台。夜风一下一下撩起他鬓边的发,让沈丹青眼前一阵恍惚。
当年那个尚显稚嫩的少年曾多么认真地说着喜欢……
可那个孩子,似乎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只剩下一个目光迷茫的壳子,目光里的眷恋又有多少是忘忧给的?
李昕放下笛子走到桌旁,沈丹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昕嘴角挑出一个奇怪的弧,伸手摘下了沈丹青的半边面具,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红色的纹路,指甲恶意地陷进去一点。
沈丹青微动了一下,却没有醒。
李昕扶他坐起来,打横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李昕站在床边低笑道:“你看,我还是舍不得你难受。”
他看着沈丹青被毁的半边脸想了一会儿,低喃道:“你除了这张脸,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我放不下?”
☆、第三十二章
沈丹青做了一整晚的梦,梦到和李昕初识时的那些日子,脸庞稚嫩的少年像牛皮糖一样跟着他,干净的眼睛里满是患得患失的忧虑,总是一脸认真地说着喜欢。
他开始频繁来李昕这里听他吹笛子,然后大睡一场。纵然梦醒之后身旁仍是那个喝了忘忧的壳,可他忍不住梦境的诱惑,每天批完奏折后仍会不由自主地来到李昕身边,听他吹一曲简单的调子。
他在梦里越陷越深,早上梦被打断后会特别烦躁,这天执事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叫了他第三遍后,被沈丹青的掌风打倒在地。
沈丹青怒道:“滚!”
太监哆哆嗦嗦连滚带爬地退出去,李昕立在门口淡淡问:“怎么了?”
太监小声道:“陛下不愿起来。”
李昕道:“那便让陛下休息吧。”
太监迟疑道:“可是早朝……”
李昕淡笑道:“一次早朝而已,你去告诉各位大人,今日早朝取消了,陛下昨日有些疲惫龙体欠安,今天要好好休息。”
那太监年纪不小,被沈丹青一掌打得半边身子疼,不敢再去捋虎须,乖乖去传信了。
李昕目送他离开,回头瞟了屋里的人一眼,笑容越来越冷。
太监去大殿上传了退朝的旨意后,才群臣的议论纷纷中悄悄往养心殿去覆命,却在半路遇到了高叔。
高叔疑道:“陛下呢?”
太监道:“回高大人,陛下今日倦了,现在还有养心殿歇息。”
高叔皱眉道:“走,去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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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青驱赶了太监之后倒没了睡意,慢慢清醒过来,睁眼却看到李昕站在旁边玩弄着那只笛子。沈丹青心里莫名一悸,开口道:“李昕。”
李昕走过去,温声道:“怎么了?”
沈丹青沉默了一会儿,淡笑道:“没事,就是想…想……”
李昕放下木笛走到床边:“丹青,你是不是很累,怎么睡了这么久?”
沈丹青支着额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真的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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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叔还没到养心殿门口,忽然有江南旧部匆匆赶来在他耳边道:“柳阁主出事了。”
高叔心里一惊:“柳敛?”
那人低声道:“柳阁主昨夜悄悄离开了福来客栈,至今没有消息。”
高叔皱眉道:“柳敛他怎么回事?”
那人道:“属下不知,只是福来客栈的掌柜猜与晋王府有关,已经独身前去了。”
高叔道:“晋王府果真有异心,你去看着千狐点别让他轻举妄动,我先去见陛下。”
那人道:“属下怕拦不住千狐大人。”
高叔道:“千狐他的武功早废了,拦不住就关起来,这个时候不能容他冒失。”
那人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着匆匆离去了。
高叔眉头越皱越紧,陛下不上朝…柳敛失踪…晋王府到底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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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
李昭站在地牢门口发呆,晋王走过来道:“看什么呢?”
李昭喃喃道:“我好歹叫了那么多天师父,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欺师灭祖啊?”
晋王冷淡道:“人是你抓的,杀还是放你自己决定。”
李昭道:“柳敛是余容阁阁主,杀了他就等于折了我十三叔两条胳膊,以后干什么都方便。”
晋王道:“那你就杀了吧。”
李昭苦笑:“可是我有点舍不得啊父王,他对我挺不错,我还要骗他害他杀他,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晋王淡淡道:“你不小了,该做什么事比父王更有主意,柳敛杀还是不是你自己做决定。李昕那边…也快动手了吧?”
李昭低声道:“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晋王点头:“皇上今天没上朝,以后…多半也不会上朝了吧?”
李昭道:“看李昕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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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叔在养心殿外停住脚步,刚要派人通报,门却打开了,一个小宫女怯怯道:“高大人,陛下说,今日谁都不见。”
高叔皱眉:“陛下为何不见?”
宫女低声道:“陛下说他累了。”
高叔扬声道:“陛下,高辉求见!”
里面静了一会儿,有个太监出来道:“高大人请回吧,陛下说了,谁都不见。”
高叔心下不安,什么时候他连见主人一面都成难事了?
这时,里面传来沈丹青的声音:“高叔,朕累了想歇会儿,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高叔只得应道:“是。”
养心殿里。
沈丹青面色不悦地揉着额角,李昕含笑道:“陛下真不去早朝了?”
沈丹青道:“早朝早就过了,朕还去做什么?李昕,吹个笛子吧,朕想听。”
李昕笑道:“遵旨。”
笛声悠悠传来,高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隐约有不详的预感。
他问身旁的人:“谁在吹笛子?”
随从也不知:“难道是陛下?”
高叔听了听,觉得那笛声悦耳非常,大概真是主人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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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青上了两天朝后,又开始犯懒不去,什么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止不住了,一天不去两天不去,渐渐的他开始有半个月没上朝,奏折了堆了满桌子没有批阅。
高叔心知不对劲,劝了几次可沈丹青完全听不进去,后来更开始躲他,整天陪着那笛声醉生梦死。
☆、第三十三章
福来客栈门口被人放了一个箱子。
千狐命人抬进来,只觉得寒气逼人,打开后里面是柳敛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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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宫女摆好了刺青之物就悄悄退下。
沈丹青摘下面具淡笑道:“你会不会?”
李昕把细针放到火上烤,笑道:“放心吧,不会把你变成丑八怪的。”
沈丹青闭上眼睛,尖锐的疼痛从额角的肌肤上一阵一阵往指尖涌。
李昕的神情很专注,嘴角一直挂着温柔的笑意,一针一针在沈丹青脸上绣出一枝桃花来。
这滋味并不好受,沈丹青却似乎对疼痛有点麻木了,等李昕绣好让他看镜子的时候,他竟还笑了笑:“不错,很好看。”
李昕笑容里微微带了点冷意,他俯身在那枝桃花上吻了一下:“丹青,你怎么这么好看?”
沈丹青笑问:“怎么说?”
李昕的笑容越来越凉:“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这张脸勾了魂,若不是…若不是你这么好看,我怎么会那么喜欢你?”
沈丹青微怔间,李昕已经俯身含住了他的唇瓣轻柔吮吸着,双臂紧紧箍住了沈丹青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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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叔听到福来客栈收到柳敛人头的消息几乎如晴天霹雳,脸上瞬间满是冷汗:“陛下呢!”
属下忙道:“还在养心殿。”
高叔咬牙道:“传令全城禁军戒严,我现在就去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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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把沈丹青压在身下,剥去他的衣衫分开他的双腿,后来狠狠地进入他的身体,看着那个永远笑得云淡风清的人露出被情特么的欲控制时无措的表情,发出平日里无法想像的呻特么的吟声…
李昕感觉自己空荡荡的血脉都被填满了,原来…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能得到最大的满足…如果只要这样,那我做的那些傻事都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跳进湖里捞那盏花灯?我为什么会想抛弃一切陪你去西湖!!!
李昕凶狠地在沈丹青身体里进出着,眼眶里却越来越湿润,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沈丹青!沈丹青!沈丹青!!!”
沈丹青低低笑了一声:“李昕,你是想干死我吗?”
李昕笑着说:“是啊,我真想早两年就干死你。”
沈丹青闭上眼睛低声笑道:“你现在干死我还来得及。”
李昕笑出声来,他在沈丹青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沈丹青,我真的会干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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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叔还没赶到养心殿就被人拦下了,拦下他的人身着重甲,甲上带着西北边陲的血腥气。
晋王把西北军调到京城来了?
高叔远远看着养心殿的方向,没有听到笛声,倒是刀剑声和喊杀声从四面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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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李昕轻抚着沈丹青额头上的那枝桃花,低喃道:“我也没送你什么东西,这枝桃花你带着,咱们下辈子再好好算账。”
沈丹青平静地沉睡着,不肯理他。
李昕轻笑了一声,起身带着他的木笛走了出去,外面站着晋王世子。
李昭表情复杂地问:“人呢?”
李昕淡淡道:“死了。